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親愛的！

第21章 一回到班上果知便走向花谷宇：“花兒，我問你件事

：“清醒沒？”

“我的臉雖然沒你好看，但也很重要！”他推開時西的手，站在過道裏，想拿行李箱裏，後面移動的人将他往前擠，他無法靠近，只得順着人流下了列車。

時西提着他的行李箱下車時，果知氣得臉漲紅，向時西告狀：“有些人真沒素質。”

“有什麽好需要驚訝的。”

“我覺得很過分，真想抓着他揍一頓！”果知氣憤難平，出站的路上一直皺着眉，時不時會冒出一句氣話，時西不以為然在他旁邊走着，許久才說：“果知，你也不小了，不公平的事每天都會發生很多，生活就是忍受。”

“可是那個人…”

“為點破事生氣是不成熟的表現。”

果知又一次被很輕易的說服了，他撓撓頭：“你說得對，只是被人摸了下屁股，不需要這麽生氣，我太不成熟了。”以為果知是剛才被人強硬的擠下車才這麽生氣的時西，可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他咬咬牙：“是哪個混蛋？給我指出來。”

“沒看清楚。”果知端詳着時西的臉：“你不是說生氣是不成熟的表現嗎？”

“我生氣很合理。”時西總有自己的道理。

“我不能理解這樣的差別待遇！”

時西随手抓過旁邊的一個男人：“是他嗎？”

“不是，你快放手。”果知沖上前去掰開時西的手指頭，連連向那位路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認錯人了。”說完從後面推着時西就往外面走。

“都說沒看清了，不要随便就抓人，太沒禮貌了。”真難得，果知能教訓時西的機會并不多。好不容易平息這件事，果知拉開出租車門：“那我先回家了。”知道同在一個城市後，能見面的時間會很多，分開也變得容易一些。時西看了看時間，開口的太突然了：“走吧，去我家。”果知短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保持着拉開車門的姿勢，時西剛才說什麽了？是幻聽吧？壓根沒任何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他結巴了：“去、去、去、去你、你、家？”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現、現在？”

時西不想多話，把果知推進出租，自己也坐進去，向司機報了地址。車子啓動時，果知的心也跟着忐忑起來，慌亂、期待、緊張、興奮、擔心，不停在體內交替着，快要爆炸。他覺得自己快要犯心髒病。他把手放在時西大腿上，捏緊：“以後請你提前告訴我，再經歷幾次這種驚吓，我會變得很短命的。”

“只是臨時想起的。”時西一如往常的平靜，果知真想狠狠捏他一下，可他又舍不得。

出租車停靠在路邊，果知和時西站在大廈下，果知将行李寄放在樓底門衛處，路過玻璃門時他又退了回來，理理頭發，扯扯衣服，擦擦臉：“時西，我看起來怎麽樣？”

“熊樣。”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沒跟你開玩笑。”

此時的果知仿佛什麽也聽不進去，對着玻璃門不停的左扯扯右撓撓，時西已經走進電梯：“你要不要先回去？”他話音剛落，果知沖進電梯：“怎麽可能回去，好不容易可以看看你家。”

“我說過不要抱太多期待。”

“去你家讓我不抱期待太強人所難了！”電梯停在21樓，他們走出去，時西拿出鑰匙，果知站在門前，不斷做着深呼吸。門打開了，玄關處堆滿紙箱子，果知很費力才走進去。眼前的畫面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很不一樣。空蕩蕩的客廳只有沙發、矮桌、電視，像從未有人居住般冷清。東西淩亂的散落在各個地方，這是家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麽會如此讓人感到冰冷和寂靜。

果知脫掉外套，挽起衣袖，收拾沙發上的東西，他輕笑着說：“是剛搬來還沒收拾好的原因吧？”時西雙手插在包裏，看着果知忙碌的背影，他的聲音淡漠：“一直是這樣。”果知的動作停住了幾秒，沒再說話，繼續收拾。他眼角瞄到了沙發底下幾幅畫，彎腰撿起來：“誰畫的？”

“我爸。”

“叔叔是畫畫的嗎？”

“不完全是，有時也做雕塑。”

