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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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論女帝的誕生(重生)
作者:喬錫
文案
女主重生,霸氣稱帝 男主芝麻湯圓小郎中 ~
輕松版文案: 京城小報:號外號外!長公主殿下竟然找了一個鄉下小郎中當驸馬!!!
帝都群衆嘩然,世家子弟表示不服!紛紛上前挑釁,卻發現這個驸馬不好惹!
長公主殿下嫣然一笑,我的男人,可不是吃素的。
最後吃瓜群衆們都震驚了,殿下一言不合竟要帶着驸馬去造反!
正經版文案:
前世她聽父皇的話,安安分分地做她的閑散長公主,卻依然難逃毒手。
重活一世,她決定帶着新鮮出爐的驸馬,颠覆人生。
本文無邏輯【謝絕考據】【謝絕扒榜】
內容标簽: 宮廷侯爵 重生 女強
搜索關鍵字:主角:鐘離宸(睿安),路承昭 ┃ 配角: ┃ 其它:重生,女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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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蕭姑娘,我來給你換藥了。”
天還未亮,一片寂靜,只偶有雞鳴之聲。青山缭繞的小村莊外部,一間遠離其他鄰舍的磚瓦房裏,輕輕地起了些聲響。
從外面看,這間房子卻并不如裏面那樣寒酸。村子裏并不是每戶都有餘錢去買磚瓦,大都是從山上擔了泥,做成土磚塊,房頂用山裏的木材與曬幹的茅草鋪就。
而這間屋舍,約莫之前也是有些來歷的。
現下這屋子裏堪稱家徒四壁,不大的廳堂下,沒有桌椅以外多餘的東西。越過一道朱紅色小門,一間虛掩着的卧房裏,亮起了松油燈。
裏頭一張較低矮的床榻上,青色泛白的簾子後,正卧着一緊皺柳眉的妙齡女郎。
睿安在張婆子聲聲呼喊中從噩夢中掙脫出來,漸漸清醒了過來,她再想到剛剛夢裏的內容,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而後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姣好的唇邊不由地溢出一絲苦笑。
松口氣?現在她還能有松口氣的時候嗎?
上一世慘死劍下,這一世差點就橫屍荒野,兩世經歷如此,已經由不得她松懈了。
從前安逸閑适的日子在現在的她看來已成為奢侈。
想到這裏,睿安眼裏閃過一絲冰冷。這次意外,卻又是她大意了。原以為自己重生回來已經一步步把內奸都清理幹淨了,卻沒想到,躲在暗中窺伺的敵人,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防,卻又不勝防。
自己的近衛裏究竟混進去了多少人的走狗?這些人這次下了血本,約莫是已經察覺到自己最近的一些動作。
縱然心裏想的再多,到現實裏也只是幾瞬之間的事罷了。
睿安側了側頭,臉上展開一抹淡淡的笑意,“又要麻煩張嬸了。”
聲音清朗而澄淨,讓聽的人一陣舒心。笑裏帶着幾絲憂愁,卻襯得芙蓉面上更添韻味。
“不麻煩不麻煩,蕭姑娘不用跟婆子客氣。哎呀,我就說姑娘肯定是大戶人家出身的,這樣的好顏色,我們這十裏八鄉的女郎可比不上。”就連縣裏的那些何府張府的小姐們也別提了咧。張婆子心說。
這張婆子,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在鎮上的富貴人家當過幾年丫鬟,眼力也有幾分。她在這小小的李山村裏,也算是個人物了。張婆子家的漢子是獵戶,少不得去縣城裏鎮上賣獵來的皮子野味的,兩口子對村外知道的也比村子裏的其他人多些。
貴人,張婆子見過不少。
像蕭姑娘這種,說實話,她可真從未見過。
村子裏都知道路七郎外出采藥,救了個天仙般的女郎回來。有那麽幾個嘴碎的婆子好奇這女郎的來歷前來打探消息,卻被路家因對方身受重傷需要靜養為由統統推拒。
這家世代行醫,路七郎那故去的娘親與張婆子關系極好,可以說路七郎是她看着長大的。
七郎救了這蕭姑娘,男女有別,便托她這老婆子照顧她。
