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這不是胎記
裴玉杞人憂天時,許安樂正沉浸在走出大山的喜悅中。
水源縣人口不算興旺,也不是富庶的魚米之鄉,但這是許安樂來到大周後,頭一次見到熱鬧的市集。
百姓大多穿着雜色衣裳,神情也談不上喜悅,熱鬧中透着麻木感。
街邊有個面黃肌瘦,七八歲大的小姑娘,頭上紮着草标,哭哭啼啼的跪着,後面站着一個滿臉不耐煩的莊稼漢。
“你家丫頭麽?賣多少錢,手腳麻利不?”
有個盤頭發的大嬸兒蹲下身子問價,手掐着小姑娘的下巴,左右瞧着她的牙齒。
小姑娘身後的莊稼漢,笑的嘴臉都快挂不住了,一臉谄媚道:“我這姑娘從小勤快兒,燒水做飯打掃都行。”
許安樂看了一會兒,心裏惡心的慌,将布簾子放了下來。
好好的小姑娘說賣就賣了,她瞧着對方這惡行,除了氣憤外,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明晃晃的太陽,照着這吃人的世道,許安樂打了個寒顫。
“給你暖暖。”
齊光以為許安樂冷,将她兩只手捂在寬厚溫暖的掌心裏,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呵護易碎的珍寶。
他笑容很暖,眼神閃閃發亮,如潺潺春水流過許安樂心田。
遮去過人美貌的齊光,純良的性子沒有變,許安樂望着他,心底惆悵淡了不少。
只要好好活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世道不穩妥,她努力做一個穩妥的人,日後再遇上同樣的事,也不至于無能為力。
這一刻,除了努力活下去之外,許安樂心裏多了一個能用崇高來形容的志向——改變這個充滿不公平的世界!
雖然很難,但穿越一次,她總要在這世上留下一點兒不一樣的東西。
似是習慣了齊光的新面孔,小松鼠蹭的一下,從許安樂腰側跳到了齊光身上。
裴玉眼睛不知該往哪兒放,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公子心心念念只有許姑娘,讓他有種白日見鬼的感覺。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眼前這個憨厚淳樸的少年,真的是他家清冷才絕的公子?裴玉将視線移到腳尖,默默盼着公子早日恢複正常。
馬車內光線微昏,桂圓渾不在意,靠在車壁上借着門簾處透來的微光,認真看起了醫書。
他專注認真的模樣,讓許安樂有些慚愧,但她如今大字不識一筐,看書顯然是不行的。
“呼——呼”
細微均勻的鼾聲響起,許安樂目光移到了齊光臉上,他身子側靠在她肩膀上,濃密修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
美人也是會打鼾的,許安樂屏住呼吸,困意?ソド嫌浚跟齊光靠在一起睡着了?
兩人睡的安恬,裴玉心情愈發五味雜陳,他家公子竟然……打鼾了。
他着實難以将這兩個字眼,與他家風姿卓雅的公子聯系在一起。
且忘,且忘,裴玉心中默默念着。
馬車上的日子無聊的緊,許安樂才趕了兩三路,心裏就膩歪了。
路途上煎藥也麻煩,好在雲先生有先見之明,先前囑咐秦歸和桂圓,将齊光常服的藥做成了丸藥,他只需每日就水沖服便是。
至于藥浴,在路上,那就真真是沒辦法了。
齊光每日的針灸沒有停,每次許安樂總要細心安撫,才能哄着他老老實實的登上雲先生的馬車。
許安樂是個外行人,齊光又易容中,她只能從他言行舉止上,判斷他身體狀況。
天地保佑,雲先生的治療還是很管用的,齊光沒繼續退行下去。
許安樂先前可是好一陣擔心,生怕哪天,齊光只知道咬着手指頭哇哇大哭,那她可真要傻眼了。
第五天時,商隊停到了興寧城,打算在城中停上幾日再走。
許安樂這一路來也了解到,商隊目的地雖是岐州,但沿途也會做一些其它生意,一路上靠着買貨易貨的差價賺錢。
各地風土人情不同,物價自然也有起伏,商人們常年在外奔走,心中都有一杆秤,許安樂好不羨慕。
她在現代讀的是農學,但很顯然,在這個生産力落後的地方,連種地都成了奢望。
無恒産者無恒心,原主身份不明,怕是戶籍都沒有,許安樂半點不通大周律法,如今思來有些忐忑。
剛穿過來時,許安樂想着再不濟還能種地,如今才發現,地不是她想種就能種的。
好在許安樂當初喜歡文科,上大學後讀了不少雜書,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看一些,頭腦也沒那麽死板。
做生意倒是不用識太多字兒,只要能算賬就好了,許安樂琢磨着她的數學水平,算個加減乘除還是很容易的。
于是,她心裏多了個盼頭,那就是做生意賺銀子!
車隊自有人料理着,在興寧城這三日,大家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許安樂有心到城中,瞧一瞧城中風光,探一探商機,又怕雲先生不喜,只能壓在心底。
誰知雲先生主動提及入城拜訪故友,再采買一些藥材,許安樂心花怒放,神采奕奕的跳下了車。
天光極好,許安樂臉上斑痕淺淡到幾乎看不見,斑痕消了,她臉上胎記就顯出來了。
許安樂笑意盈盈,齊光抓着她的袖子,寸步不離的跟着,雲先生忽道:“安樂,過來一下。”
雲先生的話,許安樂向來是放到心裏的,她乖巧的走了過去,他擡起手圓潤的指甲在她臉上胎記劃過。
許安樂吓了一跳,身子倒沒後退,平白無故的緊張起來。
雲先生可是神醫,他用指甲碰她的胎記絕非心血來潮,難不成她突然得了絕症。
想到這裏,許安樂悲從中來,笑的比哭還難看。
齊光牽了牽許安樂的衣袖,學着雲先生的樣子,在她胎記上輕輕摩挲着。
他的動作,讓許安樂心中更加酸楚了。
“這不是胎記。”
雲先生一句話,讓許安樂傻了眼。
桂圓有些驚訝的望了許安樂一眼,誠懇的發問:“師尊,徒兒愚笨,瞧不出端倪來。”
兩人的對話,讓許安樂生出了名師課堂時間的錯覺,她眼巴巴的望着雲先生,等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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