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天大瓜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要到哪裏去
宿醉後的薛延超頭疼欲裂地用他的近視眼看着周圍陌生的壞境,陷入了哲學三問的迷茫中。他呆滞地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摸了摸下巴,覺得下颌關節有點隐隐作痛。
被摘掉隐形眼鏡的薛延超此時宛如失去了靈魂,癱在床上雙眼無神地回想。
嗯,自己也真是反複在沉屍護城河的邊緣試探。昨天晚上喝醉之後,他竟然抱着季子铮痛哭,哭完了還硬要拉着季子铮演《皆大歡喜》的第三幕,演着演着莫名基心萌動,鬼使神差地親了季子铮,被季子铮一拳正中下颌,打得下巴脫臼。
然後
然後薛延超咔咔兩下,熟練地把自己下巴複位了,還颠倒黑白地揪着季子铮的領子,委屈巴巴地指責他:“你親我幹嘛!我要懷孕了怎麽辦!”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薛延超難以置信地把頭埋進枕頭裏,無聲地發出土撥鼠尖叫。
這些傻逼事都他媽是我幹的?!
我他媽到底在跟季子铮胡說八道什麽啊?!
“醒了?”季子铮靠在門口,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看着薛延超。
薛延超僵硬地把枕頭推到邊上,看着季子铮尬笑:“季導早上好!”
“好個屁,”季子铮瞥了他一眼,“愣什麽愣,做飯去啊,想餓死我嗎?工資是不是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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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就去。”薛延超一個鯉魚打挺光速起床,翻箱倒櫃地找到了泡在藥水裏的隐形眼鏡,麻溜戴好然後飛奔下樓。
這套複式公寓房是季子铮前年買的。季子铮名下的房産不少,但大都是店面,比較常住的除了燕西那套別墅,就是這套房子。薛延超上次強行被奧利強行拖來這裏玩過一趟,所以對房子內部結構還是熟悉的,下樓之後直奔廚房,輕車熟路地打開冰箱,把裏面的食材拿出來。
除了奧利和蘇霆有時候會過來,季子铮家基本常年就他一個人,穆宇青都沒來過,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都是直接開房。季子铮也沒請保姆,請了個鐘點工阿姨,一周來幾次給他打掃衛生。雖然季子铮是會做飯,但其實平時很少下廚,不過阿姨每次還是會幫他把東西都買好,調料什麽也都很全,可惜它們也就趁着薛延超今天在,能有用武之地。
薛延超一邊熬打鹵面的醬湯,一邊腹诽季子铮。這人明明對別人都很講道理,在劇組雖然拍戲的時候很嚴苛,但下了戲對各個演員無論名氣大小都是一視同仁,不會踩低捧高、甩臉色擺譜。他在公司雖然挺雷厲風行的,但也沒有什麽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很講究平等,從來不會自持身份看不起人,對他助理都不會亂發脾氣,偏偏對薛延超就各種頤指氣使,指使他幹這幹那毫不客氣,損起他來也是花式freestyle。
後來兩個人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躍,薛延超問過季子铮:“你之前怎麽就那麽不待見我呢?對別人都不會這麽耍橫的。”
季子铮說:“使喚你多好玩啊,就喜歡看你那副特委屈但又不敢拿我怎麽着的慫樣,真是太可樂了。”
薛延超果斷醬醬釀釀、圈圈叉叉地讓季子铮易位而處,也“可樂”了一把。
不過現在,薛延超只能一個人悄咪咪地在廚房小聲嘀咕,拿着菜刀跟假想出來空氣季子铮比劃:“媽的,你丫不就欺負我脾氣好嗎!哼,我告兒你,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他媽……我他媽還就忍了。等老子以後鹹魚翻身,成了天王巨星,就……哎操操操,這水怎麽就沸了。”
雖然過程稍稍有點波折,但打鹵面成品還是不錯的。薛延超在北京這麽些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這麽一手地道的打鹵面,連季子铮這種吃貓食的,都很捧他的場,賞臉多吃了一碗。
“你今兒就別去劇組了,”季子铮說,“先把我衣服和床單處理了,我都不讓你賠了,幫我洗幹淨了就算了。”
薛延超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吐了?”
