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孤狐臨場,靜候
孤狐臨場,靜候
作者:公孫謀
“呃……”上官铎醒來已經是大半夜,嘴裏幹得要命,看來今天實在是喝了太多的酒了,熟悉了眼前的黑暗,不難看清坐在桌邊的黑色人影,“喲,你來了啊!”
“這麽把柯沅放在那人面前真的沒問題麽?”黑影深深吸了口氣,今天在宴會上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差點就奔到臺上去了,“大魚就在臺下,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他發現,那我們這些年的努力就毫無意義了。”
“所以,安心吧!”上官铎拍拍那人的肩膀,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相信我們吧,或者我該說,相信那個人的判斷力吧。這裏發生的事,到目前為止,都和他的預測一樣,不管是今天到錦城的六皇子,還是踏進這個場上的風無痕,都在那個人的預測之內。”
“是麽?”黑影輕笑出聲,“那還真是我杞人憂天了。”
“回去吧,你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上官铎直接走回床上,蓋好被子,打算繼續睡覺,酒的後勁他可還沒緩過來。不過柯沅那家夥也真是的,他現在明明就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覺,為什麽一大堆人跑過來問他,剛剛是斯洛,現在又是這貨。他的心髒完全承受不住這種午夜的驚吓啊!
“主子,城主他們回來了。”流風輕輕扣了扣門框,許久才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嗯。下去吧。”赫連淵的聲音很溫柔,就如同六年前流風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一樣,雖然身受重傷,但是依舊笑得溫柔,是個給人感覺很溫暖的人吧。
“六哥!”赫連枭幾乎是一路快走進的院子,跟在他身後的公孫易和風無痕則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很快就差了很大的距離。
看着快步走進內院的赫連枭,風無痕輕笑了一陣,“看來我們的七皇子好像很喜歡他的哥哥啊!”
“六皇子是整個宮裏最溫暖的人,我想如果我身在皇家,也會很喜歡他的。”
“哈哈哈……聽你這語氣,完全沒有喜歡的感覺啊!”風無痕看着那張完全沒有表情的臉,聽着那些話,實在是忍不住了,笑了一陣才停下來,“不過,六皇子的身子好像越來越差了吧。這次南巡,真的是辛苦他了。”
“嗯。”公孫易點點頭,看着已經在面前的屋子,“意外的是個很堅強的人。”
“聽你的意思,打算站在他的身邊了麽?”風無痕看着那雙眼睛,微微嘆了口氣,“我們還是進屋吧。”
進屋的時候兩兄弟已經對坐喝茶了,看到公孫易和風無痕進來,便讓兩人一同坐下飲茶聊天,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風無痕一直在邊上靜靜的聽着,兩人小時候好像很多很有趣的事情,說不完的樣子。偶爾看看一邊的公孫易,他仍舊是板着一張臉,盡職的泡茶,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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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夜我就暫住在這,可以麽?”
“當然可以!我這就讓下人去為七皇子準備。”風無痕退下之後,公孫易也跟着離開了房間,剩下兄弟兩人靜靜地坐着。
“六哥最近身體好像越來越差了。”赫連枭不是傻子,雖然公孫易說是因為舟車勞頓才變成這個樣子,但是不至于連呼吸都變淺了吧?
“是啊!被發現了啊。”赫連淵笑笑,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撫着茶杯的邊緣,“我也知道瞞不過你的。”
“六哥,你要一個可以一直好好照顧你的妻子。”赫連枭很認真的看着他,雖然這是安排棋子的契機,但是這也是他出自本意的想要關心他。這個溫暖的人,其實不應該出現在皇宮的。
“你知道皇家下葬的規矩吧?”赫連淵微微抿了口茶,将杯子放回原處,嘆了口氣,便不再說什麽,轉頭走向屋內。
“七皇子,房間已經備好了。”門外流風輕輕叩門,恭敬地站在門邊。
“那六哥你好好休息。”
“你也是。”赫連淵輕輕的翻着書,看着映在窗上的人影,微微嘆了口氣,許久才揉揉酸澀的眼睛,“有什麽話想對我說麽?”
