第1章
朱鬼柳是莫城七局唯二的警司,也是華國警區裏少有的能坐到高位的女高級警司。
這個地位相對于其他女兵來說,算起來很是超然。
但就軍種來分的話,她不是士兵反倒是一個警察——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警察。
就像醫生,大部分的醫生都是臨床醫生,有的是上手術臺開刀,有的是開處方藥的,有的是那種摸骨,或者心理指導的那種......
但還有一小部分醫生是專門從事那種文本式的研究性工作。
是并不直接接觸病患,只是主要從整體醫學研究方向,為目标做出努力的醫者。
而朱鬼柳就是那種傳說中“紙上談兵”的那種不上陣的警察。
她在警隊裏從沒有參加過警隊的訓練越野之類的活動,也時常被那些滿滿腱子肉的警察藐視。
不過就算大多數人不解,那也泯滅不了她對華國司法權威,和對這個社會由司法秩序構造的根源研究——人民司法人民。
那些方向性的指導不能用具體的數據來量化,但卻可以提供創造性的設想,以及非局限性的思維,一點點輔正人類進程。
而正因為她當初展露的才華無可比拟,所以她才能當上了莫城少有的不是從幹警升職的文職警司。
朱鬼柳個人很喜歡那些個性鮮明的人,但她本人卻不喜歡和那樣的人接觸,也不會随意地去認定一個人,或者凸顯自己。
因此大多數人們很難從她的居住環境,或者是她的行為舉止中得知她的性格特點。
而且因為她表現的一切都很中規中矩,就像是生活裏社會中一個頗有風度,素養不錯的模糊形象,中等偏上,不怎麽引人注意的人一樣。
所以才能在莫城警局裏蔚然自成一棵蒼樹,而且是無法忽視卻又無人打擾地伫立獨自一角那種。
只有在她鮮有題字的少年生活時期筆記本上,她寫的一句“alone,and be yourself”,可從中窺見她的一絲悲涼冷漠的生活态度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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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些對于現在和她相處得人的來說,也不能起到任何豐滿她的性格形象的作用。
總之,要簡單說朱鬼柳在莫城七局中是一個普通平凡的高層的話不太對,但誰又不是這樣呢?
其實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帶着一些霧氣籠罩和看不清形象的感覺,還夾雜着有些難以定義的神秘而生的。
朱鬼柳為什麽叫朱鬼柳的原因,是因為她在鬼節農歷七月十五出生。
有人說這種命是天生鬼胎凡生,需要用蔔星經壓制,還要用二十八星宿來取名以抵擋煞氣。
二十八宿自西向東排列為:東方蒼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轸)。
她父親的老助理為她查找了南朱雀對應的七宿,為她取了朱鬼柳,張轸星這兩個名字——她母親剛好姓張。
讓她初為人父的父親選其中一個。
而她的父親因為急着出門,萬般無奈之下随意地問了一句。
“取了兩個嗎?恩,那就第一個吧!”。
然後,朱鬼柳一生的大名就這樣定了下來。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畢竟朱鬼柳的父母并不是自願結合,而是兩個家庭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才不得不組合在了一起的。
既不是因愛而生,那也無從談起憐不憐愛這一說了。
不過算起來說,朱鬼柳在兩家的老人還在的時候,即使父母不和,有兩家的四個老人疼愛,也還是過得不錯的。
但後來老人相繼離世,到最後連母親也早逝時,朱鬼柳确定了自己和一向嚴肅的父親的确沒有什麽溫情存在時,也就只是那樣,兩個人各過各的。
他找了個新家庭彌補他的人生。
而朱鬼柳在孤獨而漫長的成長生活中漸漸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像她這樣誕生的悲劇是可以化解的。
朱鬼柳崇尚司法的公正在于它可以保全人們如果有正當理由不想做任何事情的理由時,就算任何人的威逼時,也是可以不需要做的。
就像如果當初她的父親和母親可以有這個權利和家裏說不,而那個年代也可以保障他們的自由的話,那麽這後來滲透在她生命從開始到現在的壓抑和無奈就可以避免。
那樣的話,她就不會出生,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明明已經不需要難過了,卻還總是不免失落。
這感覺就好像這所有的一切,他們這三個人的命運是被別人強加在一起,被命運玩壞的失敗品,白白地浪費掉了一樣。
而後幾年,就在朱鬼柳利用司法向這個世界傳達她的态度,理想和向往時,她的父親過世,朱鬼柳接了父親的老助理回來贍養。
也真是奇怪,明明他和她才是父女,可到最後,兩個人,一個不要親生女兒的撫養,雖然另一個也沒那麽渴切,就這麽,朱鬼柳倒是和沒有兒女的老助理一起,在老助理逝去前的最後幾年活的像真正的父女一般。
而這些年來,朱鬼柳好像沒做什麽特別的事,雖然她好像沒有束縛可以開始過自己想要的新生活似的。
但或許是她以往生活的軌跡太過深刻,所以她懼怕改變,也就這麽靠着慣性繼續走下去......