“真厲害！叔叔是搞藝術的。”果知忍不住贊嘆。最右邊房間裏突然傳來響聲，吓了果知一跳，他望向時西，時西望向那扇似乎永遠關閉着門：“我爸在裏面。”

“那我去和叔叔打聲招呼。”

“他不喜歡有人打擾他。”

“是、是嗎？”果知又開始收拾。時西好不容易才回來，叔叔應該多少能聽到些聲音，可他為什麽緊閉着房門，不管再忙，哪怕幾分鐘，也可以出來見見他的。為什麽呢？那扇門毫無動靜，隔開了他們彼此的距離。

“別收拾了。”

“沒事，反正我也閑着。”

“我叫你別收拾了。”

“我”果知無法停下來，他的話被時西冷冷的打斷：“沒用的。”果知低着頭，他将東西疊放在一起：“我常聽人說，搞藝術的都有些特別，叔叔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些特別。”時西走上前，把果知拉到自己面前：“我不需要安慰，明白？”左手手腕在疼痛，果知擡起右手，摸住時西的臉：“明白了。”他的表情像他的手指一樣溫暖，時西放開了他，走進房間。

果知還是在收拾，他有時是很固執的。

是自己要求的，想知道關于時西的更多東西，現在他知道了，卻覺得自己有些無能為力，他什麽也做不了，他甚至不知道要對時西說什麽。

結束了漫長的整理，果知站在客廳裏，東西都整齊了，可是，好像什麽也沒改變。時西又說對了，這樣做是沒用的。他走進時西的房間，同樣很簡單的布局，地上堆放着很多書，時西安靜的坐在電腦前，果知好像看到了他的整個十年，一直就呆在房間裏，一直就那樣坐着，從稚嫩的臉慢慢蛻變，慢慢長高，慢慢孤獨。

“收起你的那張臉。”時西盯着屏幕緩緩的說：“過去是任何人無法改變和插手的，像我沒法抹去你13歲的痛一樣，你也沒法抹去我的。”

他的話是事實，心疼過去是沒有意義的，可果知想在這個家裏留下自己的痕跡，是有關開心的痕跡。他倒在時西的床上：“你的床比我的舒服多了。”說完他還用力壓了下。

“起來，別把細菌蹭上去了。”

“你越是這麽說，我越要蹭！”果知在床上爬來爬去，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見時西沒搭理自己，他坐起來：“你在忙什麽？”

“在忙。”這算什麽回答。果知也沒見他在打字，說：“還有什麽事比我重要？”你是和花谷宇呆太久的原因嗎，也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了。

“倒垃圾都比你重要。”

“哇塞，你真覺得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是不是，是不是！”

“別問我，問你自己。”

“切~”果知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從床上跳下：“糟了，已經這個時間了，再不回去得挨罵了。我先走了。”說完果知匆匆離開房間，剛走到玄關，又退回來：“我過兩天就來找你，等我。”

“誰會等你。”

“你會。”

91.經濟來源

一回到家的果知當然避免不了一頓訓話，果雲勇對果知自從進入大學後的表現有些不滿意，英語考級沒過，常常拖延回家的時間，只會擺弄他的相機。由于自己不在他身邊，他變得比以前松懈了。等果知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把果知叫到客廳：“果知，你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怎麽了？”

“還問怎麽了，你到大學都做些什麽了？”

果知不明白自己哪裏犯了錯，怯怯的問：“我這次考試還不錯啊。”

“成績我們先放一邊再說，是你的生活态度問題。”果雲勇說得話讓果知更不明白了，他只是低着頭不敢還嘴，果雲勇繼續說：“你是不是太放松了？你的生活重心是學習，我看你心思壓根沒放在上面！一年又過去了，要總結這一年來的收獲，不是成天渾渾噩噩度日。不說你兩句，你就忘了。多大人了，還要爸媽随時監督你？”

“恩，我知道了。我晚上看書，明天去打工。”

“要不今年別去了，呆在家裏好好過個年。”周慧心疼果知，她有時心裏也會埋怨果雲勇的管教太嚴厲，可她又不能說什麽，果雲勇畢竟是一家之主。

“讓他去，要讓他知道生活不是那麽容易的，不能一輩子靠父母。”