“主子,不打算納妃真的是因為怕有人犧牲麽?”流風知道自己逾矩問了不該問的話,但是這話如果不問的話,他會一直很難受的。
看到流月那眼神,赫連淵就知道自己如果不說,他恐怕這一陣子都會很難過了,猶豫了半晌才問,“如果可以,你會娶自己不喜歡的人麽?”
“不會。”
“你希望看到你喜歡的人因你而死麽?”
“不希望。”
“就這樣。”赫連淵打了哈欠,揮揮手,不再多說什麽,流月縱有許多疑問,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你剛剛問了什麽啊?”流月翻下屋頂,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怎麽一副很深沉的樣子?”
“你還小,不懂的。”流月敲敲流風的腦袋,“還不去自己的崗位上守着?”
“切,你不是就比我大了一個月麽?”流風不滿的打開他的手,“說起來,這次忍冬沒跟過來,好無聊的啊!”
“忍冬不會武功,跟過來會很危險的。”
“說的也是……不過如果忍冬在的話,估計主子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舒服了吧?畢竟,我們兩個大男人,不是很會照顧人啊!”流風郁悶的揪揪自己的劉海,一個翻身跳上了屋頂。
原來,是因為忍冬麽……流月像是想通了什麽,突然松了一口氣。好像确實沒犧牲別人的必要啊!
“明天就要收網了,都準備好了麽?”密道裏黑衣人詭異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刺耳,裏面似乎壓抑着一種興奮。
“已經準備好了,”林霄低頭,看着手上的武器,“但是現在我們的人都在山莊外,真的沒有問題麽?”
“不相信我麽?”黑衣人盯着眼前的林霄,“還是說,你現在想要放棄?”
“當然不是想要放棄,只是明天的行動,好像有點倉促,畢竟現在卷進來的可能不止是江湖上的人,還有朝廷的人。今晚的宴會上還有錦城的城主,和公孫丞相。如果貿然行動的話,會讓朝廷有所警覺的。”
“那你的意思呢?”
“明日大會以後,江湖人還在等林憲的一個說法,不是麽?如果可以再多留一日,等公孫大人和風城主的注意淡了,再動手,不會更好一些麽?”
黑衣人冷笑一聲,轉身揮袖離去,“明天照計劃進行,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讓你用這種武器?”
他的目标本來就不只是那一個人麽?難道他的目标是……想到這林霄不由起了一身冷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當初跟随他,只是因為他說可以擺脫幫他林家的控制,救出那個人。但是現在他除了看到不斷犧牲的人命,完全看不到這和自己的期望有任何關系。
但是現在就算自己想要抽手也來不及了吧?網已經撒下了,就算自己想要退出,那個人也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殺了,然後換一個人上來收網。布局的時候他是很重要的棋子,但是現在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取代自己。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與他交換了,不是麽?
“你真的想要那把扇子麽?”無殇看着眼前的沐雲,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他的心思了。明明他的目标是非要那把扇子不可,但是這兩天他根本就沒有動任何心思在這上面。明天是最後一天了,但是他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你問了很多遍了。”沐雲揉揉自己的肩膀,剛剛端東西可是累死他了,還有那表演,根本就不要自己出場,但還是被某人硬拖上去吹笛子。
“我只是好奇,你是打算答應我上次開的條件了麽?”無殇笑得妩媚,估計平時在星月樓,就是用這種笑容來對付客人的吧?不過,看起來對沐雲好像沒有一點作用,反而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條件?什麽條件?沐雲傻傻的看着無殇,腦袋裏拼命的回想自己跟他說過什麽。好像,是有那麽一段吧……雲棧的事麽?
“你覺得你找到合适的人了麽?”無殇一手撐着額頭,似笑非笑的看着沐雲,“有我在的話。”
“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但是你不肯幫我,就是擺設。”沐雲拿了桌上的面具,重新覆回臉上,“沒必要多費力氣。”
“若是我幫了你,我有什麽好處?”
沐雲轉頭詫異的看着閉目沉思的無殇,“你會幫我?”
