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故人來
故人來
作者：公孫謀
“今天神兵山莊要辦喜事了！”
“是啊，是啊！這可是件大喜事啊！你看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可都來了啊！”
“也不看看人家娶得是誰，那可是首富羅家的女兒啊！”
“我說你們，也不動腦子想想，現在江湖上誰不巴結着神兵山莊啊？藏劍閣眼看就沉掉了，這個時候還不趁機巴結着？”
“什麽叫巴結啊！你看看，神兵山莊和城裏的首富，一個是江湖上的，一個是商界的，總該是有點影響力的吧？”
沿路聽到的話，讓人有些無法接受，楊素不由握緊了手裏的缰繩，最終還是忍不住騎上白馬，一路奔向神兵山莊。那個人，現在如何了？
“青城派掌門到！”
“華山派掌門到！”
一聲聲喊禮即使是在嘈雜的宴會上依舊聽得清楚，來來往往的人，似乎都受到喜宴現場氣氛的影響，沾上了些喜氣，門外迎客的人臉上一直挂着濃濃的笑意，見到人就會熱心的迎上去。
“這就是你們結親的方式啊？”皇甫斯洛靠在遠處的圍欄邊，好奇地打量着整個現場，時不時撥弄着袖口的鈴铛，“好像很無聊啊！”
“只是這裏無聊而已。”上官铎笑笑，趴在欄杆上，看似慵懶的打量着整個會場，“好像還沒有我們要盯得人，你們昨晚的消息準确麽？”
“你認為呢？”連城打了個哈欠，揉揉酸澀的眼睛，費了很大的勁，才将睡意壓下，“對了，你今天竟然沒穿紅衣？”上官铎嗜穿紅衣，今天是怎麽回事？竟然只穿了身藍衣？
“我剛剛就想問了。”皇甫斯洛瞄了眼上官铎，雖然總體來說感覺還不錯，但是不穿紅衣還真的是看不慣。
“你們什麽眼神啊？偶爾換個顏色不行麽？”上官铎被他們這個樣子弄得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沒有穿紅衣而已，“我總不好今天過來搶新郎的風頭吧？”
“額……說的也是。”皇甫斯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為你突然轉型了，剛剛還被吓了一跳啊！”
“洛洛。”
熟悉的聲音慢慢靠近，皇甫斯洛轉頭，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家哥哥和嫂子走進，“你們來了啊！”
“嗯，怎麽，還不過去麽？”皇甫思源看着站在一邊的兩人，有些好奇的大量着連城，“這位是？”
“在下連城，近日剛剛到琥珀山莊，所以就跟着莊主一起來了。”連城拱手行禮，笑的溫存，本就一副書生模樣，看上去更加儒雅了，讓人對他的印象很好。
連城？皇甫斯源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只能笑笑拱手還禮。一邊的宮淩翡倒是先反應了過來，“竹玉公子，連城。在下宮淩翡，幸會。”
“原來是竹玉公子。”皇甫斯源有些詫異的看向眼前這個書生，倒是很難将他和大家口中的竹玉公子聯系起來。
“竹玉公子只是江湖上的朋友一時開玩笑取的，莫要再拿我打趣了啊。”連城只得苦笑，看向一邊的上官铎求救，無奈上官根本就直接忽視了那眼神，連帶着一邊的皇甫斯洛也全當沒看見。
連城其實是人們口中的賞金獵人，但是又有些不同。因為他專挑的匪窩，不管官府通緝的沒通緝的，只要是他知道的，幾乎是沒有一個幸存的。還是有些劫富濟貧的益匪，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也給連窩端了。雖然人沒送到官府面前，但是總歸是消失了，讓大家很是好奇。至于竹玉公子這個稱號，與他的事跡無關，只是與他的配飾和服飾有關，青衫墨竹，綠玉環腰。這個形象也是後來從送到官府的盜匪口中知道的，所以大家慢慢就開始用這個稱號來叫他了。