“沒事的話，我回房間看書了。”

“去吧，記住我說的話。”果雲勇擺擺手，果知回到房間，他的教育方式像在訓練新兵，不給喘息的機會，希望他在不斷的操練中變強。可結果他不算太滿意，他覺得果知還是太沒主見和懦弱了，他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次日，果知早早的去笑哈哈快餐店報到，孫雄看到果知樂呵呵的，用力往他背上拍了一掌：“今年挺早，正好店內缺人，快去做事。”

“都這麽忙，彌勒佛叔叔幹嘛坐在這裏看電視。”

“我是老板，我愛幹啥就幹啥，你小子還挑我刺，當心扣你工資。”

“知道了。”

忙和一陣，果知看看四下無人，撥通時西的電話：“時西！我發個電話號碼給你，你打過來，有重要的事。”說完他挂了電話，一分鐘後，笑哈哈快餐店的訂餐電話響起，果知快速的上前接起：“你好，這裏是笑哈哈快餐店，請問需要點餐嗎？”

“我想挂電話。”

“等等，別挂，客人你還沒吃午飯吧，我幫您送過來。”

“不需要。”

“需要的，你一定要點餐，不然，不然我死給你看。”真是特別的快餐店，以死來要挾客人點餐。

“那你死給我看看。”

果知聽不見：“你要吃什麽菜，千萬別點幹煸牛肉絲，今天店裏做得特別難吃！”

孫雄洪亮的聲音隔壁街都能聽得見：“果知，你是不是又在壞我生意。如果今天幹煸牛肉絲剩下來，我全讓你吃了！”

“我沒有啊。”他沖孫雄說了後，又壓低音量：“紅燒豆腐也別點。”

“你小子欠收拾了。”孫雄搶過電話：“客人，別聽他的，他是隔壁店派來黑我的，你需要什麽，我們一會兒就幫你送來。”

“除了他說的兩樣，其他随便吧。”時西挂了電話，孫雄還對着話筒：“喂，喂，怎麽挂電話了，地址還沒說呢。”

“他剛才跟我說了，他點的什麽？”果知問，孫雄白了他一眼：“除了你說的那兩樣，其他随便，既然随便，那就弄點貴的菜。”他話音剛落就被果知阻止了：“那怎麽行！叔叔你這樣店說不定會倒閉的。”

“呸，烏鴉嘴，是店重要還是客人重要？”

“當然是客人。”

孫雄将手搭在果知肩上，語重心長的教育他：“我們才是一夥的，他們是外人。”他毫不避諱坐在店裏的其他客人聽到。孫雄不知道的是，果知與剛剛那位打電話的外人，不只感情甚密，還發生過無數次的肉體關系。

“可我覺得還是客人重要。”

“教不會，快去送你的外賣！”孫雄放棄般的推果知的後腦勺。

果知把食物放入籃子裏，戴好安全帽，開開心心的騎上電瓶車去找時西了，凜冽的風灌入他的衣服，卻影響不了他的表情。任何時候，奔向時西的路途都是輕松和難耐的，也許爸爸說得對，他的生活态度改變了，但他不想再變回去了。

“先生您好，您點的快餐到了。”果知敲着門，時西拉開門接過袋子便摔上門，留下傻笑着的果知站在過道，他趴在門上繼續敲門：“客人，我們快餐店還免費提供談心交流服務。”

裏面沒有回應，果知繼續敲門：“還沒付錢呢，你想吃霸王餐嗎？”門再次打開了，果知溜了進去：“我只有十分鐘時間逛逛你家。”像規定的任務般，果知繞着屋子轉了一圈，屋子裏似乎除了時西沒其他人，他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突然瞄到時西房間有臺打印機，昨天都沒看到，他湊上前去，摸着打印機，應該不便宜吧。在學校外面租公寓，上次眼也不眨的換了筆記本，現在又買打印機，時西在用錢上雖然不到奢侈的地步，但相對于一般學生，他也不算節約。想到這裏，果知抱着手，繞着正在吃飯的時西不斷轉圈。

“首先聲明，我并不是窺觊你家的財産。”他冒出莫名其妙的話。

“有什麽話就直說。”