“你能給我什麽報酬?”
“不知道啊!”沐雲攤手,聳聳肩膀,“這樣吧,你看你要什麽,我能不能給得起。”
“有意思。”無殇嘴角上揚,一手托起那張臉,揭了剛剛覆上的面具,“你的……”
“什麽?”沐雲揮開那只手,不解的看着他,“我的什麽?”
無殇也不惱,把玩着剛剛到手的面具,輕笑,“如果報酬是你的人,我可以考慮一下。”
“我,給不起。”沐雲奪過手上的面具,重新帶回臉上。直接就回床上睡了。結果,第二天醒來,竟然看到那貨竟然就躺在身邊,然後一腳毫不猶豫的就踹了過去……結果,兩人今天的氣氛就……
“絕對不可能。”沐雲狠狠瞪了他一眼,抱了兩床被子,就在地上打了地鋪。說什麽自己是他的随從,如果沒他跟着在身邊就睡不安穩,結果自己就只能跟他睡這一間屋子,他才不想和他睡一張床。
“你在幹什麽?”無殇坐在桌邊,饒有興趣地看着辛苦打地鋪的沐雲。雖然知道欺負他很好玩,但是這麽欺負他讓他睡在地上,萬一感冒了,明天可就沒好戲看了。
“睡覺啊!”沐雲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只問他們要一間屋子,我會這樣麽?”
“如果我想對你怎麽樣,昨天就做了。”無殇的話讓沐雲手下一頓,奇怪啊!為什麽自己要這麽防一個男人?自己的腦子最近是怎麽了?怎麽會站在一個女性的角度思考防狼的問題?不對……男人應該也是有問題的吧。
“睡覺吧。”無殇抱着還在思考的沐雲睡回了床上,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經很明白,沐雲在思考的時候,雙眼就會放空,周邊的一切都會“消失”,所以這個時候基本就是個木偶。
“那就是這次的寶物麽?”斯洛看着擺在正中央的盒子,那個就是這一切的根源麽?一把扇子,而已。
“從外形來看,無論是材料還是做工,都很精美。”斯源斷手靠在圍欄上,和周邊的幾個人遠遠的看着那個武器,“只是不知道用起來會不會很方便就是了。”
“殺人的武器被做得那麽精美,還真是諷刺啊。”沐雲看着那把扇子,微微嘆了口氣。
“不錯的見解。”無殇輕笑,看着一邊與自己相同裝扮的人,“你已經做好要交易的準備了麽?”
“說的也是,貨物已經出場了,是該拿出可以交易的東西了。”看來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啊。不過真的會像想象的那麽簡單的就結束麽?雖然會有些損失,但是還是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吧。
“诶,比想象中要好看很多啊!”上官铎輕叩着桌面,“很不錯的樣子。”
“但是你用的武器,和那個完全不能一樣,不是麽?”一邊的人毫不猶豫的拆臺,“實在難以想象,你用那種武器的姿态,該是有多麽……娘。”
“……我可以很儒雅的。”上官铎企圖挽回自己已經崩裂的形象,但是很顯然某人并未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說起來,到現在還沒見過你的武器,戴在身上了麽?”沐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上官铎,“聽說江湖人常會有袖箭一類的武器……呃,不過那應該說是暗器吧?難道,你是用暗器的?”
“不是,暗器的話,這次應該不能上臺的。不過,那把扇子,應該也是暗器的一種吧?”
“不是那。”林霄走到兩人面前,笑笑,“這把扇子可是名符其實的武器。”
“是麽?但是,怎麽看都不像啊!”上官铎如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記得蜀中唐門其實也是有用扇的吧?他們的扇常常是和毒還有暗器一起使用的,這次難道不是麽?”
“這次是真的武器。”林霄一邊拿手比劃,一邊解釋,“那把扇子可是有刃的,不管是斜邊,還是打開以後,都是有刃的,攻擊絕對不會比莊主手中的武器低!”
“是麽?”上官撓撓腦袋,“雖然很難想象其中的構造,但是看樣子,我的江湖排名又要下降了啊!”
