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電影
不久後,長安影業創業板上市,以收盤價計算其市值就高達上百億。
這無疑是個高兆頭,股價越高,長安影業被收購的可能性就越低,融資後公司主要高層的股權雖然都被稀釋了,但聶伯輝仍然還是掌握着控制權,當然,長安也會面臨着更大的業績壓力。
電影《傀儡戲》因此成為了長安影業上市後的第一份贈禮。
長安影業重新調整完資産結構後,馬不停蹄地開始了在發行市場上的攻城略地,通過大面積的宣發和電影本身的實力,《傀儡戲》确實叫好又叫座,比起《封狼居胥》後來居上的逆襲,它從第一天就通過各種營銷和宣傳打響了名號,首日票房近乎一億,頓時驚掉了很多人的下巴。畢竟國産恐怖片史上最高票房的某影片,號稱投資1億,最後票房也才4.2億多。但《傀儡戲》總投資才四千多萬,這個投資的性價比簡直是驚人。
而且後期也沒有像許多人預估的會高開走低,原本小衆的恐怖題材竟然走紅。首秀反響不錯後,評分都,後期票房持續走高,神奇地在暑期檔不少大咖雲集的喜劇片、魔幻片中厮殺出一條血路,尤其在七夕當天再創單日票房新高,在一衆愛情片裏獨占鳌頭,令人啧啧稱奇。
不過薛延超看完了成片之後,很能理解小情侶們為什麽都組團在七夕的時候去看恐怖片,都是套路嘛。
薛延超其實也是在七夕那天才看到《傀儡戲》的成片。他自從《傀儡戲》的宣傳期結束之後,就一直在不停地接戲演戲。蘇霆給薛延超接了很多長安自己出品的電視劇,都是一些小配角,戲份不多,但角色各異,很适合他現在慢慢鍛煉演技。薛延超也就忙忙碌碌地專心拍戲,這麽高強度拍戲結果就是雖然演技有所進步了但是身心俱疲,拍完了戲只想天天窩家裏睡覺,除了偶爾早上跑步、下樓買菜、去健身房,基本不怎麽出門,渾渾噩噩地快與世隔絕,連《傀儡戲》上映了這件事都差點忘了。
後面顧堯在七夕那天一個電話打過來,勒令薛延超陪他去看電影。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哇?”薛延超震驚,“你七夕讓我陪你去看電影?我不要被你男朋友打死的啊?”
“剛分了,”顧堯說,“還有十多分鐘電影就開場了,我人都在電影院,不想浪費票。”
薛延超:“……行吧,你定位發我一下,我看能不能趕得到。”
電影院還是挺近的,薛延超就一路狂奔過去了,到電影院的時已經開始檢票了,顧堯倒不怎麽着急,抱着桶爆米花,跟薛延超一人一個甜筒晃進了電影院。
七夕這天上座率奇高,基本都滿的,全是成雙成對的小情侶。好在顧堯和薛延超進去的時候電影院的燈已經暗下來在放廣告了,不然這倆大小夥子就太顯眼了。
薛延超坐好位置,拿着手機往電影票根上一看,頓時無語了。
“剛剛慌慌張張的都沒看清,”薛延超說,“你說你看什麽不好,居然看《傀儡戲》。”
“七夕看恐怖片有問題嗎?這個套路多完美。”顧堯滿臉寫着“不接受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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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延超誠懇地說:“這個電影寓意不好,容易分手。”
周圍幾個小情侶怒瞪薛延超。
顧堯賞了他一個白眼。
勞斯萊斯的汽車廣告過後,電影就開始了。
影片的第一個場景就是光線幽暗的老祠堂。灰敗的蛛網、火燭和牌位很容易就營造出了陰森的氣氛,沒有任何背景音樂,只有若有若無的呼吸聲,聲音有點微弱但十分清晰,仿佛有什麽人在耳邊痛苦地喘息。
鏡頭拉近,呂鵬飾演的杜鴻昌正跪在祠堂的蒲團上,他彎腰向前傾拿住一個牌位,似乎打算擦拭,而牌位下,卻有四個血紅的眼珠正在盯着他。
杜鴻昌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俯身前去,發現一個長着兩個頭的白色小孩子正在盯着他看,頓時吓了一跳,但等他定睛一看,原來卻是一個傀儡娃娃,這才松了口氣。
一個虛鏡頭模糊了畫面,當畫面轉場再次清晰的時候,鏡頭已經轉到了祠堂外。破舊的雕花門合上了,但血水卻從門內地滲透出來。
薛延超看出來,這個鏡頭是在致敬《閃靈》。
“啊!”一個男人的聲音嘶吼起來,場景突然突變,畫面內杜鴻昌氣喘籲籲地從床上醒來,原來剛剛的都只是夢。
杜鴻昌身邊還有一個女人,就是方雨琴飾演的伏懷玉,她被丈夫吵醒,迷茫又溫柔地問:“做噩夢了?”
