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她能解決天花!
“恩人,無論青壯老幼,不分男女,一生只會出一次天花,熬過去這輩子就不會再出花了。”
“嗯。”
雲遠鶴颔首,天花非常可怕,醫書記載和實際情況都表明,一個人一輩子就會出一次天花,能熬過去以後就不會再出了。
見藍衫人耐心聽自己說話,許安樂抿了抿唇繼續道:“天花肆虐固然可怕,但若減弱了天花的危險性,讓每個人都得一場輕微的天花,病人痊愈後,則終生不為天花所苦。”
如果是旁人,定會斥責許安樂此話異想天開,是拿着人命開玩笑。
但雲遠鶴師門對天花曾有過研究,也曾試想過先讓普通人得一場比較輕的天花,以此避免因天花丢了性命。
然而這個度極難把握,也沒有人願意以身涉險。
雲遠鶴有一個師兄為了尋找克制天花的法子,瘋魔的将天花病人的痘漿弄到自己身上,因此得了天花,最後卻沒挺過去。
但他留下了筆記,留下了取痘種痘心得,還留下了失敗的原因解析。
這是一本非常珍貴的筆記,師門中其他人從此多種痘之法敬而遠之,但雲遠鶴卻覺得此法也許是解決天花的唯一途徑。
想到師兄,雲遠鶴悵然道:“如何能保證,種痘人發作的是輕微天花,而不是嚴重到致命的。”
他沒将她的話當做荒謬之談,許安樂用盡洪荒之力回憶,她當初在書上看到的天花從種植人痘到牛痘的發展。
風微微吹着,許安樂短暫的沉默,落在雲遠鶴眼中則是她在認真的回憶和思索。
“老婆婆曾講過種人痘的三種法子,分別是痘漿法、痘痂法、痘衣法,但婆婆說直挑挑破患兒痘疱取膿漿液,危險性太大。”
許安樂此話一說,雲遠鶴情緒頓時激動起來,他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問到:“你好生解釋一下,這三法該如何操作?”
“恩人,我——我也不太清楚,痘痂法好像是将幼童出痘的瘡痂取下,研碎後放入沒有感染過天花孩童的鼻中。”
許安樂能記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她當初也是覺得鼻子裏放東西太難受,這才印象深了些。
雲遠鶴定定的站在那裏,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是這樣,師兄他——”
他笑到最後,眼角處閃出一抹晶瑩來,提及師兄時情緒格外悲怆。
“恩人,其實婆婆還說種牛痘比種人痘危害性更小,但沒提詳細的方法。”
許安樂将自己的記性不好,推給了子虛烏有的神秘婆婆身上。
“叫我雲先生。”
正在晾曬藥材的桂圓和炮制藥材的秦歸,同時擡起了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們師尊,竟然讓一個山村小丫頭喚他雲先生,難道她先前的話不知胡謅的?
秦歸恍惚了片刻後,又覺得是他多想了,興許是這小丫頭片子太會說話,師尊一時被其蒙蔽。
“雲先生,有關天花,小女也只知道這些了。”
雲遠鶴是一個行動派,聽了許安樂的話後,他立馬折身回屋,再出現時手中出現了一個小瓷瓶。
許安樂眼角抽了下,雲先生還真是一個行動派,膽子也是非常大的。
他大步流星走來,先是摸出一枚銀針,将她的痘瘡挑開,又用一枚空心針盛了起來。
許安樂只覺手腕疼了下,接下來就沒什麽感覺了。
取完痘膿之後,雲先生又将許安樂愈合的瘡痂刮下來了一些,放到了瓷瓶中。
最後他将目光放到了許安樂破破爛爛的衣裳上,她咳了一聲紅了臉頰:“雲先生,我只有這一身衣裳。”
雲先生小心翼翼的捧着瓷瓶,轉身就走,留下許安樂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
眼看他就要進入木屋中了,許安樂厚着臉皮喊了句:“雲先生,您這裏有吃的麽?”