“嬸子說笑了,這些天多虧你的照顧,不然我恐怕......”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婆子打斷。
“哎呀蕭姑娘,快別折煞我老婆子了。你要謝,就謝七郎吧。”張婆子小心地換下最後一個傷口的紗布,塗上泛着青綠色光澤的膏藥,再一層一層地裹起來,輕輕地紮了個小結,這才松了口氣,抹抹頭上冒出的細密的汗說到。
睿安心知這是張婆子不願搶了路七郎的功,便不再提這事,而是看了眼已經明亮的天對張婆子道:“張嬸,這天已經大亮了,怕是三叔和柱子已經等着吃朝食了。”
張婆子轉頭一看,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很久。還好蕭姑娘比較嚴重的傷在七郎祖傳的獨家秘藥的醫治下已經痊愈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只是日子問題罷了。
“那老婆子就先回去了,蕭姑娘好生歇着。”
張婆子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匆匆回去給家裏的漢子兒子們做飯去了。
倒是睿安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陷入了紛雜的思緒中。
今年江南又遭水患,她因恰好想去辦一件事而向父皇自請随赈災大軍監察。卻在前往與秦将軍率領的大軍彙合的路上被身邊的一個近侍偷襲,對方又有好幾撥伏兵,她在親衛的掩護斷後下不眠不休地奔逃了一天一夜,直到她的愛馬追雲累死在路上。
孤身一人,她不知有驚無險地越過了多少山林和河道,疲累交加,眩暈中被石塊絆倒,從山上滑了下去,又幸而卡在了一棵樹上,沒有一路掉下去。人卻是昏迷不醒了。而後又恰巧被上山采藥的路七郎所救,被他帶回了家醫治。
待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床邊整齊地趴着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蘿蔔頭,正睜着圓潤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她。見她幽幽轉醒,頓時吓了一大跳,紛紛向後倒去,屁股墩着地的聲音大的讓她聽着不由心間一顫。
“啊!哥!哥!神仙姐姐醒了!”
那看起來比較機靈的男娃子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邊拍屁股邊沖出去叫人去了。而剩下的紮着兩個花苞頭的那個小女娃則還是怯怯地坐在地上,偷瞄了她一眼,被她看到了,又很快低下頭去。
“地上涼,快起來吧,會受涼的。”睿安輕聲對女娃道。
天真無邪的小孩子,總是惹人憐惜的。
“恩姐兒,怎麽還傻坐着?”
門外傳來一清朗低沉的男音,伴随着這聲音,一道瘦長的身影飛快地走進來,上前抱起了小女娃,輕輕把她衣服上的塵土拍掉。
這叫恩姐兒的小女娃看見大哥,嬌嫩的小臉上展開一抹甜甜的笑,朝哥哥的懷裏縮了縮。
“大哥,我知道錯了。”
男子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這才轉過頭來面對着睿安。
睿安也看清了他的樣子。
這确是一個清瘦的男子,一身青衣,頭發亦用竹簪固定着,臉色雖然白皙,倒是紅潤有光。五官也是十分英挺,一對劍眉顯得十分有精神。而對方溫潤的氣質沖淡了一點英氣,多出了一分文雅來。
這應當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路承昭清俊的臉上布滿淡淡的喜意,“姑娘,你終于醒過來了。如果你還未醒來,在下都要懷疑我的藥是否有效了。”
睿安對他還是心存感激的,若沒有對方,自己昏迷在山裏,說不得有什麽豺狼虎豹之類的,安全根本無法保障。縱是她,也不敢拿命去賭這個運氣。
她在昏迷的時候,也不是毫無知覺,就比如鼻尖傳來的一抹清新的藥香......現下也是可以嗅到的。這種藥香,讓她甚至覺得安寧......
想必這恩人還是個是個郎中或是醫者了。
“多謝恩公救我,來日蕭安必當重謝。”
蕭,是她母族的姓。倒也不算她扯謊。
睿安想起自己現下的狀态,大半個身子都躺在床上,便撐着完好的另一只手臂,想坐起來。
不過她剛有動作,就被眼前的男子制止了:“蕭姑娘不可!”
