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鳳珏番
日子一天一天劃過,她不再在朕耳邊聒噪,也不來找朕,難不成還期盼着朕去找她不成?做夢!
日子繼續過得安靜又無趣,桌案的一頭放着奏折,另一頭放着還是奏折
直到奶娘将晨陽抱來給我看,我心裏歡喜極了,想着這是朕與她的孩子,她說以後生了女兒便取名晨陽的。她不來找朕,朕便将對她的所有愛意都放注在我們的孩子身上,這樣她會不會忍不住來找我呢?
日子似乎過得稍微好些。晨陽一年一年在長大,只是她依然沒有來找我。我有時候在想,永華宮到我的上清宮究竟有多遠啊?她就不能來找一找朕?倘若她來,朕便永生永世不再放她走了,可是她沒有。
慢慢竟然開始焦躁,厭惡起生命的漫長和枯燥。
就連看見晨陽亦不如從前的歡心。
那日她拿了新學會做的詩與我看,本是想聽我的誇贊,我卻大發了脾氣,那是我第一次朝她發脾氣,只因她寫的詩犯了忌諱。詩是這樣寫的:
櫻吹雪若風,謠落明月裏。
愛恨兩別離,不若不曾識。
晨陽從未見我發這樣大的脾氣,哭的沒了章法,好不可憐。我心下不忍,竟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畢竟她還只是個孩子。我将她抱起來置放在膝頭,耐心教誨道:“我昭胤國向來注重尊卑秩序,孝禮文節,你怎麽能在你的詩裏嵌上你母親的名諱呢?應當用別的字代替了或者少寫些筆畫以示尊敬。”
晨陽一邊抽泣吸鼻涕一邊茫然地望着我道:“父皇,這些兒臣都知道的,可是母後名諱蘇素,詩裏沒有啊?一個字都沒有,父皇怎的說兒臣嵌了母後的名諱呢?”
我被她的話驚得半天不能回應,重重跌在椅背上。
晨陽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呢?
福安進來禀告說永華宮的主子求見。
乍一聽見,心裏歡喜極了,她終于來找朕了。等會我要牽着晨陽告訴她,都怪你這麽久沒來看她,她都将別人認作母親了。但是也不能表現的太歡喜,怕她會驕傲地得寸進尺,她向來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收拾好形容,才招了福安去請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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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見進來的人時,忍不住皺了皺眉,冷聲道:“怎的是你?你的主子呢?”
來人撲通一聲跪伏在地上,立時哭了出來:“陛下,綠棠求陛下賜死綠棠吧,去地下伺候娘娘罷。”
我皺了皺眉,隐忍着怒氣,這個丫鬟在胡說八道什麽?遂呵斥道:“你的娘娘好端端在永華宮待着,你竟然詛咒她去了,既然你想死,朕便成全了你,來人,将她拉下去,杖斃。”
綠棠立時大哭了出來:“陛下,永華宮裏哪裏還有娘娘,即便是魂,這麽多年了,也都散了。”
她在胡說八道!宮裏的人是不是都中邪了?
我陰冷地轉過臉望着福安。福安也立即抹着眼淚跪下來,泣聲道:“陛下,貴妃娘娘真的殁了。”
我覺得心口一陣一陣的漫過疼痛,像是陳年累月落下的病根一樣,發作的時候疼的人沒有絲毫辦法。我捂住胸口,站起身一腳踹翻福安,厲聲道:“胡說什麽?她是貴妃,若去了必定要葬進皇陵,可是這麽多年祭典,你哪裏看見了她的墓碑?”
福安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一般哭泣得更狠,綠棠也是。我被他們哭的更加煩躁,吼道:“再妖言惑衆,全都杖斃。”
晨陽也吓得哭了出來,我忍着怒氣招呼奶娘将她抱走。
綠棠卻突然跪直了身子,哭道:“陛下,七年前娘娘便殁了。是您下的旨不準她葬入皇陵,随便将她葬在哪裏都行,且勿需告知與您。也是那時候您下旨賜了奴婢封號,和娘娘一樣的封號,一切按照娘娘在的時候供給。可是陛下,七年了,您一次也沒再踏入永華宮一步了。今日奴婢冒死來為娘娘讨個說法,若不得,便也就賜死奴婢,好叫奴婢去尋了娘娘,繼續伺候她。”
我有些站不穩,往後跌了跌,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死了呢?她只是在和朕生氣,她只是躲在永華宮不願見我而已。
心口的疼痛似乎更加蔓延,流過四肢百骸,沖撞着每一顆還在跳動的脈搏。
她死了,他們都說她死了!為什麽只有我覺得她還活着?
是了,她恨我,自然不願與我在人間白頭偕老,長相厮守。
我擺了擺手,叫他們都退下,輕不可覺地坐下來,輕聲道:“朕就當你們今天什麽都沒說,朕也什麽沒聽見,一切還如從前照舊。”
一切都如從前一般,她依然還在和我生氣,躲在永華宮不肯見我,晨陽依然是我們的孩子,皇陵依舊沒有她的墓碑。
只要我活着一天,她便一天活在永華宮。
作者有話要說:
把我另一篇《毒後》的渣男皇帝的結局給鳳珏了,嗯,就當作天下的渣男都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