“竹玉公子的善舉，在大家口中還是津津樂道的。”皇甫斯源仍舊很難将中人口中說的那個認同眼前的文弱書生聯系到一起，畢竟實在很難想象，眼前儒雅的男子，孤身一人單挑群匪的模樣。
“是江湖上的人誇大了這些而已。”連城嘆了口氣，心底只有無奈。不知道大家知道他單挑群匪的原因以後會怎麽想呢？罷了，随意吧。
“你們昨天晚上去哪了？”皇甫斯洛的一句話替連城解了圍，“我昨晚可是沒看到你們哦。”
“……沒什麽。”
“真的沒什麽！”宮淩翡見皇甫斯洛仍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忙着解釋，“我們只是下山轉了一圈。”
“真的？”皇甫斯洛仍舊有些懷疑的看着兩人，“為什麽看你們這副樣子就是有什麽發生了的樣子呢？你們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
“怎麽可能？”皇甫斯源慢慢恢複常态，變得冷靜，“洛洛，你真的想多了。”
“我們先過去那邊拜訪一下，不然不合禮數啊！”宮淩翡急着轉移話題，将皇甫斯源帶離，剩着幾人在原地悶笑。這要叫沒什麽，那他們就真的傻了。不過，一切随緣吧。皇甫斯洛還是很看的開的。
“這樣其實挺好的。”上官铎看着兩人走遠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其實這樣的相守，真的不錯。
“恩，是挺好的。我哥也難得可以靜下來，真的挺不錯的。”皇甫斯洛笑着點點頭，但心裏還有些失落，以後哥哥就不是自己的哥哥了啊！不過，自己也差不多該出來了。年齡也夠大了，再賴着就不像話了。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忽視我？”連城一臉無奈的看着眼前這兩個人，這兩人的事情，他早就聽說過，所以這次活動跟出來，也算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了。眼下的狀況還是不容忽視啊！“确定今天沒問題麽？”
“滅神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上官铎目光落在賓客身上，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那麽傻啊，那個玉面公子是江湖上的老狐貍了，七年前的事情，他能全身而退，這就已經很不簡單了。”
“是啊。”皇甫斯洛伸了個懶腰，重新坐回欄杆上，轉頭看着一邊的連城，“我們短時間內，真的能夠完成這個任務麽？畢竟這次的事情遠比上次藏劍閣要麻煩。而且自從藏劍閣倒下以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神兵山莊……貿然把神兵給滅了，真的沒問題麽？”
“你确定藏劍閣是被滅了麽？”連城挑眉，笑着看向兩人，“藏劍閣現在不是交給林家的孩子帶着的麽？算滅了麽？只是暫時的修養了而已吧？”
“……原來是這樣……”難怪即使藏劍閣已經失勢，赫連枭還會娶林羽……如果赫連枭不動手，那麽藏劍閣估計就真的是倒了，但是眼下給赫連枭面子的不在少數，藏劍閣完全可以憑借這個恢複起來，雖然時間有點長，但是并不阻擋他的計劃。上官铎眉頭緊鎖，“那為什麽赫連枭還要過來？”
“不知道，所以我想……這次過來，很有可能不是奔着神兵山莊來的。”連城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如果有玄主的信息網，這些事情就可以察覺。自從信息網出了問題，很多事情都變得很棘手了，“玄主的身份……應該沒問題吧？”
“……”兩人被這句話驚得同時瞪大了眼睛，搞沒搞錯？如果玄主的身份被傳出來，那怎麽辦？總不能現在回北方然後再弄個人出來吧？現在聯系趕不及了吧？“那個，你的意思是，赫連枭過來，可能是因為……祭月的事情？”
