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農場一日游
薛延超很絕望。
他念書的時候,明明在設計學院上專業課都有人誤會他是體育系來旁聽的,結果演戲之後,連他室友都覺得他是娘C,鬼知道他經歷了什麽。
“皮膚白怪我嗎,長得顯嫩怪我嗎,要是我能捏臉調數據,我也想長成休傑克曼那樣啊,問題是這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薛延超說,“經常有人在我微博底下發‘少年娘則國娘’的表情包,其實我看了真的感覺特別難過,明明我個人的精神品質沒有問題,卻被別人用外貌來攻擊,這種大男子主義難道不才是真正的病态文化嗎。在現在這種烏煙瘴氣的輿論場上我一點都沒感受到健康的社會風氣應有的包容性和多元化。”
裴宇:“……我,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薛哥你別生氣啊。”
薛延超:“逗你呢,沒生氣,哈哈哈。”
裴宇讪讪地說:“……哈哈哈,薛哥午安。”
一個平靜的午後度過了。
下午的時間也過得很快,到了晚飯時間,薛延超手把手教兩個炸廚房專業選手付彥星和賀一楠做菜,費了半天勁才做出了一道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韭菜炒雞蛋,總算是完成了代班爸爸的愛心料理任務。
剩下的時間薛延超就一直陪着奧利在玩,打算好好培養一下革/命友誼,方便接下來的任務進行。
開始的時候幾個小朋友還玩得很歡樂,但沒過多久,別墅裏又響起了一點都不久違的哭聲。
付彥星趕緊過去把豆子抱了起來,問他:“怎麽了?”
圍觀了全程的鈴铛口齒清晰地說:“豆子和奧利打架了。”
剛在樓上鋪完床的薛延超聞訊下來:“怎麽打架了?奧利小朋友你咋回事?”
奧利不說話,拉着張臉老大不高興。
“豆子想玩飛機,奧利不給,”津津說,“奧利就推豆子。”
薛延超問豆子:“豆子,奧利推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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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一邊哭一邊說:“推了。”
“寶貝兒,這樣不對,你知道嗎,”薛延超蹲下來,耐心地奧利說,“有什麽話好好跟人家說,不能動手,對不對?”
奧利也覺得很委屈:“他搶我飛機。”
“那你要跟弟弟好好說話,讓他別搶你飛機,你玩一會兒再讓弟弟玩一會兒,讓弟弟先玩別的玩具,”薛延超說,“以後不高興也不可以直接推別人。弟弟比你年紀小,也沒你力氣大,你一推,人家摔了怎麽辦?”
奧利鼓着腮幫子:“我膈應他,不想給他玩。”
“你這小子怎麽這麽霸呢,”薛延超說,“要樂于分享才交得到朋友嘛,你自己一個人玩有什麽意思,大家一塊兒玩不好嗎?跟弟弟道個歉,兩個人握個手和好吧?”
“不去,”奧利一口回絕,“我才不稀罕。”
薛延超看他這一副小倔驢表情,有點好笑,問他:“怎麽你這麽寶貝你那遙控飛機呢,誰送你的啊?”
奧利說:“三舅送的。”
薛延超有點好奇:“這麽喜歡你三舅啊?”
“我墜喜歡三舅,”奧利提到三舅立馬就興高采烈了,“三舅最尿性。”
薛延超笑:“你怎麽知道你三舅尿性?”
奧利說:“因為三舅講英語人。”
“英語人是什麽鬼?”薛延超用盡了畢生的英語素養,“English啊?”
奧利成功把話題歪到了吹他三舅上:“姥爺家就三舅跟我講英語人,三舅老好了。”
薛延超有點接收不了他中英混雜的腦電波,十分無奈地聽他一直在碎碎念他三舅老好了老好了老好了,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那邊付彥星也跟豆子溝通完了,牽着豆子的手讓他跟奧利道歉。
“哥哥對不起,”豆子兩只黑溜溜的大圓眼睛淚光閃閃,看着可憐巴巴的,“我不是想搶你的玩具,我想跟你玩。”
薛延超揉揉奧利的腦袋說:“聽到沒有,就是誤會而已。人家弟弟都這麽大度不計較你推人的事兒了,這時候你應該怎麽說啊?”
“對不起,我也不該推你的,”奧利說,“我原諒你了,但你以後甭在我面前晃悠。”
付彥星都忍不住笑了:“這什麽鬼?”
“奧利你怎麽不按套路來呢,”薛延超也笑了,“你怎麽這麽小氣,人家就玩一下你的玩具你還要鬧絕交啊?”
奧利問他:“絕交啥意思啊?”
“就是以後都不和人家玩了,”薛延超說,“這麽小氣,是不是不想當鋼鐵俠了?”
奧利不服氣:“我要當鋼鐵俠。”
“那不行,鋼鐵俠才沒你這麽小氣,鋼鐵俠就喜歡交很多朋友,”薛延超說,“你這麽小氣,朋友都不願意和你玩了,你怎麽能當鋼鐵俠呢?”