杜鴻昌嘆道:“是啊,改天你去大夫家抓幾服安神的藥來。”
伏懷玉點點頭,收整雕花床上的帳子,起床梳妝,走到梳妝臺前,疑惑道:“我的鏡子到哪裏去了?”
杜鴻昌奇道:“是不是掉到床底了?”
他翻身下床,幫妻子找尋,彎腰一看,床底正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杜鴻昌吓得大叫一聲,一跤栽倒在地上,他喊道:“懷玉!家裏幾時進了不幹淨的東西?”
四周卻死一般的沉寂,無人應他,杜鴻昌向邊上一看,妻子竟已被白绫吊死在房梁上,舌頭伸得老長,瞪出兩個凸眼珠死不瞑目。
杜鴻昌大聲驚叫,這時從床底下爬出來一個長着兩個頭的男人,他兩張臉上都沒有鼻子和嘴,一個頭上長着血紅的眼睛不住滴血下來,另一個頭上被人挖去了眼珠空蕩蕩的毫無生氣,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像是被人把皮膚剝出來用反面包了回去。
“傀儡戲”三個字出現在熒幕上。
剛剛那一段并不是正片,而是電影的片頭。
觀衆已經被剛剛幾個極有視覺沖擊力的畫面吸引了興趣,議論聲明顯小了很多,開始專注看起了電影。
熒幕上開始閃過字幕,演員名單也位列其中,薛延超忍不住興奮,扯了扯顧堯:“看看看,第三行第三行。”
“看不過來,”顧堯說,“一下就閃沒了。”
杜鴻昌再次從床上驚醒,老宅中燭火幽微,他的妻子伏懷玉仍在酣睡。
剛才的片頭只是一段夢中夢,影片現在才進入正片。
畫面的風格一轉,由剛才陰森的畫面轉到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上。
這是劇組在民國影視城取的景,林立的小洋樓混雜着中式建築,店鋪商行,小販行人,吆喝聲叫賣聲,看上去十分有生活氣息。
穿着刺繡大褂的杜鴻昌正自在銀飾鋪替妻子挑選耳環,他正和老板交談,無意中看到了一個十分落魄的窮道士在到處拉攬算命生意。杜鴻昌被窮道士吸引了注意,一打照面,忍不住笑逐顏開,迎上去握手。
原來這窮道士卻是杜鴻昌在家鄉的好友尤世良,杜鴻昌離家多年,難得在他鄉遇故知,當即前去酒家開懷暢飲,杜鴻昌這才得知尤世良也是來此地做生意。
兩人久別重逢,十分高興。尤世良多次邀約杜鴻昌夫婦出來交游,也曾多次去杜鴻昌家中拜訪,卻始由于各種原因,沒能見到杜夫人伏懷玉。
但與此同時,正如片頭所暗示的,杜鴻昌時常被噩夢困擾,而且帶給他最大恐懼的就是夢中的雙頭鬼,他經常夢到自己以各種殘忍形式被雙頭鬼虐/殺。杜鴻昌的精神因此越來越差,有時候甚至會在現實中也出現幻覺,經常在祠堂和老宅中看到雙頭鬼的蹤跡,大吼大叫驚恐萬分。
