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兄妹坦誠(上)
午膳過後,大管家柳玮差人來提醒劉琳到了小公子該去後堂花園練劍的時辰,柳軒聽了癟着嘴,滿臉的不情願沖她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回來和姐姐聚聚,偏偏就一直催我,一天不練也無妨,明天再補回來不就成了。”
劉琳心裏發笑:柳軒終究是個孩子還是玩心太重,這也難怪柳甄要專門遣人督促他呢,侍從見小公子坐在椅子上無動于衷沒有丁點想走的意思,為難的向她求助道:“姑娘,您看這…這奴才沒法向大公子交代啊。”
劉琳颔首應下道:“你先下去準備吧,跟軒兒的師傅說他随後就去。”
“姐姐,我不想去,軒兒想陪着姐姐。”柳軒一聽坐不住了,拉扯着她的手來回晃蕩,話語中還帶着些撒嬌讨好的語氣。
“別以為姐姐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那些小九九我心裏跟明鏡似的,明日複明日,萬事成蹉跎,這惰性一旦成習慣可就不好改了,說來姐姐也有些日子沒看你舞劍了,我同你一起去如何。”劉琳率先起身向外走去,暗喜自己進入姐姐這個角色還是蠻快的,這應是有個軟萌粘人的弟弟吧。
柳軒知道沒有回旋的餘地,只好認命的跟着劉琳去了後堂花園,柳念在前引路,姐弟倆被柳軒拖了後腿落在後面,一路上這位小公子磨磨蹭蹭的,大有走一步歇半刻的架勢,還和她大吐苦水,說練劍怎麽苦,師傅如何嚴,俨然一副小受氣包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了多大委屈。
“你就這麽讨厭練劍。”柳軒好像就在等着她問這句話,理直氣壯的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軒兒志不在此,無心習武。”
劉琳反問道:“那你志在何處啊。”
“柳軒視兄長為榜樣,要同兄長一樣做個大商人。”
“亂世之下,沒有武藝傍身何以自保,時時都靠別人護佑,不就如同于你的命運時刻掌握在他人手中一般,還談何做個像兄長一樣的人物。”劉琳毫不留情地反駁道。
柳軒還想再說什麽,嘴唇蠕動幾下話到嘴邊,又撇過頭沉默不語,也不再訴苦或振振有詞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只是顧自的在前低頭走路,腹诽納悶:先前姐姐雖也喜督促自己,但也只是寥寥數語,說不出個所以然,從未說過像這樣一針見血讓人惱羞的言語。
柳家私宅并不大,轉眼間三人就到了柳軒練功的園子,說是花園,可放眼望去各式各樣說不上名的弓箭棍棒,大有喧賓奪主之勢,布置的倒像是個武場,周圍景致較梅園遜色幾分,但勝在地面平坦空曠,閑暇之餘,到這曬曬太陽想來也是極好的選擇。
柳軒雖然不願練武,然身為富家公子的教養也不允他有失禮之地,小跑上前對站在花園正中等候的中年男子恭敬行了個長輯禮道:“柳軒見過師傅。”中年男子身形魁梧,一張遍布風霜的方正臉上,雙目炯炯,盡顯沉穩堅定,手握兩把長劍立于武場正中,對劉琳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她揚了揚嘴角以示呼應,靜坐在放置于花園一旁的軟榻上,午後溫暖的陽光輕柔撒在臉上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好不惬意,美中不足的是柳軒的劍法讓人汗顏,連她這個門外漢都看得出來氣勢不夠,熟練不足。
劉琳喚來柳軒的貼身仆從問道:“小公子一般都要練多長時間,。”
“原本每日都需兩個時辰,然前幾日我等陪同小公子回祖宅主母鄭姬将我等擋了出來,小公子無人督促,這功課已是落下大半,大公子今早出門前特意囑咐奴才讓小公子補回來。”
Advertisement