“可不嗎?您那嘴哎,就跟漏勺似的,”季子铮說,“吐我一身還不算完,我好不容易給你弄床上去了,你他媽哇啦一張嘴,又吐一床。”
薛延超滿臉通紅:“真是不好意思,昨晚太麻煩你了。”
季子铮冷笑道:“你說吐就吐吧,我認命給你收拾完了拉倒。哼,你丫吐完了還非腆着個臉,拽着我不讓走,嘤嘤嘤地說:‘你看看!我懷孕了都怨你!不準走,你必須給我負責,不然回家我媽要打斷我的腿。’”
薛延超:“……”
薛延超痛苦捂臉,此時此刻無比熱切地想用面湯浸泡自己這顆灌滿了羊水的高貴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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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铮到劇組後,看完了布景效果,覺得大致沒什麽問題,就放手劇務去幹。他自己直接回了公司,先要處理一些雜事,完事後公司高層還要開個會。
季子铮特煩開這種沒完沒了的雜會,但是又不得不去,每次去聽都沒精打采地想睡覺,很不樂意聽聶伯輝這些很正确的連篇廢話。老聶的确是個很好的領導者,但他這如同涓涓細流般的唠叨和頻繁開會的習慣十分令人頭痛。
但這次開會,季子铮倒是有點意外。
開始的時候聶伯輝照常扯了一些有的沒有,總結了一下上階段情況,繼續開始畫大餅,畫着畫着突然話鋒一轉,忽然嚴肅說要全公司上下,尤其公司旗下的各個藝人工作室,對各種經濟問題要開展自糾自查,尤其針對稅務問題,嚴防違法行為,各個項目負責人也要嚴查合作方的經濟背景。
季子铮覺得挺奇怪,跟蘇霆咬耳朵:“偷稅漏稅這事不早都在整頓了嗎,怎麽老聶又提稅務的事,他最近聽到什麽風聲了?”
“具體情況我不知道,”蘇霆神神秘秘地說,“之前不某某落馬了,影視投資洗的錢嘛,被發現之後,據說上面現在盯上了這塊,要開始嚴打了。”
季子铮“嗯”了一聲,轉了轉手裏的筆,看了蘇霆一眼:“籌拍的時候你不讓我拉文娛的投資就是因為這個吧?”
蘇霆笑了笑,小聲說:“是啊,你說不明不白地拍完了播了就拉倒,之後查出來也無所謂,也怪不到咱們頭上去。問題是咱們現在這還沒播呢,萬一出問題給斬了多慘。”
季子铮有點唏噓:“文娛要真倒了,牽扯的人可就多了。”
“遲早的事情,”蘇霆說,“大家誰不心知肚明吶。”
季子铮說:“我們跟文娛合作的項目也不少,別給他們拉下水了。”
“老聶明白着呢,”蘇霆笑道,“今兒不就是跟我們提醒麽。”
第二天淩晨三點多,大家尚在睡夢之中,新聞卻炸出了一個驚天大瓜:國內知名綜合性民營娛樂集團——文星娛樂集團被查封。
薛延超早上起來刷手機看到微博熱搜前幾條的時候也是懵了。
#文星娛樂被查封#
#娛樂圈洗/錢內幕#
#偶像團體KAKURO成員葉淮退圈#
#葉淮退團#
薛延超愕然,一條條點進去看,越看越震驚。
文星娛樂不能說是業內龍頭,但也算是知名度很高的大型集團,這一次重錘整頓,拔出蘿蔔帶出泥,幾乎牽扯到文娛的整個産業鏈還有衆多的影視公司,業內黑/幕十分驚人。
國內影視市場規則混亂,每年層出不窮的爛片,甚至很多片子拍完之後完全不播出,但卻那麽多不怕虧錢的投資人拼命地拍爛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洗/錢。
這種事情在業內其實算是公開的秘密。大多圈內人都心知肚明,但畢竟是利益相關者,很少有人會去舉報。一般來說,兩種公司比較容易有這種操作,一種是洗/錢方自己成立的,一種是長期合作的兄弟公司,文星娛樂顯然是屬于後者。
文星娛樂也确實屬于運氣好的。文星娛樂原先規模很小,影視制作和藝人經濟都有,但并不出彩。後來幫人洗/錢,拍了幾部可觀的片子,又趁着粉絲經濟猛撈一把,名利雙收,借此扶搖直上,發展到了如今的地位,影視制作、音樂、藝人經紀、綜藝各個板塊都很齊全,甚至有一條完整的産業鏈。他們有了足夠資金,當然能包裝出更好、更有流量的明星,也能從別家挖來更好的藝人,再用藝人的流量和熱度帶動他們低成本的粗糙洗/錢大作,何樂而不為,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通過洗/錢成功逆襲。
現在,文星娛樂背後的某某倒了,整個洗/錢鏈也暴露出來,所有撈過黑錢的一個都跑不了。
薛延超想起裴宇前段時間跟他說的那番話,恐怕裏面的事情還不只是曝光出來的這麽簡單。
他想了想,又去搜葉淮的信息。文星娛樂出事前幾天,葉淮的微博和工作團隊就已經發了申明,說葉淮要去國外進修一段時間,那個時候薛延超也看到了,只以為是裴宇搞事成功。但沒幾天文星娛樂竟然出了這麽大的變故,今天淩晨,葉淮更是直接在微博上發了一條申明,說他退團退圈。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多的粉絲和路人紛紛詢問葉淮退圈是否跟公司洗/錢有關,這裏面是不是還有更深的內/幕,但無論是公司、團隊、KAKURO的成員,還是文星娛樂旗下的其他藝人對此都諱莫如深,面對外界質疑沒有任何回應。
薛延超沉默了一陣,還是打了裴宇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薛延超還沒開口,裴宇先直接問他:“你看到新聞了?”
聽裴宇聲音似乎心情還挺好,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公司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嗯,”薛延超說,“葉淮退圈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幾天呢,已經有很多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了,有時候我真想置頂微博統一回複啊,”裴宇說,“你們自己去戒/毒所問葉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