奧利思考了半天,被薛延超以各種鋼鐵俠的假理由洗腦,說了老半天,才終于答應為了當鋼鐵俠忍辱負重地又重新和豆子建交去了。
兩個小朋友的小摩擦終于翻篇了,又愉快地玩在了一起,之後就手拉手地被哄去洗澡睡覺了。
小朋友都乖乖睡覺去了,代班爸爸們則聚在了客廳裏開始探讨明天的行程問題。
薛延超說:“我剛和裴小宇出去買東西的時候順道問了一下邊上的住戶,他們都說光明農場離這邊不遠,順着馬路一直往東差不多就到了,坐地鐵都不到三個站。”
“我覺得完全可以騎自行車過去,”裴宇說,“門口那一排的小黃車,多綠色環保。”
付彥星說:“明天不曬吧?我真的很不信任南方這天氣。”
“大清早的,”裴宇說,“應該沒多大太陽。”
賀一楠說:“那行,只要你們有人能帶路我覺得就完全沒問題。”
薛延超想了想:“然而借共享單車要手機掃碼的。”
手機已被節目組繳掉的四人組無語凝噎。
賀一楠突然奇思妙想:“你說如果我們四個明天出門,能碰上粉絲嗎?”
裴宇一拍大腿:“對啊,可以找辦了卡的路人借嘛,到時候再付錢給他們就好了。”
付彥星也覺得可行:“他們知道是錄節目,應該不會太難借。”
薛延超心酸地說:“你們可以,我就不一定了。”
裴宇拍了拍他的肩:“有我裴小宇一份,就有你一份。”
“謝謝,”薛延超說,“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只有我。”
他們大致讨論了一下行程,差不多就敲定了,随後就跟攝制組道謝,一天的錄制就結束了,四個代班爸爸趕緊上樓,洗漱睡覺,明天還得早起。
薛延超把床頭的鬧鐘定好時間,沒再跟裴宇瞎聊,馬上閉眼就開始醞釀睡意。
他睡眠質量一向不錯,今天入睡也很快,就是做的夢比較神奇。
他跳槽後,事業勉勉強強算是走入正軌,前段時間也比較在專注集訓,沒工夫胡思亂想,結果今天好久沒在他腦海裏蹦跶的季子铮居然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了。夢裏全是今天他和奧利相處的片段,只是奧利變成了小季子铮,眉清目秀的小臉繃着,跟薛延超置氣,噘着嘴不願意搭理他,很種詭異的萌感,然後薛延超逗他老半天,裝哭都用上了,小季子铮才終于傲嬌地開口叫了他一聲爸爸。
這個夢細節清晰而且十分沒有邏輯,但夢裏的薛延超卻沒有感到任何不合理,在夢裏為了這一聲爸爸欣慰了一晚上,早上薛延超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囧了。
都說夢是潛意識的反映,薛延超很感慨,原來自己對季子铮的感情竟然如此真摯——只是單純地想當他爸爸而已。
薛延超搓了搓臉,然後摁掉了鬧鐘,迅速地去洗漱,完事進廚房,開火炒菜,準備好便當裝進保溫桶,最後開始做早飯。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起來了,等薛延超端着面條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在飯廳候着了。
裴宇低頭跟小鈴铛說了句話,小鈴铛立馬蹬蹬蹬跑到薛延超邊上,笑得一臉燦爛:“謝謝超超哥哥。”
薛延超摸了摸她的頭:“不客氣,吃飯去吧。”
大家順利開吃,就奧利還處于夢游狀态,拿着叉子怎麽都沒弄到幾根面條。
薛延超看他吃飯特別費勁,直接拿筷子給他喂。
奧利一邊嚼一邊還在繼續碎碎念:“這咋咔咔就泡水呢?”
“泡啥水,”薛延超說,“誰跟你說的煮面不泡水啊?”