聽聞鄭姬無子,這是想事事順着柳家小公子,趁其心性未定,收于自己膝下啊,是想借此鞏固自己的地位嗎,當初柳甄竟沒讓她完全斷了這念頭,看來鄭姬不光想主內府事。
思畢,劉琳起身到柳軒跟前拿手帕擦了擦他額上的薄汗綿言細語道:“軒兒,你可聽到了,鄭姬對你溺愛,無非就是想讨好你,這種處心積慮的面上功夫,可于你無半點益處,你當如何。”
柳軒年歲不大,但是非曲直還是拎的清的,低語道:“軒兒知錯了,是軒兒過于貪玩辜負了姐姐與兄長,軒兒一定勤加習武,日後保護姐姐。”紅撲撲的臉蛋上滿是愧色。
“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以後姐姐可就要依仗弟弟了,過幾日來檢查你的功課,我希望到時能看到軒兒精進劍法,姐姐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柳軒輕靠着劉琳關心道:“姐姐身體可是又不舒服了?姐姐不要挂心我,軒兒會聽話的。”
回去的路上柳念一直對劉琳抒發自己的仰慕之情“還是姑娘有法子,衆所周知小公子不愛習武,姑娘三言兩語就解決了,感覺姑娘這次病愈後好像有點不一樣了,這一定就是因禍得福。”
“對症下藥罷了。”劉琳想起什麽停住了腳步:“念兒,我問你平原君近來身體可好。”
柳念一時之間沒有晃過神來,脫口而出答道:“平原君?平原君這幾年一直纏綿病榻,但奴婢聽聞自從上個月訂下今日那趙小公子的婚事,平原君的精神已有轉好的勢頭。”
柳琳好奇的問道:“哦,今日竟是他二人大婚的日子。”
“是奴婢多言了。”柳念讪讪地悄聲道
“沒事,跟你說了我不介意的,那今日兄長可赴宴了?”劉琳在長廊上左觀右望,四處熟悉。
“大公子一大早就出門了,平原君的宴席都會送名帖到府上的,大公子除非有急事或是不在邯鄲,不然都會去的。”
“如此說來平原君和兄長的關系不錯嘛。”
“別的奴婢不知,但平原君常說大公子是他的忘年之交,溢美之詞更是不絕于耳,在旁人看來如今應該更是親上加親了。”
“早有耳聞平原君三去相,三複位,現在他可還相國事?在朝堂之上地位如何。”
柳念環顧四周低聲在柳琳耳邊道:“大公子曾立下家訓,柳家人不可妄議朝事,姑娘這番話小心叫大公子聽了去。”
劉琳寬慰道:“念兒,就當是咱主仆倆人談談心說些閑話,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的。”
“可是….可大公子曾說過凡事都要謹慎,要小心隔牆有耳。”
劉琳覺得柳念心生動搖,繼續道:“謹慎一點是沒錯,但你看這長廊上就你我二人,難道你連我都信不過了。”
柳念生怕主子誤會自己,急急說道:“平原君現在賦閑在家養病,但有流言說是因王上耳根子軟經不起鄭夫人的挑撥,與平原君生了嫌隙。”
沒錯了,沒錯了,柳甄表面上和鄭姬母女交好,實則暗度陳倉,早已和平原君聯手打壓鄭家在趙國的勢力。史書上記載平原君趙勝死于趙孝成王十五年,那不就是明年,這樣算來也就剩幾個月的時間了。
“是時候給我這個兄長一顆定心丸了。”劉琳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姑娘說什麽,奴婢沒聽清。”
“自言自語罷了,兄長什麽時候回來。”
柳念看看日頭,想了想時辰道:“算着時間宴席應該也結束了,許是一會就回來了,姑娘有事找大公子?”
“沒什麽大事,那先回房吧,等兄長回來再說。”柳念在前引路穿過長廊,七拐八拐的才回到房間,她心想還是要盡快熟悉才方便些,不然要是沒有柳念領路自己肯定就繞暈了。
躺在床上閉眼假寐,聽到外室雜碎的交談聲,劉琳輕身起床,躲在簾後面聽到有人傳話與柳念道:“速去書房,大公子找你。”
“公子回來了!下午姑娘還在念叨着要見公子呢,我去叫姑娘。”說着柳念便要進內室叫醒她。
來人緊着拉住柳念道:“大公子特意叮囑莫讓姑娘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