見她正一動不動地望着他,被那雙水眸注視着,路承昭有一瞬的失神,但良好的修養讓他很快恢複正常,溫聲解釋到:“姑娘的骨傷還需要靜養,正切忌挪動。”
睿安有些歉意,“是本......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自己還是傷患。”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紗布包裹着的手臂和腿部,又有些猶疑,自己身上的衣服與自己逃亡時并不相同......
見她盯着自己的衣服,路承昭臉飛快掠過一縷薄紅,趕忙搖了搖頭,連忙道:“姑娘,你的衣服是我托張嬸幫你換的,你的藥也是張嬸換上的。還有你的那些物事,都放在旁邊的櫃子裏了。”
聽到他的話,睿安心下稍安,連忙轉移話題,“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路承昭,在族中行七,大家都稱我七郎,祖上世代行醫,因而會些粗淺醫術。姑娘你的左臂折了,腿部被山石磕破了一個大口子,等完全痊愈也需要一些時日。”
路承昭左臂攬着小女娃,右臂攬着不知何時跑進來的男娃,在床邊的長凳坐下說道。
得知自己沒有大礙,睿安沉吟了一瞬,決定先問問他這裏的情況,結果肚子忽的鳴叫了一聲,才讓她發覺腹中竟是□□。
一天多未曾進食,只有張婆子在她昏睡時喂了些藥汁湯水,現下這種情況卻也怪不得她了。
路承昭意識到自己的疏忽,竟讓蕭姑娘挨餓了。他尴尬地站起身,匆匆對睿安說了聲“我去取些餐食”,就消失在門外了。
兩個小娃娃看了看大哥狼狽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床上的仙女姐姐,決定還是原地不動等大哥回來。仙女姐姐這麽好看,他們才舍不得離開呢。
看着兩個一模一樣白淨可愛的小娃娃,睿安心下一動,便對他們招了招手,臉上帶了一抹柔和的笑意:“小家夥們,過來蕭姐姐一下好嗎?”
兩個毫無防備的小孩便乖乖地被這笑容勾住,懵懵懂懂地走過來,又趴在了床沿上。
“來,告訴姐姐,你們叫什麽名字?”輕輕輪流摸了摸他們柔軟的頭發,睿安輕聲問。
兩個小娃子互相看看,最終還是男娃先回答,“蕭姐姐,我可是哥哥哦。我叫路承澤,大家都叫我澤哥兒。”
“真棒,澤哥兒以後一定是個好哥哥。”睿安贊他道。這孩子看起來很是機靈可愛,虎頭虎腦的樣子,讓她想起自己自幼便喜愛的五弟來了。
“現在我也是好哥哥!”澤哥兒得意地昂着頭,“妹妹從來沒被其他人欺負過,都是因為有我!”睿安又是一頓誇。他才滿意的住了嘴。
倒是睿安看向恩姐兒時,小小女娃羞紅了臉,擡頭偷偷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簡直跟睿安剛醒來見到她時一模一樣的情态,“我...我叫路承恩,我是妹妹,大家...大家都叫我恩姐兒。”
睿安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是個文靜內向害羞的女孩兒,現在再聽她言語,就覺得果然如此。
“恩姐兒可真漂亮。”恩姐兒的臉于是更紅了。
他們的娘親肯定也是一個美人。但是睿安已不會去問這兩個小孩子關于父母這個問題了。
這麽久都沒見過路父路母的影子,也沒聽他們提到,睿安猜測,他們的父母,約莫已經不在了。
睿安很喜歡這兩個玉雪可愛的孩子,想到同齡孩子可能還在父母懷抱裏撒嬌賣癡,而他們卻早早地失去父母......
不由得對他們更是憐愛。
“恩姐兒這麽害羞,澤哥兒可要多帶着妹妹一起玩耍。”睿安笑着地看着兩張漂亮的小臉。
“那當然!我掏鳥蛋是最厲害的!”澤哥兒得意地拍拍胸脯,眼裏閃閃發亮。
“澤哥兒好生厲害。那,澤哥兒能不能告訴姐姐,這兒是哪裏呢?”
澤哥兒歪了歪頭,擰起了小眉毛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怎麽回答,然後用比剛才小了幾度的聲音喃喃道:“這裏是哪裏?這裏就是村子,就是家裏啊.......”
忽的又睜大了眼,“我知道了,這裏是李山!村子周圍有吃不完的李子!開花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花可漂亮了!”
