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明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悠悠轉醒,天已經快黑了,我艱難的爬起來,四處看了看,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那夥人到現在沒有追上來,我擡起胳膊手腕處并沒有青紫,看來那條蛇是沒有毒的。
我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看了看渾身是傷的自己自嘲,什麽時候我竟然變得這麽狼狽。
臉上的傷雖然沒那麽疼了,可還是隐隐的痛,手上也到處都是擦傷,右邊胳膊直接痛的不能動,估計是錯位了。
跟着那群男人走了這麽久,恐怕早就出了大金的地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到了大明了。
可這又是大明的哪兒呢?沒辦法我只能漫無目的的走着,左手扶着右胳膊以免骨頭再次錯位。
這地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像迷宮一樣,我仿佛就在原地打轉,走了半天還是回到了老地方。
我已經累得精疲力盡,跌坐在地,忽然傳來一群男人說話的聲音,我不僅睜大眼睛屏住呼吸扒開雜草,雖然看不清樣子,但是我可以肯定就是他們,他們追上來了。
我六神無主正打算溜走卻不小心踩中了石子,他們發現了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跑。
我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被他們抓住,我祈求老天趕緊讓我擺脫他們,然而老天并沒有眷顧我,因為前面是懸崖,懸崖壁上也沒有什麽樹枝,如果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成殘廢。
看着這麽高的懸崖,我頭暈乎乎的,眼前事物越來越模糊,我以為是我太緊張了,才會這樣,更何況現在的狀況容不得我想這個。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被他們抓回去,二,跳下懸崖,眼看着他們就要追上來,我咬了咬牙,拳頭握得緊緊地。
畢竟我才十二歲,在面臨死亡邊緣我還是會膽怯,還是會害怕,可是現在我別無選擇。
那群男人追上來步步緊逼惡狠狠的道:“我早該想到這臭丫頭,心眼多,果然如此,我們幾個大男人竟然被她耍的團團轉,幸虧我們分頭找,不然又中了她的計。”
一個壯漢走過來,想要将我帶回去,我使勁推開他閉着眼睛縱身一躍跳入懸崖,他們想要抓住我卻晚了一步。
生死之間我的腦袋閃過很多人,額吉,額吉葛,哥哥,蘇茉兒,姑姑,還有多爾衮,不知為什麽在最後一刻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皇太極。
而是多爾衮,我與他的點點滴滴全部湧入我的腦海,此刻我滿是不舍。
依稀中我感覺我的身體仿佛浮在水中,四周一片漆黑,什麽也抓不住,我渾身乏力。
任由着水流漂浮,将我帶到某處,我不知道下一刻會怎麽樣,只覺得身心疲憊。
不遠處一陣優美的笛聲傳來,獨特的音色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和雅清淡,婉轉清脆,沒有鉛華雕飾,清新自然,笛聲中又暗透淡淡的憂傷,聽着笛聲我漸漸沒了意識。
“大夫,她怎麽樣了?”睡夢中我好像聽到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她的聲音很柔,讓人聽着很舒服。
“這姑娘傷的很重,如果能熬過今晚應該就沒什麽事了,熬不過,那就只能安排後事了。”
大夫看着昏迷中的我一臉惋惜不停的嘆着氣,我迷迷糊糊聽到他們的對話,無奈我什麽也看不到,四周一片黑暗,嗓子幹啞說不出話來。
我繼續陷入了昏迷,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現在是晚上嗎?
可是為什麽他們晚上不點燈呢?我帶着疑問摸索着起來,我摸了摸臉的紗布應該是剛上過藥,手腕處的蛇傷也塗上草藥,胳膊錯位了,到現在還很痛。
“姑娘,你醒了?”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來,聽聲音應該是我昏迷期間的那個女人,她驚喜道,我膽怯往後挪了挪。
她看出我的害怕,坐下來:“姑娘,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姑娘掉進河裏是我夫君救了你。”
我這才漸漸卸下防備,她見我沒有之前那麽抵觸了,端過藥:“先把藥喝了,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大夫說還得好生調養,我已經讓下人去請大夫了,你的胳膊錯位,待會還得給你接回來,不然以後會落下殘疾的。”
我點了點頭,道:“這麽黑,你們為什麽不點燈呀?”