“我就想問你個問題，我再次聲明，我銀行卡裏也有幾千，我很富裕的，不會對你的錢有非份之想。”

“這位送外賣的富豪，沒事不要打擾客人用餐。”

他靠近時西，小聲的說：“我好奇很久了，你每個月的零花錢到底多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時西沒有回答，果知拍拍他的肩：“不用因為我是自己在賺血汗錢就不好意思開口，我學費也是用父母的錢，以後好好努力用更多的錢回報他們就行了，這是很正常的事。我比你接觸社會的早，幾年前就開始打工，這方面不如我也別氣餒好嗎？”他像個心理醫生一樣開導時西。

“誰告訴你，我沒有自己賺錢的？”時西推開果知放在他肩上的手，又說：“不過我也不排斥他們的錢。”

“別開玩笑了，看到沒，我這身，還有不斷在風風雨雨中奔波，才能變成現在如此富裕，你每天大多數時間都是坐在電腦前吧，我可沒辦法想象你出去兼職，笑臉迎人的樣子。”

“誰又告訴你，賺錢一定要笑臉迎人的？”

“你有什麽事沒告訴我！該不會”果知不可置信的捂住臉，想到BL漫畫裏的情節：“該不會你是白天像個普通學生一樣宅在家裏，晚上卻是店裏紅牌的高冷牛郎？！”

時西擡起手腕看看表：“十分鐘已經過去了。”

“糟糕！忘記了，我先走了，這事沒完！”果知說着匆忙想離開。

“喂。”時西叫住他，果知回頭，時西将安全帽扔給他：“慢點騎，聽到沒？”

“放心，有了你以後，我比以前更怕死了。”

92.要很大的驚喜

回到快餐店裏，果知開始思考剛才遺留下來的牛郎問題，正式的工作對要上學的學生來講不太可能，可一般的兼職大多數都需要熱情和健談，對時西來講就更不可能了。想來想去，反而是牛郎工作最有可能，但那種工作，現實中真有嗎？果知連小姐都不知道去哪裏找，更何況是牛郎了。

他憋了一下午也沒憋住，又給時西打電話：“你一定餓了，快來點外賣。”

“你們店裏的生意是有多差。”

“叔叔阿姨還沒回來吧，我得照顧好你的健康。”

“你是想知道其他事吧。”時西輕易就能看出果知的目的。

“瞎說，我不是那麽八卦的人，只是個心無雜念的送外賣的，下午想吃什麽？如果你不說，我就自己幫你決定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時西終于說話了：“你送過來，我就吃了你。”電話只剩下斷線的聲音。

“吃就吃啊，又不是第一次吃我了。”果知自言自語，不過自己總這樣去打擾時西家打擾不好，他爸媽應該快回來，他們難得相處，自己不可以任性。再說，也總不能每次是自己投懷送抱，偶爾也讓時西主動來找自己。

一個星期過去了，手機從未響起過，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手機是不是壞了。自己這麽想他，他沒道理不會想自己啊，一定是不好意思給自己打電話。

又過了一個星期，果知快出現幻覺了，好像總能感覺手機在包裏震動，拿出來什麽信息也沒有。他又習慣性的摸出電話，盯着屏幕，快響，快響，再不響就給你套上最醜的手機外殼。在他幼稚的和外殼較勁時，鈴聲響起了，他毫不掩飾高興：“時西！”

“在上班？”

“今天會早點下班，馬上過年了，這幾天開始放假。”

“恩。”

聽到時西簡短的回答，果知有不好的預感：“我怎麽覺得你想挂我電話，每次直接挂電話，很沒禮貌知道嗎？”

“果知。”

“恩？”

“我要挂電話了。”這次他有禮貌的說了，果知沖着電話呲牙咧嘴的做鬼臉。

倒完最後一袋垃圾，果知換掉：“彌勒佛叔叔，那我先走了，新年快樂。”

“跟你爸說一聲，我後天就去找他喝酒。”

“好的。”果知雙手插在衣服兜裏，縮着肩，低頭看着自己的鞋走路。他的頭突然撞到了別人的肩膀，他甚至不用擡頭，就從熟悉的氣息裏感知到是誰，他保持這個動作足足有五秒，才擡起頭：“你終于想我了。”