也或許是正因為她總是過得這麽漫不經心,是以朱鬼柳過往的生活記憶裏沒有任何特殊的符號,頗有“人生若只如初生”那般的意味,空蕩蕩得像是白活過的那樣,只有些微的記憶,其他的,就算把思緒抻得很長很遠也無濟于事。
不過朱鬼柳倒是依稀記得起一些早已塵封往事的叮囑,就像是人生中第一口味覺那樣奠定的基礎味覺一樣。
她有很多被老人們灌輸各種理念想法的生活習慣,并且直到現在還保留着。
比如說出門最好先邁左腳,因為要記得回來,晚上不能剪指甲,不然元氣會漏等等。
就像是端午節就一定會吃粽子那樣流傳下來的習俗類似,其中對于朱鬼柳來說最重要的一個,就是在鬼節出行。
因為老助理曾經學過一些風水秘術,而她們家的老人也有不同程度的迷信。
所以說,當老助理說因為她是鬼節出生,自當在鬼節的時候出門與此地的鬼魂走個過場……
這項特殊的“活動”,在朱鬼柳嬰孩時期不能走動時,就已經被奶奶爺爺他們輪流抱着出門亂轉,在每個大街小巷都遛過地,執行得很好了。
不過他們的命格不适合在鬼節出行,每次抱她走完一趟回來後,都會生一場大病。
所以等到朱鬼柳小學懂事的時候,她就得自己一個人出門,繞大半個城,去與各個樹魂,屋魂什麽的打交道。
年複一年。
朱鬼柳自然不信這個的。
華國的鬼節從來都是冷夜的,更深露重,年紀大的人這麽走一趟怎麽能不生病呢?
但想想她小時候剛聽到這些說法時,即使吓得半死也還是被趕出了門繞了大半個城,而且她一向羸弱的身體也沒有生什麽大病,也就漸漸有些相信了……
當然更別提這麽多年的習慣過來,朱鬼柳也懶得改變了。
這種事情也理應是做着做着就變成理所當然了,所以現在讓朱鬼柳不做的話,她反而倒不習慣了。
是以2013年農歷七月十五這天。
朱鬼柳照舊從尊崇逝去的老助理幼時說給她聽的話,開車出門繞着莫城邊界公路開了一圈。
不過雖然想嚴格執行老助理說的話,但朱鬼柳還是懶怠像以往那樣認認真真地從市區裏穿梭來回,來求這座城市的魂靈能給她這個鬼節出生的陽人行個方便了。
所以她打算直接就從莫城的環城公路繞一圈,就算自己拜訪了這座城裏的所有鬼魂了。
不過,大概是她第一次偷懶就被自己的詭異地“報複”心理影響到了,惴惴不安的繞了半圈的朱鬼柳在半道上一下就察覺到車似乎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車子的方向盤好似突然很難握緊似的歪斜,她于是莫名地心慌了起來,連帶着車都行駛出了一種詭異的弧度。
刺晃晃的月光在空無一人的平行大道上,将遠處的公路路段重合起來,造成了一種截面段的錯覺,這讓怕撞上護欄的朱鬼柳開着有些費神。
朱鬼柳私心不喜歡開車走走停停的,但這樣高度集中注意力是很消耗心神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以自己的毅力是否能堅持得住。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實在有些累了的朱鬼柳在莫城邊界公路底下靠近一處密林的高架橋上停下了,打算放松一下再繼續開回去,以免她半路出了什麽意外都沒人知道。
