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事
馮沅回到客棧見阿呆在收拾東西，上前驚問，”你這是做甚？“
”不是要搬家嗎？“富貴在一旁說來，”你還沒回來，我與阿呆先收拾着，哦，對了，那燒死的人真是飛天大盜？“
馮沅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這是什麽意思？“富貴問，馮沅看向阿呆，”你昨夜去了哪裏？“
阿呆回答，“錦衣衛所。”
“你也去了？”馮沅問，“那你有沒有看見飛天大盜？”
阿中道，“天黑，看不清楚，只見他與錦衣衛的人在屋頂打鬥，火藥爆炸時，他掉了下去，後來胡榮等衙門的人也來了......秀才說你去驗屍了，如何？“
馮沅道，“燒得與黑炭一樣，誰還能認識，不過在他身上收到玲珑珠，看其身形又與飛天大盜無異，紀綱認定他就是飛天大盜，現在，葉大人與紀綱入宮面聖了。“
“太好了。”富貴興奮的高喊起來，吓了馮沅一跳，馮沅送他一個白眼，富貴道，”抓到了他，髒物也尋得，胡大叔算是真正沒事了，三妹也不用整日擔心了。“
這的确是很好的結果，”不過，飛天大盜出現在錦衣衛附近，是真的想搭救吳家班的人？還是其他？再者，若是救人，為何會随身帶着玲珑珠？“
富貴一怔，自然回答不出來，他擺擺手，”你還管這麽多做甚？珠子找到就罷。“
馮沅又道，”再者，葉大人得罪了漢王，不知他會不會有事？“馮沅又想到龐英說的話。
阿呆垂下雙眸，繼續收拾行李，“他身後有太子撐腰，漢王能拿他如何？大不了降職而己。”
降職？馮沅表示不服，不過不服也沒辦法，她只是一個小小仵作。
兩日後皇上下旨，漢王世子朱瞻壑殺害婢女廢除其世子身份，并于秋後處斬，漢王教子無方，罰閉門思過三月，葉宗人辦案不利，至錦衣衛火器庫被毀，降職外調，紀綱也因此事罰俸祿一年。
馮沅聽聞皇上之所以責罰葉宗人與紀綱是因二人在朝上互相指責對方，引來皇上大怒，這才全都給予處治，因外間百姓對錦衣衛近年來越發不滿，己是臭名遠揚，錦衣衛抓走吳家班，是為了讓吳家班頂罪，且沒有證據證明吳家班與飛天大盜有關，皇上為了挽回錦衣衛名聲，是以下旨釋放吳家班一幹人等。
“畢竟錦衣衛代表了皇上，皇上這才開了金口，否則吳家班的人有幾顆腦袋經錦衣衛砍？”
王名說着當時朝會的情景，仿佛他是親眼所見一般，”世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明君。“
”正是，正是。“富貴附合道，片刻又說，”不是，不是。“他想到周新一案不就被皇上一道永樂令給咔嚓了，王名打了他一下頭，“小心禍從口入。“富貴吐吐舌，王名又說，”朝會上吵得可是熱鬧......“富貴聽得聚精會神，馮沅将胡榮拉到一邊，“胡大叔，葉大人外調，太子怎麽說？“
胡榮道，”太子身處東宮，但又豈能公然幹涉朝政？歷代皇上最忌諱這個，皇上本意發配葉大人去更為艱苦的海南，幾位大臣為葉大人求情，這才改為州縣。”
馮沅表示明白又道，“胡大叔可有将我們懷疑唐賽兒之事告訴葉大人？”
胡榮道，”說了，但那時吳家班己被抓進了錦衣衛，如今飛天大盜己死 ，什麽證據也沒有了。“頓了頓，“咱們也只是懷疑，那位劫走飛天大盜的女子或許根本不是唐賽兒。”
馮沅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有些無望的望着天空，暗忖着，葉大人就這麽走了，那麽她的案子呢？胡榮拍拍她的肩，仿佛了解她的想法，”不用擔心，新來的府尹是從大理寺調來的張大人，你還記得王氏假屍一案嗎？就是張大人主張葉大人開棺驗屍的。“
馮沅驚訝，”是他，他是好官嗎？“
胡榮一怔，這個問題讓他如何回答。
漢王府：
朱瞻圻親手将玲珑珠交到父親手上，漢王頗有興致的拿在手上把玩着。
朱瞻圻看着父親的神色，試探道，“恭喜父親，又除去了太子黨一人......聽說紀綱與葉宗人在朝廷上是丢盡了臉面。“
漢王放下玲珑珠，“但本王也被皇上罰禁足三月。”
“父親好生在府內休息，餘下的事就讓兒子去辦。”
漢王瞟了一眼朱瞻圻冷冷一笑，“你是巴不得為父禁足。“