“你一定要找罵？”

“又在否認了。”果知伸了個懶腰，搓搓手：“有一下午的時間我們去哪玩，還是你要告訴我，你有在做什麽兼職。”

“還沒忘記這事，只是偶爾從別人接點文字編輯什麽的。”時西輕描淡寫的說，由于時宙至的關系，他從小會接觸到這方面的人，時間久了，開始常常有文字編輯，廣告宣傳、文案或者論文報告這類事介紹給他做，他提出的唯一前提是所有事情不與對方接觸，要求發給他，做好再傳過去。

果知不太懂這方面的事，追問也沒太大意義，每次看到時西在寫東西，都以為他在寫文從未打擾過，原來他在深夜裏有時不只是在寫小說，還在做其他事，難怪一直沒發現。比起自己每個寒暑假的忙碌，大概時西也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麽輕松吧。看到果知的表情，時西推開他的臉：“你又擅自把我想象進什麽畫面裏了。”

“我一直覺得你是漫畫裏那種出身便設定成大少爺，過着豐衣足食，呼風喚雨的生活，我去你家時，還以為有一排女仆出來迎接呢。”

“你是不是該少看點漫畫了。”

“沒事就想翻翻看啊，我從來認為你對賺錢沒欲望呢。”

“是沒什麽欲望，不過，錢是活着必備的東西。”能看清現實的時西又怎麽會看不清這最基本的常識。

“那我放心了，只要不是牛郎，什麽都好！”

“把漫畫給我扔了。”

“不要。對了，新年你有想要的禮物嗎？”

“你送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時西直言不諱，果知不樂意了：“我有滿滿的心意。”

“都是垃圾。”

果知扁着嘴：“嫌東嫌西，你這麽了不起，那你送個驚喜給我試試。”

“你倒想得美。”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果知跨着大步往前走，雙手甩得老高，他想了一會兒，轉過身：“如果你真能讓我驚喜，我就一個月不誇你。”

“三個月。”

“好！不要以為點蠟燭圍成心型，或者抱着999朵玫瑰我會感動，我不是女生哦，要很大很大的驚喜才行！”

“先去吃飯。”

“去哪吃？”

“我家。”

“早說我就打包點店裏的剩菜剩飯了。”

去時西家的路上，他們順便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菜和肉以及各種調料，時西和果知一人提着個大袋子，果知看看袋子裏的東西：“需不需要告訴阿姨一聲，我會去你家吃飯。”時西并未回答，直到走進時西家裏才發現并沒有其他人：“阿姨和叔叔經常不在家嗎？”

“過年這段時間他們會比較忙。”

“是嗎。”買這麽多菜，果知還以為阿姨和叔叔會在家，他将菜提到廚房，突然說：“你不會突然想吃我做的菜吧。”果知陷入擔心中，他有些心虛的說：“我先說好，我雖然會做菜，但做得不是那麽好吃，不如改天吧，讓我先回去學下。”

時西脫下外套，将襯衣衣袖挽至手肘處，拿起袋子裏的菜放入水槽裏，表情如往常一樣冷漠，他微微低着頭，美好的臉被隐藏進陰影裏，潔淨的手指拿起刀，動作利落。果知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他的嘴半張着無法合攏，時西在做什麽？

“你別告訴我，你要做菜？！！”

“我要做菜。”偏偏時西就告訴他，果知瘋狂的搖着頭：“你不會做菜吧！做菜不是把菜放進鍋裏炒兩下就行的。”

“安靜點。”

果知聽話的安靜了，可他的思想沒法安靜，他一直以為時西不會下廚，也從沒懷疑過自己的判斷，而且時西也沒說過！時西會做菜不是很奇怪嗎？！他站在廚房角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時西，他真的在做，不是鬧着玩的！

“我還要安靜多久？”果知忍了十分鐘以後說。

“二十年就可以了。”

“那你直接撕破我的喉嚨，我還可以輕松點。”

“恩，稍等下。”

沒法回嘴的果知只能幹着急，在客廳轉了一圈又回到廚房：“你為什麽從沒告訴過我？”

“你也沒問。”