朱鬼柳把車停在臨時停靠點上,堪堪地下車,站在淩空在兩座山之間的橋段向遠看去。
高架橋遠處濃綠林原上,寬大浩宇,稠布般幹淨湛藍的天空裏,高高挂着一輪皎潔的月亮,散發出柔和明亮的光。
朱鬼柳站在高處,在微風輕輕地撫過臉龐時,一剎那間竟有種淩空而立的感覺。
隐約聽着風聲呢喃,似乎伸手就可以抓到那在氤氲處朦胧的月色的錯覺。
她的目光遠遠地看向天界邊緣那深藍濃綠交彙處,耳旁聽着風沙沙的響聲。
靜靜地閉眼放空自己,點點滴滴的時光靜寂得仿佛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所有靜谧的一切讓朱鬼柳這種快節奏的人都不禁有些迷戀這樣的安靜。
直到高速路上臨時停靠點的計時器“叮”地一聲響,朱鬼柳才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狀态不錯,打算離開了。
她随意地收回目光朝山谷下一瞥,誰知就是這一瞥,讓她整個人生都發生了改變。
朱鬼柳剛開始沒怎麽看清,卻隐約發現了一個快速移動往樹林裏沖去的身影。
朱鬼柳一開始以為自己晃眼了,心想這深山老林的怎麽可能會有人在呢!所以不怎麽在意。
但當她再仔細一看時,卻發現山谷下的空地上的四角,竟然有四個個高大威猛的男子把守着的奇特陣勢。
空地中間的一輛加長版轎車旁還有兩個人,分別将倒在地上的人拖進了月光照射不到的樹林陰暗處。
他們的行動很迅速,朱鬼柳只看到那被拖進陰影中人其中的修長一腳。
空地邊上的一個白發的老人似乎想奮力攔住其中一個男子,想要阻止他拖走的暈死了的年輕男子。
但還沒有起身就被槍托狠狠地砸暈了。
而後那個兇猛的男子罵罵咧咧說了幾句,因為太遠,是以朱鬼柳沒有聽清。
只是那老人倒下去的時候撞到了車門大開,被洗劫一空的加長轎車上的箭頭車标上刺到。
于是老人臉朝上一翻,一下跌落在轎車的輪胎邊上,花白的頭發上滿是血跡,臉上也是一片的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駭人。
朱鬼柳看得猛的一個激靈,轉身蹲了下來,心裏一陣發慌。
只是想到什麽,又不由地扒在高架橋的護欄上偷偷看着——那老人躺在車旁一動不動,似乎是氣息奄奄。
朱鬼柳出生二十多年來,連同她成為警司的這幾年也沒有遇見過這樣明目張膽的惡劣事件。
朱鬼柳自認為自己受過的最大考驗就是自己和自己內心的苦痛掙紮——而且她一直以為那才是一個人最無能為力的事情,而暴力則是最低劣的手段。
不過現在看來,一直都是她錯了。
因為現在,就連擺在眼前的現實暴力她都沒辦法解決,她這個所謂的高級警司,向來最擅長攻傷于心的人竟然碰見這樣的一場純暴力的禍事,而她一個人卻根本無力抵禦!