“其實這個和江湖排名無關吧,只是取決于用武器的人吧?你覺得呢?沐雲?”林霄看向一邊的沐雲,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不知道,但是,我很好奇,上官你的武器是什麽?”沐雲好奇的看向上官铎,這麽多天相處下來,雖然知道他的江湖名聲不錯,但是好像從來沒誰提過他的武器,而自己也從來沒有見過,“你真的很厲害麽?”
“這個,江湖上傳言,上官莊主手中的武器是琰刃。但是我也很好奇,那是怎麽樣的武器啊!”林霄也将目光轉到了上官铎的身上,似乎也在尋找着可以放武器的地方。
“這樣啊!我也很好奇啊!好像從來沒見過你的武器啊!”皇甫斯洛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讓上官一口水噴了出來,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我說,你不是該在那邊的觀看席麽?怎麽跑過來了?”上官擦幹淨嘴邊的茶水,無奈的嘆了口氣,那邊會場少個人監管,會很麻煩的啊!
“剛剛看到武林盟主往我們那邊去了,你知道的,武林盟主身邊總會跟一些想見或是不想見的家夥。”皇甫斯洛這話成功的轉移了三人的目光,對面看臺上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一群人都正在往那邊集合。
“應該是剛剛出現的孤狐吧。”宮淩翡靠在圍欄上,一手托着剛剛還在喝的茶,“好像有兩個人的樣子。”
“诶?孤狐不是一個人麽?”沐雲詫異的看着那邊的人群,“不過武林盟主竟然親自過去了。”
“沒辦法啊!據說武林盟主選出來就是為了對付那只狐貍的。不過我很好奇,那只狐貍真的有那麽厲害麽?”上官铎笑笑,“林霄你知道麽?”
“那時候年少,這種場合還沒到我能觀戰的年紀。”林抱歉的笑笑,“不過我想江湖上的前輩都該是知道的吧?”
“是啊!直到現在,孤狐這個名字還是會讓一群人吓破膽吧!”
老狐貍啊!上官铎看着一臉虛僞笑容的何珏,臉上也迅速挂上笑容應對,這個老狐貍如果不是他知道他的為人,這幅樣子到還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何掌門,原來那是孤狐麽?”
“是啊!那人和五年前的人一樣,一點也沒有改變。”何珏走到圍欄邊,看着對面圍觀的人群,微微嘆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五年前的比試吧。
但是你們都已經變老了是麽?上官铎兀自在內心補着剩下的話,“但是他還是帶着面具的,不是麽?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不是麽?”
“那種感覺不會錯的,孤狐帶給人的感覺,只要經歷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何珏看上去似乎有點激動的樣子,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難道這個孤狐,不是真的麽?非要靠這樣不靠譜的話,來讓別人來确定他的身份麽?
“上官,你覺得呢?”皇甫斯洛指着對面已經坐到席位上的人,那人好像也正在往這邊看。
“我覺得?”上官笑笑,坐回自己的位置,“雖然不知道他動起手來是什麽樣子,但是這麽看來,他好像很儒雅的樣子,像個書生。”
“書生?”沐雲輕笑,書生麽?動起手來估計連武林盟主也未必招架得住吧,“他身邊那個才像是書生吧?”
“那就是個書生,”皇甫斯洛反抱着椅背,晃蕩起來,“他沒什麽武功,完全沒有殺傷性,是個草食動物。”
“是麽?這可不像是孤狐的作風,他可是向來不喜歡與別人打交道的。”
果然是老狐貍啊!看來何珏你曾經是想過要拉攏他被拒絕了麽?上官铎微微抿了口茶,看着對面已經慢慢三開的人群,“好像真正要開始了。”
“是啊!你做好準備了麽?”皇甫斯洛輕輕晃着袖口的鈴铛,“輸了,可沒人給你收屍啊!”
“只要有人給幾滴眼淚就夠了,我不貪心。”上官铎輕輕放下茶杯,靜靜的看着擂臺,好像老僧入定一般,旁邊的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靜靜地等着臺上的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