“那是因為你平時也沒做過。”

“懶得做。”

果知又不說話了，他的眼神灼熱起來，仿佛無數敬佩的光環在往外冒，他沖過去抱住時西的手臂：“時西！你太厲害了！！”

“不要亂動順便把嘴巴閉上。”

“好好。”果知退到不遠處，無論時西做什麽，他就發出奇怪的驚嘆聲。時西最終無法忍受這樣的噪音，戴上耳塞。見時間差不多時，果知擺好碗，坐在凳子上，晃着腿，拿起筷子輕敲着桌面，等着時西上菜，他的笑容在臉上從未停止過，輕哼着歌。

時西端着菜走出來，放在果知面前，他的臉色只表達着他盡快想解決這件事。盤子裏的食物看起來美味可口，果知迫不及待的夾了口放進嘴裏，像個美食頻道誇張的主持人：“肉質滑嫩，入口即化，吃起來讓人回味無窮。”

“別說這些沒用的，這樣算驚喜了吧。”

果知不停往嘴裏塞菜，直點頭，鼓起嘴說：“我不會耍賴的！”時西也坐在他對面，拿起筷子：“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你也吃。”果知夾起菜放入時西碗裏。

兩人的外套搭在沙發上，時西的耳塞垂下桌沿，果知的雙腿在桌下交叉着。這原本毫無生氣的家，有了點争吵聲，有了點輕笑聲。孤獨與不孤獨，其實是可以選擇的。

93.謊言總是會被戳穿的

年，和以前所有新年一樣沒有太大區別，四處走親戚，吃酒席，看春節晚會。果知幾乎沒有空休息，大部分時間都和父母呆在一起。從堂姐家串門回來後，果知無力的坐在沙發上，從桌上拿起個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花谷宇的電話這時打過來了。

“明天來我家玩，時西不能陪我玩游戲好無聊。”

“我什麽時候在你心裏已經是時西的替補了。”

“看你說的，不是替補，是備胎。”

“并沒有更好聽！再說時西不是搬到這邊了，應該有很多時間才是。”果知說完，電話那頭咆哮起來：“他搬過來了！為什麽他沒有告訴我！我恨他，挂了，我要打電話罵他了。”

花谷宇在房間裏像個哀怨的小媳婦似的，撥通時西的電話，時西剛接起來，便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你搬家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快來玩游戲！時西，你都不知道，我前陣子去三亞旅游曬黑了，怎麽辦啊，我想維持自己的小白臉形象。”時西将電話離自己耳朵遠一點，聽着毫無邏輯可言的話：“我沒空。”

“為什麽沒空！時西你就是個重色輕友的流氓，只知道陪果知玩，我多無聊啊！”

“難道你喜歡我？”時西的這句話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花谷宇放棄糾纏：“呸！我只是無聊，會喜歡你的只有果知那種低俗的眼光，你不要産生奇怪的誤會，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還是冷靜點吧！或者我可以委屈點，你把單桔給我，這樣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就明朗化了，外甥和小姨父。”

時西手指放在通話結束按鈕上。花谷宇把手機扔到床上，才發現在自己房間打掃的蘇玉，他愣了一下：“媽，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剛才。”

“你有聽到什麽嗎？”花谷宇擔心的看向蘇玉，蘇玉只是在忙自己的事：“沒有，你有說什麽我不該聽到的話嗎？”

“沒什麽。”花谷宇走出房間，再次回頭看了眼蘇玉，隐隐覺得不安，随即看到蘇玉若無其事的樣子，以為自己多心了。

寒假在不停串門中快要混完，果知揣上壓歲錢出門去銀行存錢，他有邀請時西一起共赴銀行，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現呢。銀行一如往常的擁擠，果知沒有看到時西的身影，他往兩張銀行卡裏分別存了點錢，小心翼翼的放好卡，拍平口袋，擡起頭時，他透過銀行透明的玻璃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時西。

感應門打開，果知走出去，今天的天氣很好，懶洋洋的陽光，把城市照亮了，微風含蓄的吹着，明媚的畫面會有好事發生吧。果知走到時西身邊，用手肘撞撞時西：“我們去玩吧，去個安靜的地方。”

