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俏宰相13
他們到達山寨已經月上中天。
縱然還無戰事,山寨依舊警戒森嚴,放目遠眺,滿山火星。
張皮蹲在地上啃西瓜,見到兩匹快馬疾馳而來,立刻抄起兵器,跑到路中間一擋,高聲喝問:“來者何人?”
葉夢笙及時勒馬,叫道:“張皮,快去禀報你們張大王,我有要事與他相商!”
張皮的臉上還沾着幾粒黑色的西瓜子,他問:“怎麽又是你這個不怕死的秀才,老大不是說給他三天考慮時間嗎?”
她啧了一聲,“情況緊急,你別廢話了!”
張皮轉動眼珠,看向林羨雲,問:“這又是誰?”
林羨雲道:“請你禀報你們的将軍,廬江林羨雲求見。”
聞言,張皮手中的西瓜掉在地上,張大了嘴巴,驚愕半晌後說:“你是海上戰神林羨雲将軍?你是來打我們的嗎?”
葉夢笙笑道:“你都說他是海上戰神了。現在這海神上了岸,怎麽打你們的陸地張霸王?別墨跡了!快去通報你們老大!”
“哦。”張皮撓了撓頭,握着長、槍往山上跑。
不一會,張超便急急匆匆地趕來,他一邊穿衣,一邊奔行。跑得太着急,一只靴子飛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葉夢笙面前。
還不待他們開口,他就說,“自我走上梁山,你我一別數年。曾約定不到青州危在旦夕,不會相見。我知薛陵陽的軍隊駐紮在荒野破上,你又是為何而來?”
林羨雲道:“有勞你親自下山接見。事關重要,我們邊走邊說。”
“有一支五萬北賊軍千裏迢迢,繞過山脈,欲直取青州......”
他将葉夢笙的計策告知與張超,請他盡快做出定奪。張超負手在大堂中踱來踱去,畢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猶豫不定,也情有可原。
過了良久,他道:“這次來的是你,我才相信。若是薛陵陽,我定是要他走不出這道山門。”
他晃一眼葉夢笙,“如果不是那個荷包,你現在早已被扔進瓜田,當作肥料!”
葉夢笙後知後覺地出了一身冷汗。她雖知薛陵陽不是良善之輩,亦野心勃勃,但也不曉得他這是司馬昭之心,衆人皆知啊!
她還口口聲聲要張超加入薛陵陽的集團,簡直就是作死小能手!
林羨雲道:“眼下這種情況,其餘的事都只能先放一邊。若是想保住青州,你只能選擇暫時與我們合作。我借給薛陵陽的戰船上,有富餘的炮、彈。他的一千親兵,會炸毀北賊糧草補給的必經道路。”
張超道:“說了這麽多,你還沒說這次助我的條件。”
林羨雲道:“此戰青州保住後,你必須歸降于朝廷。”
聞言,張超哈哈大笑,他道:“林羨雲,你究竟為了什麽還替那狗皇帝賣命?你妹妹慘死在冷宮,無人問津。你爹被發配嶺南,暴斃途中。狗皇帝把你趕去練水軍,明明陸地才是主要戰場。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換得在他眼底下,茍延殘喘。值得嗎?”
林羨雲道:“難道就因為這個,一蹶不振亦或是背叛宗門嗎。百姓何其無辜?”
葉夢笙對張超施了一禮,“将軍,大戰一觸即發,這些事等保住青州後再談不行嗎?”
張超冷冷地說:“我若是同意與你們聯手,便必定要歸順于朝廷。我好不容易從泥潭裏出來,又何必進去再蹚渾水。”
葉夢笙道:“那便對不住了。你若是不答應,在北賊到來前,你的青州就要被夷為平地了。你當薛陵陽會沒有準備嗎?他早就聯合了青州周圍的州縣兵馬,只等他一聲令下,大軍集結,攻城掠奪!”
她言笑晏晏,有恃無恐。
“好一招先禮後兵!”張超怒上眉山,反手抽出牆上挂着的鋼刀,風聲霍霍,撲面襲去。
葉夢笙扯過凳子一擋,但聽卡啦聲響,碎裂一地。
還不待喘息,張超又舉刀劈來。林羨雲旋身上前,捉住他的手腕,叫道:“張超,你冷靜點!”
張超惡狠狠地說:“林羨雲,我沒想到竟有一日,你也會與他們狼狽為奸!”
林羨雲道:“此乃情勢所迫,羨雲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我就問你,若是退敵之後,薛陵陽不顧情義,吞我青州,殺我百姓,你又該當如何?”
林羨雲放開他的手,神色堅定地說:“定當殚智竭慮,為你保下青州!”
兩人視線相交,一個沉着冷靜,一個狠厲暴怒。過了良久,張超眼中情緒逐漸平複,他道:“我信你一次。若你讓我失望,我絕對會殺了你。”
葉夢笙對他施禮道:“将軍深明大義,夢笙為青州百姓叩謝将軍!”
張超反手一擲,還刀入鞘。他冷冷地說:“別再讓我見到你。薛陵陽的走狗!”
葉夢笙:……
她覺得她還可以解釋一下。
她欲開口,卻見張超的神情好似要吃人。她急忙躲到林羨雲身後,扯了扯他的袖子,用在場的人能聽到的音量說:“話已經帶到了,林将軍,我們先回去吧。姚湘姐姐還在等我呢。”
張超眼內忽起波瀾。
他箭步上前,揪住林羨雲胸前的衣服,神色兇狠地說:“若是薛陵陽傷她一分,張超拼盡身家性命,也要叫他陪葬!”
林羨雲拂開他的手,淡淡道:“我們幾人相識已逾十五載,又怎會竟于此?你多慮了。”
張超轉身背對他們,對其揮了揮手,“你們走吧,明日張超自會前往商議此事。”
葉夢笙提心吊膽地走出山寨,就怕陰晴不定的張超反悔追出來将兩人碎屍萬段。
回去的路上,她擡頭仰望漫天璀璨星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哎~”
林羨雲問:“為何忽而感嘆?”
葉夢笙道:“只是現在終于體會到了什麽是如履薄冰的感覺。在亂世活下去,真的好不容易。”
沉默半晌,他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
葉夢笙對他粲然一笑,“道理我都懂,可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又怎麽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