奧利繼續碎碎念:“你這不是烤冷面啊。”
“烤冷面也得泡水,”薛延超往他嘴裏塞一嘴面,“但是這個沒得吃,因為你超爸不會做,張嘴,嗷。”
奧利嗷了半天,終于把一碗的面條給呲溜完了。
一行人整完行李就趕緊出門了,果然依靠刷臉成功地借到了四輛雙人共享單車,一路上走走停停,磨蹭半天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今天不是雙休日,所以農場人還不算多,四組臨時父子分完錢,接到了攝制組給的第一張任務卡,就分頭開始完成任務了。
薛延超和奧利的第一個任務相當和善——喂小羊喝奶。
薛延超對着地圖,很快就找到了被一衆小朋友包圍的小羊窩,奧利果然也被這種毛茸茸的生物吸引了,立刻就撒歡地跑上去,摸小羊的毛。
邊上工作人員在一旁指導,拿了一瓶羊奶遞過來,薛延超和奧利一人一瓶,分別喂給小羊。
小羊溫順地在一旁喝奶,看得奧利都饞了:“我也想喝。”
“這個是給羊喝,你可不能喝。”薛延超笑了笑,趕緊拿出贊助商提供的酸奶給他,開始一本正經地念廣告詞。
奧利喝了幾口,還倒了點在羊圈裏,扒着栅欄看小羊舔,薛延超怕他掉下去,趕緊站過去在他背後護着。
小羊舔完了地上的酸奶,又扭頭去舔奧利手上的酸奶瓶。
奧利叫道:“它舔我手。”
薛延超笑:“嗯,你舔回他。”
“不舔。”奧利瘋狂搖頭,揪着薛延超的衣服順手就擦了擦。
薛延超佯怒:“那你也不能擦我身上。”
奧利嘎嘎嘎樂,被薛延超揪了揪耳朵:“皮猴兒。”
“我不是皮猴兒,”奧利說,“我是白猴兒,我三舅是皮猴兒。”
薛延超把他拎下來:“你就是小皮猴兒,洗手去。”
兩個人去邊上洗手,然後就往邊上的牛舍走,參觀機器擠奶。
奧利從來沒看過這些,覺得什麽都很新奇,特別興奮地跟薛延超巴拉巴拉說了一路。
薛延超聽着他東北話十級的碎碎念,偶爾還跑出來各種英文詞彙,笑得不行,跟他搭幾句,感覺自己這個過了普通話過了二甲的人都要被帶跑偏了。
兩個人晃悠到人工擠奶的展示區,發現許多游客正拿着手機在對着一個身形極其熟悉的擠奶工拍照錄像。
薛延超挑眉,牽着奧利混進人群,定睛一看,差點沒笑死。
“裴宇哈哈哈哈哈,”薛延超看着标準擠奶女工打扮的裴宇,一陣狂笑,“你這造型很新潮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裴宇戴着頭巾十分抓狂,“裴太太們看了要脫粉了啊啊啊啊。”
奧利也在一邊笑:“裴宇哥哥現在就像個小老太太。”
裴宇心痛:“奧利你別補刀了。”
那邊小鈴铛在拎着個空的鐵桶跑了過來,跟奧利和薛延超打完了招呼,把鐵桶放在裴宇邊上,繼續勤勞地給裴宇打氣:“裴宇哥哥加油!裴宇哥哥加油!”
裴宇一臉生無可戀地擠完了兩桶奶,才被在邊上指導的正經擠奶工摘掉了這身的裝備。
小鈴铛抱住裴宇親了一口:“裴宇哥哥超級棒!”
“走吧小公主,”裴宇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去草場玩。”
然後四個人就去草場玩滑草車。
草場相當寬闊,遠處看倒不覺得,到坡頂坐滑草車的時候才看得出來其實坡度還挺大的。
薛延超看着都有點害怕,抱着奧利的時候把保護裝備又扯緊了一點。
“超超你嘎哈?”奧利說,“好大勁啊,別拽了。”
薛延超:“我害怕!我恐高啊!”
奧利:“這不高啊。”
薛延超:“我覺得高啊。”
奧利字正腔圓地說:“loser。”
薛延超:“聽不懂聽不懂,雷港咩也?”
工作人員走過來,一下就把倆人推了下去,奧利興奮地叫了起來,時不時還沖先滑下去的裴宇和小鈴铛揮手。
薛延超全程臉部表情僵硬,感覺風沙灌了滿嘴,整個人都暴露在火辣辣的太陽下,眼睛都眯得睜不開,這哪特麽是滑草,分明是滑沙。
好不容易滑到了底下,薛延超顫顫巍巍地從滑草車站上起來,長出了一口氣。
奧利拉着薛延超的手,繼續往上跑:“再玩一次嘛!”
小鈴铛一聽也來勁了,跟裴宇說:“我也想玩。”
“別別別,”薛延超說,“我吃不消,奧利你跟小鈴铛和裴宇哥哥去玩呗。”
然後裴宇就陪這倆小朋友來來回回滑了四趟,然後自己又單獨滑了兩趟,薛延超穿着滑草鞋站在邊上踉踉跄跄地走,感覺裴宇比那倆小的玩得還高興。
奧利和鈴铛終于玩膩了滑草車,也到邊上換上了滑草鞋,走了一會兒就能滿場溜了,玩得很開心,然而薛延超還跟老牛拉破車樣的,哼哧哼哧地在後面追着。
“薛哥哎,”裴宇笑道,“你這平衡感是怎麽學會騎自行車的?”
“摔會的。”薛延超辛酸地說,撐着滑草杆,一步一步艱難得猶如刀尖上行走的小美人魚。
還是裴宇帶着薛延超滑了半天,薛延超才掌握了滑草技能,終于也能夠潇灑地滿場滑,繞着裴宇轉了幾圈都快滑出了冰球運動員的自豪感。
裴宇看他這幾圈滑得順多了,欣慰地給他比了個心:“今天的超超哥哥依然是芳心縱火犯。”
然後薛延超摔進低窪的草叢前也給他回比了一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