朱鬼柳看着山谷下的歹徒幾乎要将所有的人都拖進樹林裏了,心裏一陣着急。
但現在時間已經将近淩晨,這條環城高速路因為華國和西國新開通的海底新航路的開發而閑置下來,人煙稀少,顯得有些荒涼。
朱鬼柳稍微往外探了一下,沒有看到任何車輛經過,重重疊疊的山坳也沒有任何車輛即将行駛過的樣子。
而最近的警亭離這裏也有十三公裏遠,就算她現在叫人來也來不及了。
朱鬼柳獨自站在這涼風如月的高架橋上,心裏有些微的害怕。
但她眼一閉,想起她這一生致力于司法,和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麽時,眉頭微微皺眉了一下,再睜開眼時,她的目光變得冷靜銳利。
她沉了沉心,伸手把仍在閃的計時燈的電線扯斷,頻繁亮着的小燈一下子就滅了。
然後朱鬼柳從車裏拿出挎包,飛快的穿上披風外套,往回跑,跑到了高速路穿過與山腰連接護欄——那裏是可以向下延伸到山谷的一處連接。
她取出手機給自己警局發了個一級案件通報的特訊後,怕手機突然的聲響影響救援,就關了手機,只留下可以衛星定位的功能。
然後她從包裏取出從未用過的□□,看着那槍在如華的月光下閃着锃亮的光,不禁有些緊的喉嚨感到了不适。
但朱鬼柳甩了甩頭,把這些瞬間抛在腦後。
然後她利落地從護欄處翻到了山腰上,順着山勢向下飛快地到達了剛剛觀察的空地邊緣。
月光亮如白晝,朱鬼柳卻是盡力壓住自己的喘息聲,蹲在草叢裏。
然後她擡頭向上看到自己剛剛站的位置——還好,連接在兩座山間的架空路段有些繁複,幾乎沒有人會在意到那個靠近護欄的臨時停靠點。
朱鬼柳收回心思看向空地,撥開遮擋視線的草叢,朱鬼柳只看到那輛加長轎車的殘影,而那些剛剛駐守的歹徒卻不見蹤影!
朱鬼柳不敢走出去查看,只好換了個角度探了一下,這一下就看見駕駛座上和副駕駛上被爆頭的司機和保镖模樣的人,還有輪胎旁的一攤血跡斑斑。
一個匍匐倒地的保镖,加一個橫卧在車座後排的尚未走出的手下。
朱鬼柳依稀記得那個箭頭車标牌子的車名,但卻想不起來,不過現在可不是考她記憶力的時刻。
她想了想,決定不穿過空地,而是從草叢邊緣繞進剛剛他們消失的那個樹林方向,雖然繞得遠了點,但勝在安全。
莫城地處華國首都邊界,但卻是一片工業化趨勢下難得的森林覆蓋率最高的地方,至今為緩解首都空氣質量指數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而對于從小就住在山城裏的朱鬼柳來說,她的方位感和認路分析本領必須得要好,否則她一出門就會迷失在不盡相同但卻類似的街道裏。
朱鬼柳小心翼翼地靠近剛剛他們消失的地方,竟然看到了細微的延伸而去的獨輪車輪印,只是在蓬松的落葉上并不明顯而已。
朱鬼柳心思電轉,意識到那群歹徒大概是把那些人運到了其他地方,那麽他們應該還是活着的……
只不過朱鬼柳看了眼那個高大崎口樹木下滲人的黑暗,濃密的樹木遮擋住了大部分光線,一絲一絲陰涼的風從樹林深處吹了出來。
朱鬼柳不由地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眼神複雜地看向黝林的縫隙裏面。
老實說她是有點想等着警隊來一起搜尋的,畢竟她一個人追不追得到還是另一回說,追到了救不救得了人又是另一回說,如果搭上命還是眼睜睜地看着悲劇的發生的話,那她真的會一輩子都活在這個噩夢當中的。
這一瞬間,朱鬼柳似乎才後知後覺到原來作為一個“機器人”來說她也是有情感的。
一向标榜正義,主張克制黑暗勢力帶來的恐懼,強調司法公正的她居然也會怕死!
