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祎鎮（3）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竹子的文又來了，希望大家看文愉快的說！！
“影主……”瀾諾強撐着身子挪回了他們在天祎鎮的府邸。
未淇見他渾身是血，一張小臉竟是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也是一驚，眼疾手快的俯身一把扶住了瀾諾搖搖欲墜的身子，“瀾諾，這是怎麽回事？”
瀾諾無比留戀的看了未淇一眼，終是緊咬着嘴唇低頭推開了未淇的手，跪在了地上，“影主，瀾諾該死！”瀾諾再次咬了咬下唇，“影主，二少主跳崖了！”
“跳崖？”未淇驚呼，難以置信的瞪着瀾諾。
“小王爺！”後面傳來了莫言的驚呼。
未淇回頭，不知何時，韓浩然已經站在了那裏，地上的鮮血觸目驚心，韓浩然臉色蒼白，唇邊的血跡未幹，整個人幾乎是挂在了莫言的身上。
“少主！”未淇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韓浩然的身側，韓浩然勉強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驚慌。眼睛卻死死的盯向跪在地上一臉慌亂的瀾諾。
未淇意會，“瀾諾，你将事情的始末說清楚。”
瀾諾猛然間擡頭，幾乎是恐懼的望了一眼未淇，眼中一閃而過的竟是乞求的意味，但觸及未淇焦急的目光時，卻又一下子黯淡了下來，終是低下了頭，語氣低沉的将一切合盤托出，包括他的刻意設計，包括最後韓逸希眼中那徹骨的絕望。
他低着頭，完全沒有敢去看未淇越來越沉的臉色，他只是在說，在訴說，僅此，而矣。
“說完了麽？”到最後，未淇的聲音已經僅剩下冰冷。
“說完了。”小瀾諾的語氣中竟透出一絲絕望。
“滾。”冷冷的一個字，幾乎連怒氣都未曾帶起。
一瞬間，萬籁俱寂，天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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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瀾諾委屈的揚起頭，倔強的望着未淇，眼中卻滿是哀求和即将被遺棄的恐慌。
“滾。”未淇再次開口，卻依然是這個讓人絕望的字眼。
那語氣中的失望瀾諾絕望。
小瀾諾膝行上前，伸手就要去抱未淇的腿，“影主，瀾諾該死！您殺了瀾諾好不好，不要不要瀾諾……”話及此已然是泣不成聲。
“把眼淚給我收回去！”未淇冷冷的俯視着他，臉色鐵青，絲毫不為所動。
小瀾諾驚慌的伸手去擦臉上的淚，這樣的未淇他太陌生，陌生到不知所措，陌生到害怕。
“影主……”小瀾諾怯怯的伸手要再去抓未淇的衣擺，但觸及未淇冰冷的目光時卻又慌亂地縮回了手。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誰都沒有說話，而韓浩然與莫言早已不知何時離去了，偌大的院子中此時僅剩下師徒二人，風吹過，帶走幾絲燥熱。
天越來越陰了，又一陣冷風吹過，揚起了兩人的長發，自舞淩亂。
“來人！”未淇冷冷開口，瀾諾驚慌的搖着頭，一雙明亮的眸子中此時滿是可憐兮兮的哀求與絕望。
“杖斃！”絕望的兩個字還是出口，小瀾諾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想伸手去抓未淇的衣擺，但是此時手卻仿佛有千斤重，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擡起。
下人拿來長棍，将小瀾諾架離未淇身側，瀾諾眼睛死死的望向未淇，直到再也看不到未淇的身影，這過程他甚至都忘記了反抗，整顆心整個人仿佛都在那兩個字傳入耳中的那一刻被徹底掏空。
“啊……”身後恍然的一痛，喚回了他的神經。原來，自己是要死了呢。
“嗯……”瀾諾悶哼了一聲，正在他出神之際，身後又是一痛，這一下竟比剛才那下要淩厲許多，多年的訓練，他已經清楚的明白，以這種打法，他絕對熬不過二十杖。
“閉上嘴！”未淇的聲音冷冷的從後方傳來。
瀾諾用力回頭，只求能夠在死之前能夠看一眼未淇，這個救了他教了他，讓他迷戀讓他不舍讓他笑讓他哭的男子。他無法忘記遇到他的那日他天神一般的模樣。
那日的陽光太燦爛，迷惑了未淇，又何嘗不曾迷惑了他呢？
可惜，下人們沒有給他那個機會，無論他怎麽努力，也看不到未淇的模樣，甚至連一個模糊的影子都成了奢求。他不可以用武功去抗衡，他不可以抗刑，他不可以違抗未淇。可是，他是多麽的希望此刻打他的人是未淇！能死在未淇手中竟成為了他此時唯一的奢求。