睿安不由得有些失望,李山?這是什麽地方?她怎麽從未聽過?即使從小到大已看了不知多少遍中洲地圖,她還是沒能憶起這麽個地方。
卻有一個怯怯的聲音響了起來,“姐姐,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開坑啦,作者菌的第一次嘗試(⊙o⊙)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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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
睿安看向聲音的來源,恩姐兒?恩姐兒怕是比澤哥兒更少出門玩耍,她會知道嗎?
見哥哥和仙女姐姐都望向她,路承恩忽然有了勇氣,心裏也有了一種別樣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們村叫李山村,就像哥哥說的那樣,因為周圍山上長滿了李樹。而我們村是隸屬于紫陽鎮的,紫陽鎮是在安康縣裏,我聽哥哥說過我們這裏是徽州......”
恩姐兒在他們驚訝和贊賞的目光中咬牙說完時,臉已經一片酡紅。
“恩姐兒,你可真厲害。”睿安沒想到恩姐兒深藏不露,還真是有些小瞧了她。看來她害羞是害羞,卻也是個心細的小人兒。
而自己也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徽州!
按照自己原定的路途自己應該取道越省寧省前往江南三州,結果在越省的淮州遭到刺殺,一路馬不停蹄地逃亡,竟然已經到了徽州!
徽州隸屬寧省,地處中原與江南交界,南接常安江,北抵向垳山,是一個多丘陵多山的州地。
自己一路陰差陽錯,竟已到了徽州,也不知道大軍如何了,自己不在,他們是否出了什麽岔子......
正想着事情,卻聽到一聲文雅清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蕭姑娘久等了!”
原來是路承昭已經做好了面并且端過來了。因為她現在行動不便,路承昭就把一個小櫃子挪到床頭方便她用餐食。還指揮着澤哥兒恩姐兒幫她小心地避開傷口挪動位置,倚在了床頭。
睿安看到他煮的面倒是訝然了一番。她雖然猜測對方自與弟妹們相依為命,也沒想到對方廚藝還這麽好。青綠的蔥花與拿油爆過的肉絲均勻地撒在雪白的面上,醬汁散發着誘人的香氣,讓人一看就食指大動。
不過從小聲地吞咽口水的澤哥兒身上她也猜到了這必定不是個富裕的家庭,這樣一碗肉絲白面也許并不常吃到。
她雖然貴為皇室,卻因母後心善,廣濟蒼生,自己也深受影響。從小讀的文獻典籍裏,也不乏農書之類的。而等到她去皇莊裏親自看到那些農人辛苦勞累,她對于百姓民生,就又多了許多憐憫之心,更是多次自請替父皇為百姓做事,如她已逝去的母親一般。
很多皇族子弟連米價鹽價多少都毫無所知,整日裏沉溺酒色,尋歡作樂,仗着身份耀武揚威,而許多世家高門子弟亦是如此。
“澤哥兒想吃嗎?”她問面前的澤哥兒。對方點了點頭,看了大哥一眼,又很快搖頭。
“不,我不想吃。”
路承昭笑着搖了搖頭,“給你們都下了一份,在外頭桌上擱着呢。”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澤哥兒歡呼一聲,揮舞着小雙臂奔了出去。恩姐兒看看哥哥的背影,又看了看他們,猶豫了一下,也很快跟着二哥出去吃飯了。
“叨擾路郎中了。”睿安看着他,又溫言道了聲謝。
對方救了自己,又處處妥善,自己日後是要重謝對方的。不過也不知他會想求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路郎中不像是會在意名利的樣子。
“無礙。蕭姑娘慢用,我出去看看那兩個皮猴兒。有事姑娘可喚我一聲。”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路承昭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托口去看弟妹用餐了。
面旁邊有一塊幹淨的手帕,等睿安的手習慣性地貼到碗壁探溫,卻發現這面的溫度剛剛好适合下口。
這是個挺貼心的男子......相似的年紀,不像大皇兄的早熟老成,精于世故,不像燃哥哥的冷靜穩重,也不像她的那些兄弟們。她見過的人不知凡幾,其實熟悉的也就這幾個人了。
盡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還是保持着優雅的儀态吃完了面,不由得在心裏贊嘆了一聲。雖然不能和禦廚的手藝相提并論,但是這樣簡單的東西他卻也做出美味的感覺。又或者是她過于饑餓,吃什麽都是可口的。
吃完面,睿安閉上眼睛小憩。門外卻有動靜傳來,她以為是路承昭,睜開眼卻是一個陌生的婦人。
這個膚色略黑,一身藏藍色粗布衣裳,面容和善而有些微胖的婆子,約莫就是路承昭提過的張嬸了。
睿安看對方有些拘謹,便率先微笑地問道:“張嬸可用飯了?”