“我只是提一下而已。”連城聳聳肩，完全忽視斯洛那一臉驚恐。自己确實也比較擔心這種事情，這種事情不列入考慮真的很難解釋，為什麽赫連枭會盯上沐雲……“你們的事情來了。”
“嗯……”上官铎看着剛剛踏進山莊的幾個人，朝斯洛使了個眼神，斯洛了解的點點頭，然後依照原定計劃，四散開來。
山莊裏到處熱熱鬧鬧的，下人們也都換上了新衣，入目一片喜慶。往內院一處，來來往往的下人都忙着給新娘備齊東西，首飾，發釵，嫁衣一件件套上，一遍遍确認。羅怡靜靜地坐在鏡前，任着他們擺弄，只是偶爾旁人問話，淡淡一笑不說其他。
火紅的嫁衣燒的灼眼，但是羅怡的眼裏卻沒有多少溫度，“二公子，他……”
“少爺正在前廳接待客人呢，二少奶奶……”
“沒什麽。”羅怡打斷丫鬟的話，小心的照着鏡子，将剛剛送來的耳環帶上，“你們弄好了就都出去吧，我有些乏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是。”丫鬟們見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慢慢退下。羅怡松了口氣，将手上的東西放下，看着鏡子裏慢慢映出另一個人影，也沒有多大的感覺，那人不出現倒也是奇怪了。
“你真打算嫁了？”
“不然呢？”羅怡苦笑，也不回頭看那人，只是靜靜地給自己描眉，剛剛那婆婆畫的，她不是很喜歡。
“那當初你說的話呢？你當初趕我走，給的承諾呢？！”楊素看着她一副雲淡風情的模樣，心裏一陣氣急，“羅怡！要不是你當初說的那些話，我才不會離開這裏！你違背了當初的約定。”
“那又如何？”羅怡輕嘆了口氣，轉頭看着這個少年時的玩伴，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那種語氣和那些話，他幾乎認不出來眼前這個人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還不知道世間有些事情是會變的麽？我當初是喜歡他，但是有一日也會厭倦……”就像如今的自己，總有一天，那個少爺也會厭倦，到時候自己未必會過的順遂。
“至少我沒變！”
“你變了。”羅怡淡淡的看着她，不管是容貌，還是性子，都變了。“如果是那個時候的你，你就不會來找我，而是會直接沖進神兵山莊，不顧後果的指責我，指責他們……然後再帶走沐雲。但是，你沒有……你甚至沒有直接去找沐雲，而是來找我。”
“我……”
“你自己也變了，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羅怡看着她亟欲解釋的模樣笑了，但是這種性子，好像還是有些沒變的，“沐雲也變了，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孩子了，雖然他比較沉穩，但是現在的他……也未必如你所想那樣簡單。”
“是你把他們想得太複雜了！”
“是麽？”羅怡對此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她。楊素被他盯得有些不安，似乎是在被盯下去，自己都要放棄着幾年的信念了。她沒變，他也沒變！是羅怡的借口……一定是她的借口！
“他在哪？”
“他現在應該在山莊裏奔走，準備婚禮吧，”羅怡轉過身繼續給自己畫眉，“如果見了他，記得幫我問一句，他……”話到嘴邊，羅怡突然打住，自己還能問什麽？“你去吧。”
“沒什麽別的要問了？”
“沒有。”羅怡看着描好的左眉，細細打量了一下，直到鏡子裏只有她自己，才黯然的放下眉筆。長長舒了口氣，如果楊素還像當年那樣，真的能将沐雲帶出這裏，或許是個不錯的結局吧？
“沐雲，這個快點送到後廚去！”管事的指着一邊堆着的麻袋，煩躁的看着在一旁氣喘籲籲的沐雲，“真搞不懂，你怎麽做事的？就那麽點東西，弄成這個樣子！”
沐雲也不多做解釋，只是低頭站在一邊，手上因為剛剛被什麽刮到，已經有些地方破皮流血了，也沒來得及去包紮，只是忍着。不過也不多難忍，畢竟沒多大的感覺，只是有些癢，“我這就去。”
