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0】
陳照錫沒有去找韓時初,也沒有将韓時初的名片丢掉,因為他很糾結,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去見陳海東。陳海東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但那個自己最信任的人,卻在生死關頭,毫不猶豫将他抛棄。
陳照錫此刻最想問的一個問題莫過于:爸爸,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嗎?
大概過了一周,陳照錫又把韓時初的名片翻出來看了一遍。因為反複折壓的關系,名片上的數字已經有些模糊了,再過不久可能就完全磨損了。
陳照錫那邊還是沒什麽動靜,姜甯詢問韓時初:“老板,陳照錫還是沒來聯系,需要我進行下一步嗎?”
韓時初揮揮手,神情頗為從容:“不用擔心,他會聯系我的。”
同是私生子,韓時初大概比誰都能理解陳照錫的心情。被視作唯一的親人抛棄,陳照錫怎麽會甘心?他們心底都有同樣一個問題,為什麽被抛棄的永遠是他們?
姜甯這邊剛說完這件事,韓時初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陳照錫打來的。
“喂。”
“我想見他。”
這是陳照錫第一次違背葉遲朗的意願,他只想問清楚陳海東,自己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麽?
陳照錫約陳海東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面,闊別一年之久,陳海東看起來老了許多,原來烏黑的發絲間竟長出了許多白發,看得出來他過得并不好。
陳海東見到陳照錫有些激動,他伸手去拉陳照錫的手,卻被對方躲開了。
“照錫。”大概是這段時間經歷的太多,陳海東的聲音略顯蒼老。
陳照錫看了一眼陳海東,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緊了緊:“為什麽要找我?”
陳海東的回答真假摻半:“我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你還關心我的死活嗎?”陳照錫抿了抿唇,“你不是已經把我抵押給別人了嗎?”
陳海東一不小心說了實話:“葉遲朗對你很好不是嗎?”
陳照錫半垂的眸猛地擡了起來,眼眶裏閃爍着淚光:“所以你就能夠心安理得了嗎?如果你不是将我抵押給了阿朗,你能想象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
陳照錫覺得自己太傻了,怎麽會以為陳海東有悔過之心?
“照錫,我也是沒有辦法。”陳海東語氣中透出無奈,“那個時候葉遲朗逼我還債,那麽多錢,就算賣了公司我也賠不起。”
陳照錫的心口悶窒刺痛,哆嗦着嘴唇問道:“難道賣掉我對你來說就那麽容易嗎?”
“照錫,我不是這個意思。”陳海東百口莫辯,“這件事不能全都怪我,如果不是葉遲朗,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像今天那麽狼狽。”
陳照錫沒想到陳海東竟然會将所有的責任推在葉遲朗身上,明明是他主動将自己抵押給葉遲朗,反過頭來卻說是葉遲朗害的。
“做錯事的明明就是你,你還要怪阿朗嗎?”
陳照錫從沒像今天那麽後悔過,後悔來見陳海東,後悔自己對陳海東還有一絲期待,後悔欺瞞了葉遲朗。
帶着滿腔的失望和懊悔,陳照錫留下咖啡的錢,起身準備離開:“我走了。”
“等一下!”陳海東抓住陳照錫的手大喊道,“照錫,你根本不知道葉遲朗是什麽樣的人!”
陳照錫憤憤的甩開陳海東的手,他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唇:“就像你說的,阿朗待我我很好。比起你這個把我賣掉的父親,他對我簡直太好了。”
“照錫,我們都被他騙了!你我今天會變成這樣,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是他處心積慮讓我深陷高額債務無法償還,是他布下天羅地網讓我一無所有,是他害得你我父子遠隔重洋不得見面!”
陳照錫怔怔地陳海東,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過了好半天,他才問道:“你說什麽?”
“我會接觸賭博,是葉遲朗一手安排的。”陳海東按照韓時初交代的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訴陳照錫,“他故意找人帶我去賭場,先是讓我嘗到贏錢的甜頭,然後等我一陷進去,他再不停的制造機會讓我輸錢。本來我是覺得我可以把錢贏回來,賭上公司那個窟窿,可是我怎麽能想到葉遲朗一直在算計我!”
葉遲朗在陳照錫的印象中溫潤儒雅,絕不可能做那種陰險狡詐之事,他覺得陳海東是故意挑撥自己和葉遲朗的關系。
“你騙人!”陳照錫氣得眼眶都紅了,“阿朗不是這樣的人,是你自己不對,為什麽要怪阿朗?”
“照錫,你仔細想想,我與葉遲朗無冤無仇,為什麽他會下套給我鑽?又為什麽在我提出以你作為交換之後他大方的同意舊賬一筆勾銷?”
陳海東本來也不明白葉遲朗的意圖,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商人,陳氏對葉氏來說連個潛在的勁敵都算不上,葉遲朗為何處心積慮要除掉他,而且還花費那麽多周章?
唯一的理由就是陳照錫。
陳海東回想起那日自己驚恐之下喊出以陳照錫作交換,他分明看到了葉遲朗臉上微不可見的笑意,那個男人就是在等他跳進去。
“或許他從一開始目标就是你,他為了讓你能去他身邊,所以把你身邊最親近的人鏟除了。”
陳照錫慌了,他順手抄起桌上喝了一半的咖啡朝陳海東撲去:“你胡說!胡說!”
葉遲朗不可能那麽對他,他對他那麽好,怎麽可能做讓他傷心的事?那個男人,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只要他想要的,什麽得不到?自己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無論哪個方面,他們都那麽不相配,葉遲朗完全沒必要為了他費如此心計。
陳照錫的态度令陳海東有些惱了:“你被葉遲朗灌了迷魂湯嗎?!”
“你不對!是你的錯!阿朗沒有錯!”
胸腔升起一股莫名的悶窒感令陳照錫有些透不過氣,他不顧陳海東的大喊大叫跑出了咖啡廳,他躲到了沒人的地方,拿出電話,哆哆嗦嗦撥出葉遲朗的電話。
”阿朗,你來接我好不好?我想回家。”
陳照錫帶着濃濃哭腔的聲音聽得葉遲朗心一緊,來不及問清前因後果就把下午的行程全部推掉,一路連闖幾個紅燈飛馳到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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