張嬸楞了一下,随即曉得七郎應該跟他提過自己,而剛剛七郎也與自己道了這姑娘的姓名,“哎,婆子用完了。蕭姑娘感覺可好些了?”
“這還要多虧了你與路郎中,我已經好多了。”睿安說的可不是是客氣話,身上一些傷口已經有些發癢的感覺,她知道這應該是要重新長皮了。不知道這路七郎用的是什麽藥,效果堪比太醫院配的玉露生肌膏。那可是宮裏的妃嫔娘娘們都要争着搶着求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張嬸是真心實意地盼着這蕭姑娘能夠早點恢複。
昨天七郎着急地來她家喚她說要救人,她就匆匆地放下手裏的活跟着去了。等到看到床上那個鮮血淋漓的美貌女郎,她确實驚了一下,也急了起來,就怕這仙子般的姑娘就這麽沒了。好在看着她流了那麽多血,傷卻不是很嚴重,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她本想與七郎一直守着她,七郎卻道人不會這麽早醒,讓她回去打理一大家子去了。
今早她過來換藥,見她還沒有醒,家中瑣事又實在多,就想着先回去等下午再來,又被家裏的孩子哭鬧耽擱了,于是現下才來。
睿安估摸着張嬸的來意,卻不知她是來幫自己換藥還是來問其他的事情,也就直接問了,“張嬸,是到了換藥的時辰了嗎?”
張嬸連忙擺擺手,和善的胖臉帶了一絲尴尬的笑,“不是不是,七郎說了,換藥要在早上。我,我就是來看看蕭姑娘有什麽需要婆子搭把手的。”
睿安一向聰慧,不然也不會得了“睿”這個封號,她覺得張嬸應當是來問她的一些情況,卻又不好問出口。
于是她打算自己先交代一些來歷,也好讓他們放心。至于真假,為了讓他們免受無妄之災,她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太多為妙。
“張嬸,我之所以逃到李山,确實是因為仇人的追殺。”看到張嬸微微睜大了雙眼,捂住了嘴巴,眼中又透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目光,睿安覺得他們比較關心的首先是這個。
畢竟一個身着華服的妙齡女子,看起來像是富貴人家,滿身鮮血地出現在荒無人煙的山林裏,絕對不可能是來什麽郊游賞景什麽的。而安康鎮上因為上一任縣令治理得力,也沒什麽成氣候的強盜團夥,這種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身邊少不了跟着護衛家丁。
睿安這種情況,依路七郎和張嬸在她昏迷時候的猜測,十有八九是被什麽仇家追着到了這裏。
“那......那怎麽辦?”張嬸有些慌,她畢竟是一個鄉野婦人,從未經歷過這種情況,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但是還是克制住亂七八糟的念頭,為她想着對策,“要不蕭姑娘,我們去報官吧?”