“還不快點！”管事的一時找不到發火的點，只能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指望能吓到他，卻并沒有多大用處。
“沐雲！”走到一處拐角，一個人影突然擋在了面前，沐雲一時沒緩住步子，直直撞了上去，“小心！”楊素伸手穩住沐雲，卻沒穩住沐雲抱的那個麻袋，一時麻袋裏的紅豆散出來打半。
“你是……”沐雲站穩身子，看着一身黑衣的女子，只覺得有些眼熟，見過麽？“楊素？”
“嗯。我是來帶你離開的，”楊素點點頭，抓過沐雲的手，打算直接就這麽帶她離開，既然山莊裏只是将他當個下人看，那麽沐雲離開應該也沒多大的問題吧？“反正，羅怡都嫁人了……”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吧？楊素小心看了眼沐雲，雖然戴着面具，但是……他為什麽不說話？
“不必了。”沐雲輕松地掙開楊素的手，抱着一邊的麻袋，細細的将剛剛散落到地上的紅豆，一捧捧得攏到麻袋裏，“勞煩你跑這一趟了，我在這過的很好。”
“沐雲！這種生活就是你想要的？”楊素氣急的看着他，“你搞沒搞錯啊？這裏有什麽好的？我們随便找個地方，過簡單的生活，都比在這裏好上百倍千倍，你為什麽不肯離開？羅怡都嫁人了！”楊素一時愣住，“羅怡……”羅怡就算嫁人了，也還是在山莊裏的……如果離開了，就見不到了吧……
沐雲也不多說什麽，只是将紅豆都收好，有些吃力的抱着麻袋，打算離開。
“你到底有沒有為自己打算過？”楊素攔住沐雲，“你就算守着她一輩子，也沒用的啊！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楊素，我還有事，晚些時候再談這個，好麽？”沐雲笑笑，繞過楊素就往後出的方向走去。
留下楊素一人站在那裏，愣愣的看着沐雲遠去的身影。真的都變了麽？那自己回來時為了什麽？沐雲變了，羅怡變了……自己還要找什麽？若是說法，羅怡剛剛已經給過了，若是沐雲，剛剛也已經見過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自己這幾年來，從來沒忘記過當初羅怡說的話，她說她會和沐雲好好在一起的，所以自己才肯放手離開山莊，但是如今……自己也變了麽？
“你們都在幹什麽啊？那麽多事情，怎麽還慢吞吞的？”廚房的管事，看到沐雲緩慢地将東西放下，一陣火氣，“你速度怎麽那麽慢啊？沒吃飯啊？！就等你一個！耽誤了正事，你就滾出山莊吧！”
“是。”沐雲淡淡的應了聲，退出廚房，慢慢往回走。心裏有些不放心了，楊素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外，照她的那個性子，會惹出什麽事情就很難辦了，必須得想辦法把楊素支走才行。
“剛剛那個女孩是變數？”沐雲沒注意周邊的環境，聽到的聲音讓他有一瞬的詫異，但是很明顯，這個聲音的主人……
“是。”
“需要我動手幫忙麽？”來人的語氣十分平淡，一點情緒都沒有。
“北山山腰，不要傷到她。”沐雲走過回廊，回頭看了眼回廊頂上慢慢變小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氣，至少算是解決了變數。但是事情真的可以馬上解決麽？自己的時間應該不多了吧？沐雲低頭看着手上的傷口，血已經全部幹掉了，隐隐有些細碎的東西翻了出來，看不清是什麽……但是沐雲知道，那是，木屑。昨晚自己來回跑這麽一趟，該是有點作用的吧？或許自己應該在做的更明顯一些？
沐雲嘆了口氣，腳下轉了方向，自己還是再去看看吧。
【北方的冬天真的是凍得要死了啊……不過南方的家裏竟然已經開始下雪了……大家注意保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