“桂圓。”
雲先生只說了兩個字,許安樂一時不知,他的意思是讓她吃桂圓,還是單純的喚桂圓做事。
桂圓放下手中正在晾曬的草藥,到竈房上,拿了幾塊豆餅,又取了一竹筒水,穿過籬笆來到了許安樂跟前。
“給你的,以後住茅屋。”
許安樂接過冷冰冰的豆餅,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用力點了點頭:“多謝恩人相助,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
她捧着豆餅,吃的香甜,竹筒裏的水帶着淡淡草藥味兒。
桂圓繼續回去晾曬草藥,許安樂的心情一下子飄到了雲上。
她有東西吃了,有地方住了,人生一下子又充滿希望了,終于不用再等死了。
豆餅吃完了,水也喝的差不多了,許安樂拖着腿,龇牙咧嘴的朝茅屋處走去。
走到一半,秦歸從炮制藥材的木屋裏走了出來,叉着腰高聲喊道:“小村姑等一下,師尊讓我給你接骨頭。”
許安樂停下腳步,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也不計較秦歸的稱呼了。
直到他在另一個木屋中,拿了夾板白布,施施然的走了過來,許安樂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雲先生應該是大夫,秦歸和桂圓就是藥童了——所以,現在是一個藥童給她正骨。
許安樂低下頭,眼神複雜的望着自己腫成饅頭似的小腿,這幾天她手碰到不敢碰一下小腿,斷裂的骨頭疼的她撓心撓肺的。
讓藥童接骨,總比硬扛着強,許安樂自我安慰之後,燦爛一笑主動打招呼:“多謝秦小哥,勞煩您受累了。”
秦歸打了個哆嗦,瞪着眼睛說:“別亂笑,本來就醜,再笑要把人吓死了。”
毒舌、言控、話唠,許安樂在心裏啪啪啪給秦歸一連打上了三個标簽。
秦歸人雖然毒舌了點兒,但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嫌許安樂站着正骨不方便,他搬了把椅子過來。
“坐穩了,待會兒不要叫啊,我師尊不喜歡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許安樂坐到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問到:“秦小哥,我天花還沒痊愈,要不等過幾天你再給我接骨吧?”
秦歸朝許安樂翻了個白眼,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再過幾天,你這小腿要鋸掉了,以後又醜又瘸還個矮。桂圓,把板凳搬過來一條。”
“……”
許安樂被秦歸說的心裏毛毛的,古代可沒有義肢,小腿沒了,她以後離不開拐杖,也走不上發家致富奔小康的路線了。
“有勞小秦哥和桂圓哥了。”
桂圓扛着一條成人手掌寬的板凳,擺到了許安樂椅子前方後,站在一旁,沒離開的意思。
許安樂低聲道了謝,忍着痛将左腿架在了板凳上,一個簡單的動作,硬生生疼的她眼裏冒出淚花來。
秦歸用剪刀将許安樂破破爛爛的褲腿剪開,露出了她腫成饅頭的小腿,用手指朝下按了一下。
“嗚——”
許安樂眼看着青腫的饅頭山被按下一個小坑,疼的她似靈魂出竅般,不敢大叫只能用手捂着嘴巴。
“還好,腿還有救,換個人早就不行了。”
秦歸手指忽輕忽重的在許安樂腿上按了好幾下,疼的她冷汗淋漓,真想立即昏死了過去。
“骨頭移位不算嚴重,要先消炎日後再定骨。”
秦歸直起腰來,打了個哈欠:“抓藥煎藥交給你了桂圓,我将小村姑腿骨先正一下。”
桂圓等秦歸幫許安樂綁好夾板後才離開,許安樂渾身上下都快被冷汗塌濕了,黏黏膩膩十分難受。
“多,多謝了。”
許安樂忍着痛,喘着氣道謝,秦歸掃了她的腿一下:“這些天別亂動彈,等消腫之後,我再給上次夾板。”
“好的,我記住了。”
秦歸對許安樂态度不友好,因為他總覺得這個醜醜的小村姑騙了他們師尊。
但師尊發了話,他又不能不聽,對許安樂的态度自然好不起來。
許安樂也不計較,等雲先生确認治天花的法子有用後,他們自然會對她的态度改觀。
她也不擔心三人過河拆橋,雲先生對于醫道追求甚高,許安樂将一知半解的現代醫術拿出來些,一定能讨雲先生歡喜。
大周國比許安樂想象中更難混,連不識幾個大字兒的鄉村土著,都差點讓她丢了性命,她日後絕不能再犯同樣錯誤了。
她想要活下去,即使每一步都走在刀鋒上,也勝過任人宰割。
許安樂先前生怕露出馬腳來,逆來順受的承受着原主的命運,沒想到她的謹慎與退讓,換來的命如草芥。
闖過生死關後,許安樂打算換種活法。
如果她穿到大周只是為了認命,安心等死就是了,她要活下去,精彩的活下去。
許安樂拖着左腿靠着木杖,慢吞吞的挪到了茅屋中。
茅屋簡陋,桌椅板凳床鋪倒是齊全,她剛坐到床上,桂圓捧着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過來了。
“師尊讓你換上。”
他放下衣裳,關上門出去了。
大約一刻鐘後,桂圓又來敲門,許安樂說了請進,他不聲不響的将她換下的破舊外衫拿走了。
(喵嗚,下一章男主真的要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高冷的讀者們,你們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