“張嬸,不用擔心,一時之間他們找不到我的。何況李山村這麽多人,他們還能青天白日殺人放火不成?”這只是睿安安慰她的話,照她對那些人的了解,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事真的沒什麽不敢做的。畢竟只要事後處理幹淨,掩人耳目,不被人抓住把柄就可以了。
不過這些事她是不會跟張嬸說的,以免增加她的恐慌。
睿安确實有點隐憂,現在她就是在賭,賭時間,賭她的親衛和對方的人馬誰先找到這裏。
“我的護衛也很快會找到我的,張嬸你就放心吧。”
聽到這裏,張嬸松了口氣,盡管她知道這蕭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脾氣又難得的這麽好,但是難免的,她還是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那蕭姑娘我幫你洗漱一下?只是莫怪老婆子冒犯了。”睿安知曉現下的狀況,自然不會挑剔什麽,跟張嬸道了謝,便接受了她的幫助。
等張嬸把碗筷等東西都收了出去帶上門走了,她應該會去與路七郎知會一下自己的事情,兩人一時半會不會過來,睿安才安下心來繼續想着自己的事。
從路七郎的口中得知自己并無大的傷處,睿安也放心許多。她此行的任務才是為江南三州受災的百姓送去銀糧,并督查這件事的順利完成,這才是首要的大事。若因為她而耽擱或者出了什麽差錯,她可擔不起這麽大的罪責。
然而她現在負傷在這小小山村,有心無力,只能希望那些親衛辦事得力一些,能盡快找到這裏。大軍有秦将軍坐鎮,況且朝野之中那麽多人關注着,應當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在上面做文章。父皇雖然還在病中,卻不代表他不理世事了。父皇真正看中的事情,沒有人敢觸碰他的逆鱗,除非是活膩了。
而睿安的等待,并沒有太久。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努力多多更文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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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她到李山村的第四天的深夜裏,與雙胞胎一起入眠的路承昭輕微地動了動耳朵,忽然間睜開了眼。
他向來直覺敏銳,而這直覺在上山采藥遇到野獸時一向很準,救了他的命很多次。而現在,他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不妙的預感在他心底醞釀。
這血腥味,是對方沾過人命還是......
他不敢點燈,對方來者不善,怕打草驚蛇。等眼睛飛快地适應了黑暗的環境,連忙先看了眼弟妹們,發現他們還睡得香甜,就輕輕掀起被子,悄聲下了床。
壓着步子走到床邊的一堵牆上,取下上面挂着的弓箭,路承昭正準備小心地打開門,想到自己還是過于瘦弱的身板,又踩着步子到床底下取出一把有着牛皮刀鞘的匕首來。
這時外面已經有些聲響了,路承昭有點猶疑,外面的賊人到底有多少個?他這孤身一人,真的能對付這麽多人嗎?
自家這小門小戶有什麽值得這些人惦記的,房裏這些藏書和藥材嗎?
他們如果硬要的話,他只會交出去而不是硬與他們對抗,畢竟他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年幼的弟弟妹妹。
這些究竟是什麽人......
路承昭本來還有些困頓的腦袋徹底清醒了。
蕭姑娘!
沒錯了,肯定是住在外房的蕭姑娘的仇家尋來了!
想到這裏,他更加着急了起來,頓時十分嫌棄自己的身板。再顧不得許多,跑到藥櫃子裏取了些東西,就拿着東西匆匆打開門朝外屋去了。
沒想到剛推開外房的門,他就被人制住了。只來得及撒一把藥粉......
“......主上,他下毒!”
等這個制住他的黑衣人倒下,路承昭已經被另外兩個黑衣人卡住了身體,并扣住了穴道。
他再聰明也是一個清瘦的郎中,兩拳尚且難敵四手,更何況是這麽一大群人。
路承昭眼睜睜地看着一群黑衣人包圍了那小小的床鋪,心中着急,卻無計可施。
這麽多身手不凡的人,他要怎麽脫身并且救出蕭姑娘......
屋裏點了松油燈,燈光被人遮擋住,地上只有一些烏黑的影子。
“甲十二,你的警惕心呢?”
一個清冷卻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被黑衣人包圍的中心傳來。
路承昭心中一驚,但他畢竟讀過許多書,還曾在父母尚在的時候為了學更精妙的醫術游歷四方,見識遠非普通的鄉下郎中可比,旋即就明白,屋子裏這些人并不是對蕭姑娘不利,反而很有可能是她的屬下。
所以剛剛那聲“主上”有了解釋。他本以為是喊這群黑衣人的頭子,沒想到,他們的主子,卻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蕭姑娘。
已經被甲衛中的其他人喂了解毒丸并弄醒的甲十二滿臉羞愧,沒想到藥倒他的還是一個普通人.....确實是他大意,他心甘情願地認錯。
剛剛制敵的順利,滋生了他的懈怠之心,這是護衛的大忌。
“回去自己到刑堂領罰。”
“是。”
睿安示意甲衛們讓開到邊上去,并讓他們把路承昭的穴解開。
“路公子,如你所見,這些人都是我的護衛......至于院子外面倒下的那些人,來自我的敵人。”睿安盯着他的眼睛,緩緩說道。
院子外面?