“啊……”瀾諾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竟在不知不覺中叫出了聲。爾後竟驚慌的咬緊了下唇，喃喃自語，語氣中竟含了一絲少有的孩子氣，“影主……嗯啊……不要生氣……”
身後的痛似乎已經麻木了，反正都是痛，痛到盡頭的時候竟然會變成了一種渴望，渴望早點脫離這份疼痛，渴望早點離開這個身子，渴望放下一切忘記一切。
不，不要忘記，不能忘記！
怎能忘了那個第一次給自己點滴溫暖的人呢？
怎能忘了那個在自己武功精進的時候輕輕沖自己颔首的人呢？
怎能忘了那個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情願為一個低微的小孩子買冰糖葫蘆的人呢？
在這個世界上，第一份的暖，第一份的甜都是他給的啊，怎麽忘記，怎麽舍得忘記呢？
就快要死了吧，只是，影主，如果瀾諾将命留在此，是否，能換來影主一個不舍的目光？
冰涼的液體打在了臉上，那麽瘦小的瀾諾竟扯出了一個和他年齡不符的笑容。那樣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笑容，像美麗的肥皂泡，輕輕一碰，就會碎掉。帶着一絲不舍，帶着幾許留戀，但更多的卻是期望。期望什麽呢？來世的幸福麽？
光影斑駁，一個巨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的狂風，瀾諾突然間睜大了眼睛，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吧，要不怎麽會看到影主的臉呢？
“影主……瀾諾知錯……求……影主……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後面的話越說越輕，他只是在不斷重複着那四個“不要生氣”。
不要生氣啊！要不瀾諾萬劫不複！要不瀾諾定會萬劫不複啊！
淚一滴滴打落，冰涼。
未淇望着倒在地上的瀾諾，小孩子眼中的淚光，竟讓未淇有了一種心在墜落的錯覺，整個胸腔都空空的竟是說不出的難過。
一聲悶雷打破了所有的靜默，雨一滴滴打了下來，血水順着雨水緩緩流淌，瀾諾那弱小的生命仿佛亦随着這些紅色液體開始緩緩剝離……
未淇始終注視着他，無比的專注，專注到竟沒有注意到大雨已經瓢潑。直到莫言将雨傘覆到了他的頭上。
未淇擡頭凝視自己哥哥的目光，莫言的眼眸很深，目光很沉，歷經世事的未淇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莫言無聲的将手中傘交到了未淇的手中，轉身離去。
未淇低頭看了一眼雨水中昏迷不醒的瀾諾，終是無言撐傘離開。
“少主！”未淇在韓浩然屋門外輕喚。
“進來吧。”韓浩然的聲音依舊，未淇并沒有聽出太多的情感。
未淇收起雨傘，将它放在了門外，推門走了進去。
昏黃的屋子中，發現韓浩然靜靜的坐在桌邊，只是那麽坐着，未淇不知道他究竟已經坐了多久，又打算坐多久。
解劍，跪下，舉起。
一串動作未淇做的無比流暢。
韓浩然沒有制止他，只是默默的注視着他，眼波中盡是冷漠。
未淇咬牙開口，“少主，是未淇治下不嚴害死二皇子！未淇願以死謝罪，求少主成全！”
話音一落，只感覺屋內更加的寂靜，雨滴滴滴落，聲音竟有些蒼茫。
未淇見韓浩然依舊只是冷冷注視他，心中慚愧更甚。将劍放在了地上，規規矩矩的對着韓浩然叩了一個響頭，再次擡頭，毫不猶豫的抽出寶劍，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咣當！”寶劍一下子落地。
由得韓浩然出手及時，但鋒利的寶劍還是在未淇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韓浩然一把拽住了未淇的衣領，一把将他拽了起來，兩個人面對面的站立，中間的距離少得可憐，韓浩然身上那充滿壓迫感的氣息迫使未淇逃避似的低下了頭。
“啪！”耳光響亮！
未淇不由自主的扭過了頭，等他再次回首時，臉上已然挂了殷紅。
“未淇，你把朕當什麽？你又以為朕把你當什麽？”韓浩然憤怒的狂吼着，甚至反手就又給了未淇一個耳光，那耳光中所飽含的怒火由得未淇拼命逃避也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所以他沒有回過頭，他委實無顏面對！
但是韓浩然卻沒有給他退縮的機會，他拽着未淇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未淇，你給朕聽清楚！這些話朕只說一遍！你，未淇，是朕的兄弟！一生一世的兄弟！”韓浩然一下子松開手，未淇不由自主的倉皇着腳步向後退了兩步。
那句話，宛若外面肆虐的滾滾雷聲，一聲聲響徹耳際。
未淇，是朕的兄弟！一生一世的兄弟！一生一世的兄弟！一生一世……
外面的雨下的似乎更加大了些。
而一直不甚溫柔的風亦更加的肆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