朱瞻圻一驚，掠袍而跪，”兒子誠惶，兒子所為皆是為了父王。“頓了頓，“父親是否還在因大哥的事生兒子的氣？其實父親不用擔心，待秋後大哥施刑，我定會想法子将大哥換了出來。”
“你到是想得周全。”漢王冷道，然後起身抖了抖袖子，”你大哥後，為父心裏數，得到秘報，白蓮教有大的行動，為父這才終止了這次計劃，接下來要怎麽做，你可不要讓為父失望。“
”兒子定當竭力全力。“
漢王将玲珑珠拿給朱瞻圻，朱瞻圻不解，漢王道，“你去送還給你的母親。”
朱瞻圻一怔，難道父親要幫他？待他擡起頭來時，漢王己進了內室。
這是馮沅三人搬到新屋的第一夜，富貴早己夢周公去了，馮沅怎麽也睡不着，聽阿呆在外面劈柴，便也起身出來。
大半夜的，他還有這閑心？馮沅沒有打擾阿呆，只坐在石階下，托腮看着明月。
阿呆砍完柴，端起一碗清水喝了，來到她旁邊坐下，馮沅遞給他一張漢巾，他沒有接，馮沅不悅，“怎麽嫌棄？”
阿呆自個兒從腰間取出一張帕子試汗，馮沅“戚”了一聲。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阿呆問。
馮沅道，“進了衙門要查周大人的卷宗便也容易了，只不過葉大人走了，我該不該相信新來的張大人？”
阿呆想了想，“不是還有朱瞻基嗎？”
“朱瞻基？”馮沅哦了一聲，“我倒是忘了他。”然後将那日與朱瞻基的談話說了，“我當時真的是差一點點，一點點就向他表明了，唉。”馮沅嘆一聲，“胡大叔說官場複雜，我實在不敢冒然行事，屆時翻不了案，還會連累了你與秀才。“
阿呆道，”經過飛天大盜一案，你也看清了三司或者說太子黨與錦衣衛的不和，葉宗人因紀綱降職，太子黨失去一股支持，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你的意思是？“
”既然朱瞻基看得起你，有機會多與他走動走動。“
馮沅皺眉，”你讓我投靠太子？“
阿呆道，”你們有共同的敵人不是嗎？”
馮沅擡頭看向阿呆，“我是說過會用三司與錦衣衛的矛盾找機會，但我無意投入誰的陣營，我只想翻案而己......翻案以後，我會回餘杭縣，繼續過我馮沅該過的日子。”
“該過的日子？”
“是。”馮沅目光幽遠，“就如以前那樣，吹吹牛，逗逗狗，欺負欺負小朋友，縣衙裏有命案，再去驗個屍什麽的，得了賞金就去游歷大明山水。“說着馮沅嘴角露出笑容，“越在京城呆久了，越是向往懷念以前的生活，小小的縣城，沒有那麽多算計。”
阿呆知她說的是漢王府一案，正如她所說的案子不複雜，複雜的是人心。
“到是你，剛才竟說起官話來。“
阿呆皺着眉頭。
“什麽陣營不陣營的。”馮沅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哦，對了，還忘了問你，漢王府的秘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阿呆頓了片刻，“那兩日去打聽了一番。”
“你失蹤便是為此？”
“是。”阿呆并未回避馮沅的目光，馮沅撫了撫下颌，笑道，”量你也不敢說謊，不過，你這麽積極，莫不是......想做官不成？”
阿呆張了張嘴，啞然一笑。
見阿呆笑了，馮沅也笑，”告訴你一個好玩的消息，那日去錦衣衛所我看見女缇騎了，好威風，其中有一個是紀綱的義女，長得漂亮，你說這麽漂亮的姑娘為何要去當錦衣衛？“
笑容在阿呆臉上凝固，他冷然起身，”不知道。“
馮沅不解他又是那根神經着亂，狐疑的看着他，阿呆己轉身回屋了。
之後，馮沅開始了她衙門仵作的生活，幾日後富貴也找到一份抄書的活，雖說銀子少，好在不再游手好閑了，馮沅搬新家，三妹進進出出幫了許多忙，不用富貴來尋她，她倒是天天往馮家跑，她的心思別人不知，胡榮卻是清楚得很，胡榮不着聲色，只暗中提醒，自己的女兒一向聽他的話，“你一個姑娘家別總想着往外跑，多學學女紅，以後嫁個老實人。”
三妹紅臉道，“什麽是老實人？”
胡榮笑道，”便是不像你娘一樣嫁個公門中人，阿爹可是不會同意的。“
三妹一怔，跺了跺腳，“女兒一輩子不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