這點想法看來未免顯得有些可笑,她還以為她總算出塵了,卻沒想到自己也是自私自利的。
而同一時間,在莫城七局警務辦公室裏今夜負責接受警訊的處理的警員安秀禾躺在椅子上翹着腿,偌大的警訊室裏只有她一個人在,沒人和她說話,她也照舊做些其他的事打發時間。
因為莫城七局對于這個警訊處的看法有些雞肋,所以配套設施并不完善,像是擺門面的一個存在的地方,是以只有一個女警也不奇怪。
而無所事事的安秀禾在刷手機間隙,百無聊賴的時候偶然看到一條紅色的一級警訊警告的時候吓了一跳,手機都差點扔到地上。
她父親是莫城七局的警長,當時畢業安排她到這個閑暇的職位時,安秀禾是不滿的,只不過她沒什麽驚人的特長,而一向正直的父親這次也是好不容易才利用職權幫她的,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麽。
華國每個警局都有自己的警訊處,是供警隊人員在外執行任務或者是平時有危險時沒有時間或者無法出聲提供的尋求支援的通道。
普通的警員發來的如果不是重大案件,一般也是歸做普通警訊,名字字體都是灰色的。
而中層人員的警訊名字和警訊一般是橙色的。
除卻高層人員的名字字體是綠色的一級通報,紅色的代表警訊的高嚴重程度以外,如果類別都是一般案件,那麽先從高層開始通知處理。
案件的重要級別也是如此,如果是重大案件的話,則按照案件級別優先處理。
所以像朱鬼柳這樣的紅色一級警訊,綠色一級通報的性質來說,屬于特訊。
可安秀禾也不知怎麽地,眼眯了起來,盯着大屏幕上那象征通行第一的綠色名字時,不免紅了眼。
朱鬼柳明明也是一事無成,只不過會寫幾篇文章口頭說說而已,卻當上了莫城七局唯二的警司。
連自己兢兢業業的父親安國志從警三十多年也不過是警長而已,同樣乳臭未幹的她憑什麽能夠那樣?
莫城七局警員配備稍遜首都一籌,但因為太過接近首都,也是很重要的部署力量。
而莫城其他六個警局大都分布于南,資源配備也沒有那麽重頭,所以莫城七局還算是很有名氣的,起碼對于莫城來說是這樣的。
華國規矩,每個警局只有一個局長,兩個警司,下去就是三個警官,至于警長,警察,警員,和義警是浮動變化的。
局長自然代表警局,不過不是最高決策者,主要是負責出席同部級的會議,和重大新聞發布的中央指派的文官。
而警局裏的大事決策則需要和兩個警司一起決策,莫城七局的警司郭斯嘉就是當了了七年的特種兵,去年轉業為警司的,不過在局裏的地位甚至不如”浸淫“莫城警局多年的朱鬼柳!
郭斯嘉雖是特種兵,皮膚卻是難得的白皙,溫雅,人也不同于那些兵營裏豪邁的大老粗,反而有些獨有的秀麗,安秀禾一想到他那帶着笑意的眼就不由地臉紅。
而朱鬼柳,安秀禾一想到朱鬼柳在郭斯嘉請教她司法的時候還不情不願、傲嬌的樣子就不禁恨的牙癢癢。
而且她們警局的局長也是新調來的,很多問題也需要征詢她的意見,搞得朱鬼柳反倒像是莫城警局的老大似的。
而朱鬼柳底下還有三名警官是負責警局裏大小事務的執行,秩序維持,圍着她打轉。
至于下面破案的警長等,朱鬼柳讓他們逐級管理。
而自己的爸爸安國志,在莫城警局警長位置辛辛苦苦堅守三十多年來,朱鬼柳卻一點給他晉升的意思也沒有……
安秀禾一想到這就恨,而且恨的咬牙切齒。
是以朱鬼柳作為七局的唯二警司,她的手機上也有專門通道向局裏發布警訊——名字是綠色,警訊信息因為特殊所以是紅色字體,在一片空白跳動的液晶顯示器上異常醒目。
可坐在那裏幾年都沒遇上過三級警訊的安秀禾不知為什麽就是對那無感了,既不報道,也沒動作,反而嫌那東西跳的刺眼,把它删了!
朱鬼柳是不知道她人緣這麽差,竟然在這種事上被坑了一把,但安秀禾似乎也并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只是單方面的認為找到機會賺回一把了。
如果安秀禾知道她這随意的舉動将在以後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時,她肯定不會這樣做,但人事就是這樣,後悔是沒用的。
朱鬼柳還不知道安秀禾壓根就沒上報的事,心裏祈禱着他們那個悶騷的中年局長,和老是愛斜眼睨她傲嬌模樣的郭斯嘉警司剛好都在,能看到她加注“猜測六名配槍男子,或以上,人質多名,不知”的信息,而且重點是在配槍上!
天知道華國禁止槍支的法律有多嚴苛,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歹徒,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地在離首都這麽近的地方,又恰逢西國重要人物來華的時節為非做歹!
寒風瑟縮地刮過,朱鬼柳躲在茂密樹葉遮蔽的大樹上瑟瑟發抖,努力克制身體的抖動卻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