“什麽才算安靜的地方？”

“沒有別人，只有我們的地方，不會因為牽手就被罵，不會因為太靠近就遭來厭惡。時西，你說有這種地方嗎？”

他們站在臺階上，時西的手從包裏伸出來，抓住了果知的手，他嘴裏輕輕吐出的話語伴随着白氣：“因為我不在乎，所以哪裏都是安靜的地方。”果知看着他們握在一起的雙手，在衆目睽睽下，那樣的顯眼，他沒有松開，甚至沒有害怕。他盯着時西，世界變得安靜了。

晃在半空的手，人群在消失，只留下景物，只留下了他們。

而另一幅畫面裏，果雲勇剛按熄煙頭，又點了一根煙。周慧在他身後，忍不住抹眼角的淚，他們對面站着的是花谷宇的媽媽。蘇玉繼續說：“事情就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果知出了什麽事，但我希望他不要和我們家小宇做朋友了，也許你們家能容忍這種事，可我們家沒那麽開放，我不願意小宇和果知這樣的人交朋友。”

周慧聲音顫抖：“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管好孩子。”

“那我先走了。”蘇玉打開門，她走下樓梯，與剛回來的果知撞個正着。她看自己的眼神，讓果知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臉色蒼白，胃在抽緊，屬于他的安靜的地方最終變得很短暫，他沖蘇玉點點頭：“阿姨好。”蘇玉什麽也沒說，越過果知。

上次見面還對他贊賞有加的蘇玉，這次卻給了果知沉重的一擊。這就是世界的真相嗎，冰冷到不忍直視，果知久久的站在樓梯間裏，他看着那扇門，他已經知道等着他的是什麽。絕對不是媽媽親切的笑臉，也絕對不是爸爸關心學習的交談。

他的雙腿在顫抖，他在害怕，他真的很害怕，他需要時西，可他不能叫時西來，因為在這個時間裏出現，只會火上澆油而已。

蘇玉剛回房間，從洗手間出來的花谷宇擰開可樂，邊喝邊問：“媽，你去哪裏了？剛爸還在找你。”

“我去果知家了。”

“你去那裏做什麽？”花谷宇擰着眉。

“我去告訴他爸媽，他們兒子是同性戀，讓他不要和你來往了，你也不許交果知這種朋友。”花谷宇手裏的瓶子掉落在地上，裏面的可樂噴灑出來，他生氣的大吼：“你都做了什麽！”

“我是為你好。”

“關你什麽事？到底關你什麽事了？！你只是個外人，憑什麽要去參合別人感情的事！他是我朋友，不是你的！”

不是只有冰冷的，有痛恨你的人，也有理解你的人，不多也罷。

94.為什麽會喜歡男的

他身體冰冷，外套也維持不了他的體溫，伸手想按住顫抖的雙腿，卻發現手指也在顫抖。他看着那扇門，想懦弱的逃走，他害怕的轉過身，剛走下一個臺階，腦子裏便浮現出時西的模樣。他再次停住了，在這裏逃了又有多大意義，13歲時，他害怕這種感情逃避了，現在也要像13歲那樣嗎，自己對時西的感情可不止如此啊。

沒什麽可怕，沒什麽需要慚愧的，因為是自己和時西的感情。他重新面對着那扇門，走上樓梯，拿出鑰匙，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說什麽，不知道要做什麽。門開了，裏面的空氣讓人窒息，他低着頭，隐約能聽到母親的啜泣聲。

他的手在包裏緊緊捏着那張書簽，不發一語，盯着地面。

“果知啊，你告訴媽媽，那位阿姨只是搞錯了，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周慧的聲音接近哀求，讓果知一陣一陣的心痛，自己最不想傷害的是他們啊，也許他只要又編一個謊言能再騙過他們，也許又能換來他們的笑臉。可，既然到了這步，已經不想再退回去了。

果知默認了，他的态度讓果雲勇怒不可遏，他拿起煙灰缸砸到果知腳邊：“你還有臉回來？！”煙灰缸摔碎，玻璃、煙灰、煙頭落了一地。果知剛縮了下腳就被果雲勇上前揪住衣領：“為什麽不說話，我叫你說話。”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