遲遲不見回應,我疑惑難道沒人了,她出去了?我伸出手想要找她,卻被一雙手拉住,原來她還在,通過她的表現我仿佛猜到了什麽。
可是又不敢承認,我呆楞住了,腦袋轟的一聲,臉上是難以置信,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我掀開被子想要下床,摸索着,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那夫人見此急忙攔住我。
我睜開了她,可沒幾步就摔倒了,幾個人都扶起來,我掙開她們,觸動錯位的胳膊,我疼的捂住了胳膊。
眼前一片漆黑,我小聲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就這麽瞎了,你們放開我我要離開,我要回家。”
那夫人也是于心不忍,任我鬧騰,過了許久,也許是認清了這麽事實,也許是折騰累了,她們把我扶到床上。
我安靜的蜷縮在床上,眼角還殘留着淚痕,我一聲不吭,那夫人安慰道:“姑娘,別害怕,大夫馬上就到,他是我們城裏最好的大夫,他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眼睛。”
“夫人,大夫來了。”一個小丫鬟跑着進來,那婦人站起來:“快請他進來。”
不等大夫行禮,那婦人急忙把他拉進來:“大夫,你快來看看她的眼睛,為何會看不見呢?”
大夫應了一聲,讓我躺下将幔帳放下了來,他拿一根紅線叫丫鬟綁在在我的手腕處。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讓取下來:“這姑娘是受到外力的撞擊,再加上驚吓過度導致視力暫時性失明,不過并無大礙,好生調養還是會好的,現在就是她的胳膊,老夫現在要将它接好,不然再次錯位就麻煩了。”
我靜靜地聽着他們的談話,聽他說要接好的胳膊,可是會很痛,我躲在床角不肯出去,眼神是抗拒,任憑他們怎麽說我就是不肯出去,萬般無奈大夫和那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辦。
“怎麽回事。”這時一個男人進來,那夫人和丫鬟們紛紛行禮,我驚異是誰進來了?大人?是那個救我的男人?
那個夫人說明了緣由,我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在看着我,他慢慢走進,不知為何我對這人好像并沒有那麽深的抵觸。
之後我感覺身體被騰空抱起,我驚呼處于本能我一只手摟着他的脖子,他道:“有我抱着她,沒事,你盡管醫治。”
我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荷香,我出人意料安靜的蜷縮在他的懷裏,并沒有多少害怕。
大夫應道走到我跟前:“既然如此,那麽老夫得罪了,可能會很疼,姑娘要忍耐一下。”
事到如今,我已沒辦法拒絕了,只好任由他們,大夫遞給我一個小枕頭讓我咬着,然後趁我走神之間将我胳膊歸了原位。
我大叫一聲,痛的咬着嘴唇,卻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劇烈的疼痛卻還是讓我無法忍受。
那男人雖然冷漠,可這時候卻是出了名的溫柔,他耐心的哄着我,周圍人更是驚愕,他們的主子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在他的安慰下,胳膊沒有之前那麽疼了,但還是很疼,後來,我竟然在他的懷裏睡着了。
在我養傷期間,那個男人經常來看我,照顧我,喂我吃藥,陪我說說話,雖然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可是我能聽出他的聲音,和他在一起我莫名的安心,對他我是出于本能的信任,有時候我會想像他的樣子。
我的眼睛看不見,行動更是不便,經常被凳子拌到,或者倒個水被燙傷。
他畢竟是個男人,不可能長期照顧我,更何況漢人不比滿人不設防,對于男女之別很看重。
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自是有諸多的不便,那夫人,就是洪夫人,她專門為我派個了丫鬟服侍我,她叫秋菊,長得挺标致,做事也細心。
大夫的醫術還挺不錯的,吃了幾貼藥,又經過好幾天的調養,我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可是我的眼睛還是看不見,雖然她們都開導我,可我還是很擔心。
而這幾天我從下人的口中得知,這是北京城,那個男人就是明朝的大臣,洪承疇,他從小自幼家貧。
他聰慧不凡,八歲就熟讀四書五經,由于他聰明好學,學堂的先生破格收他為弟子,教他學問,同齡中別人需要四五天才能背下來的文章他只需要一天,這讓他的母親和先生都引以為傲。
聽說以前他也是一個很熱心的人,可是直到他妹妹的去世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冷酷無情,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對任何人都是敬而遠之,連他的枕邊人也不例外,甚至有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對他妻子的怨恨?沒錯,是,怨恨。
可是他是為了什麽而怨恨自己的妻子,甚至連他的孩子也不管不問,難道他妹妹的死和洪夫人有關?雖然我和洪夫人接觸的時間不長。
但我能感覺到她是個好人,這樣的好人有如何去傷害丈夫的妹妹?
真的只是妹妹?如果單單只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性情大變,而且她還不是他的親妹妹,我想了好幾天都沒有想明白。
每次看到洪夫人望着丈夫的絕情的背影她只能以淚洗面卻又無可奈何,我看着心疼卻愛莫能助。
這是人家的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我傷好了,我得趕緊回去,這麽久不回去他們一定擔心死了,尤其是姐姐,我說了很決絕的話,她一定很傷心。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三號終于出場了,女主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