院子外面有什麽人?
倒下的......死人嗎?
“蕭姑娘,你到底是什麽人?”
路承昭心下有些複雜。看來自己是救了一個了不得大人物,不僅僅是非富則貴這麽簡單。他忽然又想起被張嬸放在房間櫃子裏的那些巧奪天工的首飾,鑲着金鳳的玉佩,還有那塊玄色令牌......
“我名鐘離宸,父皇賜我封號,睿安。”
竟是睿安長公主!
路承昭怔住,但是他又覺得這一切似乎又理所當然。
他早該想到的。只是一時之間無法與眼前的女子相聯系起來罷了。傳聞中的睿安長公主運籌帷幄,智力卓絕,從沒接觸過的他一直以為是英氣俊美的模樣,哪裏想到她這般......
看起來嬌弱而貌美。
不過,金鳳佩,天子令,這世間又有幾個人同時擁有呢?
也只有她了。
“在下如有冒犯的地方,還請殿下恕罪。”
他心裏生出了一絲奇異的感覺,自己不過照常上山采藥,卻救了這樣一位天潢貴胄,着實讓人感慨命運奇妙之處。
“路郎中救我一命,我豈能有恩不報?”對方的反應睿安看在眼裏,也果然不出她所料。
這路七郎雖是鄉野郎中,給人的感覺卻很不一般,可不像是眼光膽識粗淺之人。不谄媚,不畏懼,不卑不亢的态度,也着實不損那一身如玉的氣質。
“殿下說笑了,救人是人之本能,更何況在下是一名郎中。”路承昭沒有什麽挾恩圖報的想法,這不僅因為他的本性如此,還因為他的家學淵源。
路家雖然幾代都是這鄉下山村裏的郎中,代代清貧,并沒有什麽富餘的錢財,但是家裏的藏書,世代積累下來,也是非常可觀的,甚至還有一些難尋的書冊。
這亦有一番來歷。
因為路家祖上有祖訓,不許他們收的診金超過藥錢,不管多麽疑難的病症也一樣。還不可故意開昂貴的藥。
據說是定下這條家規的先祖另有一番奇遇,而這奇遇救了他一家老小一命,他從此廣施恩德,樂結善報,還教子孫們延續下去。
也虧路家家風如此,他們在這十裏八鄉裏的好名聲那是哪戶都比不上的。許多外地的人甚至都慕名而來求醫。
而常常有些人家境貧寒,連藥錢都難以湊足,路家人也秉着了樂善好施的原則不予計較。自然又換來一片感激涕零。
路家人換來了好名聲,令人尊敬的地位,但是又有越來越多的貧苦病人前來求醫,而他們上山采藥的換來的錢,包括一些給人看病的診金,都貼補在了這些人身上。
而無法以錢財做謝,一些大戶人家為了表示感恩,便送去許多書冊詩集以供路家子弟識字消遣。前朝戰亂的時候,更有許多珍貴的書籍四處流散,偶然入了這些富貴人家的家裏,不被普通人識得的那些便混在書裏一同被掌家婦人贈了過來。
即便路家越來越貧寒,到了路承昭父親這一代,已經跟普通農家無異。但是路家滿櫃子的藏書,卻是一些鎮上縣裏所謂書香人家所比不了的。路家的子弟,從小除了醫書,也要讀很多經史文集的。
路承昭就是如此。
他自小就被父親親身教導,自己亦勤奮用功,不僅完滿地繼承了路家的醫術,還對讀書起了莫大的興趣。還曾為了集百家醫術之長游歷四方診治疑難雜症,見識亦算廣博,眼界也并不狹小。
所以他從心底對金銀名利無甚渴求,沒什麽出人頭地的想法,待在李山村治病醫人,撫養兩個稚齡弟弟妹妹,他也沒什麽不滿的。
即使救了這樣一位大人物,對他這種鄉野小郎中來說,也許睿安就只是人生中的一番過客,日後偶爾想起,亦只是懷念一番罷了。
“然而我還有事要拜托路郎中,希望七郎能多海涵。”睿安見他品性純良,心下不由更是贊嘆,臉上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