這一系列的劇情雖然事先就通過對話告訴了觀衆這都是杜鴻昌的幻覺與夢境,但幻覺、夢境都沒有按常規的運用虛鏡頭或者色調處理暗示觀衆,與電影中的現實畫面拍攝手法沒有出入,很能起到迷惑作用,更加深了這種恐懼,而且杜鴻昌在幻覺和夢境中各種被殺的劇情設置得算是巧妙,這種毫無征兆的恐怖畫面閃現不停與現實畫面疊加,還是很有驚悚感。
顧堯看這段的時候吃爆米花吃得挺歡,側頭跟薛延超說:“你們季導真是過審小能手。”
國産恐怖片的幻覺、夢境和人為號稱三大萬能過審套路,季子铮也積極學習前輩經驗,擺明了告訴你這些恐怖畫面就是幻覺和夢境,我們這個電影其實是很唯物的。
“其實還是删了很多鏡頭的。”薛延超搖了搖頭,覺得有些精彩鏡頭明明恐怖得很有美感,被删了還是很可惜的。
劇情繼續。
杜鴻昌此時仍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患有精神問題,堅信是有妖邪作祟,并向好友尤世良哭訴。
尤世良斷言杜鴻昌是被不幹淨的邪物纏上了。
杜鴻昌心中害怕,白了臉道:“我又不曾作過惡,怎麽會被邪物纏上呢?”
尤世良眯了眯眼睛,說道:“鴻昌,你我都是打小一同長大的人,我們早是過命的交情,你與我有什麽不可說的?”
杜鴻昌強笑道:“是啊,我自然是把你當兄弟看的,哪有什麽不能與你說的?”
尤世良嘆道:“萬事皆有因果,它不會無緣無故與你糾纏,非是我有意要刺探你的隐秘之事,只是我若不知緣由,難以施法驅邪啊。它如今作祟吓你,便是在吸你陽氣精氣,每吸一回,便更厲害一回。若到時它修為已足,能夠陰/屍化形,便無人能制住它,你我恐怕性命不保啊。”
杜鴻昌大驚失色,連連向尤世良磕頭,言道:“世良……不,道長救我!我……我什麽都說。”
鏡頭淡出,開始記敘杜鴻昌的回憶。
杜鴻昌父親本是做傀儡、演傀儡戲的藝人,帶着小杜鴻昌一起做活,勉強糊口,可不久後他母親又生下了一對連體雙胎,自己也難産死去,那對畸形嬰兒被全村人認為是怪物,杜鴻昌父親帶着小嬰兒和小杜鴻昌被全村人驅逐出去,漂泊流浪。
杜鴻昌幫着父親做傀儡,也成了一個手藝人,後面杜鴻昌父親都患病死了,只有他一個人拖着畸形的弟弟們生活,因為弟弟們他時常被人指指點點,又嫌他們累贅,一狠心下毒殺死了兩個弟弟,怕人發現将自己住的那間草屋以及弟弟的屍/體一通燒了,獨自跑了。
後來他去到興德商行當小夥計,因為人聰明刻苦,很受東家伏山器重。後來杜鴻昌做傀儡讨得了東家大小姐伏懷玉的歡心,入贅當了師傅伏山的女婿,兩人婚後非常恩愛,生意也越做越大。伏山過世後,杜鴻昌便成了接手了興德商行,成為了新東家。
尤世良說道:“這便是了,你那兩個兄弟被你所害,死後仍有積怨,便化作了厲鬼來向你索命。”
杜鴻昌伏地大哭,說道:“道長救我,萬萬不可讓這兩個孽畜害我性命啊!”
尤世良便讓杜鴻昌跟随自己前往山中道觀,施法驅邪方可保命。
杜鴻昌十分相信尤世良,并跟随尤世良前往,鎮壓邪物。尤世良帶着杜鴻昌住進了道觀中,每天為杜鴻昌“施法”驅邪,并給杜鴻昌做了一個傀儡娃娃,上面封上杜鴻昌的生辰八字,說能夠給杜鴻昌當替身,邪物就不會再來糾纏杜鴻昌。
杜鴻昌在道觀中果然睡得十分安穩,精神好了很多。于是他很感謝尤世良,給了尤世良很多錢。
但杜鴻昌回到杜家後,卻又照舊受到噩夢困擾。
杜鴻昌十分恐懼,不顧妻子的勸說,執意又搬回了道觀中居住。杜鴻昌每天縮在道觀中疑神疑鬼,因為一出道觀便時常仍飽受雙頭鬼的困擾,他也開始變得畏光,終日穿着敝舊道袍邋邋遢遢,畏畏縮縮,如同當初落魄的尤世良一般。尤世良騙走了杜鴻昌很多錢,每日假稱外出采購符紙、法器,回來時卻油光滿面,洗換一新,越發光鮮,一身錦衣玉袍,大搖大擺一如當初的富商杜鴻昌。
某日,尤世良出門後,杜鴻昌的妻子伏懷玉十分憂心地來探望,勸說杜鴻昌跟随自己回家。
杜鴻昌說道:“不行,我若離了尤道長的庇護,必然是要遭那邪物迫害。”
伏懷玉臉色一變,怒道:“哪裏有什麽尤道長沒道長,這破觀裏分明只有你一人。”
杜鴻昌大驚:“你豈可胡說?”
伏懷玉說道:“我來了這破觀中好多次,這裏除了你,連個掃灑的人也不曾有,又哪來什麽道長?你說過尤世良許多次,可我卻從來都見過他!”
杜鴻昌說道:“尤道長去買法器了,因而你不曾見到他。”
伏懷玉耐着性子說:“我方才從山下上來,問過了山下的人。他們都說這道觀早已破敗已久,前些年山中起火,老道觀也走水被燒,老主持便死在了這裏。你看那廂房,哪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杜鴻昌捂着頭,喃喃道:“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鴻昌,你聽我一句勸,”伏懷玉溫聲勸道,“我已問過了西洋來的紅毛子大夫,他說道你這是得了病了,你同我回家去好好找正經大夫醫吧。”
杜鴻昌道:“洋人大夫的話怎麽可信?他們又要開膛又要破肚的,哪裏是醫人的大夫,分明是殺人的屠夫!”
伏懷玉說道:“你不許這麽胡說。我二伯前段時間患了癔症,中醫看了都沒用,偏是那個洋大夫治好的。而且他說,你這病吃藥、動刀子都是沒用的,你這是心病。你這些中邪,什麽尤世良道長,不過都是因為自己內心的恐懼而幻化出來的假象,都是假的,你只有正視了自己的心魔,才真正的能好。”
杜鴻昌摟着妻子泣不成聲,哭道:“不錯,我害了我那兩個兄弟,時常心裏愧疚難安,也難怪我如今患這心病。”
杜鴻昌打定了主意,對妻子道:“你先回家等我,待我殺了那假想出來的尤世良,必然就好了。”
伏懷玉十分寬慰,說道:“那便好。”
如此過了月餘,杜鴻昌又重新整頓好興德商行,精神煥發,也恢複了原先的翩翩容貌,并在河西重開了一家分行,開業之時,當地商戶都紛紛來慶賀。
這一天,十裏八鄉的媒婆也趁着這喜慶日子,對杜鴻昌欣然道:“杜當家,你這樣便好啊,到底人死不能複生,伏小姐九泉之下見你如此傷心,必然也要憂心的。前些日子大家都說你被那窮道士蠱惑了心神了,放着偌大的家業不管,偏要上山去當道士了,弄得原先本來好幾家有意要許姑娘給你的,都不敢同你來說親了。”
畫面一轉,鏡頭又回到了祠堂裏,正中的一個牌位上赫然便是"杜鴻昌妻伏氏"。
影片到這裏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腦洞來源于九號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