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所以我來了
如玉一案開堂審理，倒也怪了，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來了。
比如王府，除了趙管家沒有第二人，錦衣衛龐英不請自來，百姓更不用說，雖然不能進應天府，都湧在外面看熱鬧。
一看葉清官要如何審理王府的案子，能不能将真兇束之以法，二來打聽案子細節，如此引人想入非非的故事誰不感到好奇，死者是被逼還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總之什麽樣的議論都有。
相比外面，堂內自然是莊嚴肅穆，”高擡明鏡“四個描金大字閃着寒光，三班衙役個個威風凜凜，堂內人不多，除了幾位涉案人員及家屬，便無其他，葉宗人從後堂走了出來，見龐英在，上前施了一禮，龐英起身笑道，”葉大人審案，龐某前來學習學習。“
葉宗人也不言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龐英一掠衣擺而坐。
随即葉宗人回到正位，一拍驚堂木，”帶疑犯。“
片刻，胡榮将朱瞻圻押了上來，朱瞻圻是權貴，未戴手腳鏈，衣衫也幹淨整潔，只不過神色清瘦，看似沒有什麽精神，堂堂王府的二公子一時成了階下囚。
堂下響起絲絲哭聲，趙管家的哭泣是心疼，他何時見過這般潦倒的二公子，趙大嬸的哭泣是傷心。
朱瞻圻出來後瞟了一眼堂下，沒有什麽表情，還是一往的清高，卻也有禮，朝葉宗人一揖。
葉宗人聲音淡淡，“雖然你沒有功名，但念着你的身份，便站着回話吧。”
“多謝大人。”朱瞻圻的聲音有些嘶啞，随即又咳了兩聲。
葉宗人又讓衙役端了一杯水遞給朱瞻圻，這才問道，”朱公子可知本官為何将你收監？“
”知道。“朱瞻圻喝了水，道了聲謝。
”上次，你向本官交待，經過本官這些日的查證，今日升堂審詢，你還将那日與本官說的話一一道來，不可有絲毫隐瞞。“
“是。”朱瞻圻緩緩開口，”如玉入府時只是一位普通的婢女，一年前才來到我母親身邊伺侯，也就是從那個時侯起......“
衙門外，富貴焦急的張望着，昨日馮沅與阿呆趕去了常州尋找人證，獨留富貴來衙門打探情況，現在升堂己經半個時辰了，為什麽他們還沒有回來？
此刻漢王府，王妃跪在佛堂裏，虔誠理佛，她雙眼緊閉，神色安祥，漢王在書房內寫字，一片雲淡風清。
應天府堂內只有朱瞻圻的聲音響起，低沉緩慢，他如講故事一般，将如何與如玉定情，如玉如何相逼，他如何行兇一一說來，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連同他的神色都平淡得如一湖死水。
他講的很細，包括每一次與如玉偷偷相會的情景。
”也難怪朱二公子不受王爺王妃喜歡，竟是如此之人。“大堂後側有一間小屋，朱瞻基正在屋內，清風不屑道來，朱瞻基搖了搖頭，直道不對，不對，清風道，”做了這樣的事當然不對。“
”不。“朱瞻基說的不是這事，”神色不對，語氣不對，你又沒有覺得他像是在講別人的事，這本是不光彩的，二堂弟卻能毫無顧及的說出來，我平時與二堂弟接觸得不多，知道他雖然不愛說話，為人低調，但心性是極高的......“
朱瞻基皺起了眉頭，又聽葉宗人問，“如此說來，朱公子對行兇一事供認不諱了？”
“是，是我愧對如玉。”朱瞻圻道，堂下趙管家着急的”哎“了一聲，想上前辯說，卻又不敢。
龐英聽完，只把玩着自己的板指，一言不發。
葉宗人又問，“既然愧對，為何當時不認罪？“
“害怕。”
”現在不怕了？“
“是。“
葉宗人頓了頓，“那麽你再說說如玉身上有何特征？”
嗯？
此話何意？朱瞻圻微驚，看向葉宗人，葉宗人面無表情，朱瞻圻突然想到昨夜他收到了一張奇怪的紙條，上面所寫：堂上詢問，皆道不知，思此，不由得心下宛爾，搖了搖頭。
葉宗人道，“不知道？”
龐英在一旁聽了，輕笑一聲，仍舊沒有插話。
朱瞻圻垂下雙眸，“她......身上并無特征。”
葉宗人冷道，“帶趙氏。”
這時趙大嬸被帶到堂上，葉宗人問道，“趙氏？”
“正是民婦。”
“當初如玉屍體被盜，後又尋得屍身，卻己面色盡毀，你是如何認得那屍身便是你的女兒？“
趙大嬸不明白葉宗人是何意，但當官的問話，她豈能不答，“如玉手臂有一塊紅色胎記，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是以認得。”
葉宗人點點頭，一拍驚堂木，“朱瞻圻，既然你與如玉有私情，卻不知她手臂上的胎記，是為何意？”
朱瞻圻低頭不語，心中倒是明白了，葉宗人有意放水，當然，他并非是要救他，救他的是父王，若在以前，他或許會很高興，但此刻，他無動于衷。
“因為，他根本不是兇手。”
突然而來的聲音打斷了審詢，也打斷了所有安排的一切。
衆人望去，馮沅滿頭大汗大步而來。
胡榮一驚，忙上前攔住馮沅，”公堂之上不可......“
”大膽馬三元，你敢擅闖公堂？“葉宗人呵斥，馮沅抽開胡榮的手，來到堂下跪下，此刻的她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大人，我己經找到了證據，可以證明朱瞻圻不是兇手，真正殺害如玉的是漢王府的世子，如今遠在雲南的朱瞻壑。”
什麽？一語激起千層浪。
內屋朱瞻基嗖的站了起來，龐英看着這個陌生的人更是驚鄂，一向慎定自若的葉宗人瞪大了雙眼，胡榮一時忘了所有，趙氏夫婦面面相觑，誰也沒有注意到趙管家低下了頭，長長松了口氣，朱瞻圻嘴角彎起的弧度。
過了好一會兒，“馬三元，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馮沅擡頭看了看，“高擡明鏡”四個字，正色道，“正因為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正因為我了解高擡明鏡的含義，所以我來了。”
“放肆。”葉宗人拍響驚堂木，“來人，将馬三元給我轟出去。”
“大人。”馮沅懇求道，”我知道我擅闖公堂犯了大罪，但在大人治罪之前，可否讓小人将話說完，這可關系到兩條人命呀。“
馮沅誠懇一拜，深深的匍匐在地。
”大人。“胡榮見此，也上前跪地請求，“如玉一案小元一直都有參與，她定是有所發現，望大人成全。”
“适才葉大人審問朱二公子，如玉身上的特征，朱二公子答不上來，葉大人是否也有所懷疑呢，不防咱們聽聽此人說些什麽。”龐英意外開口。
葉宗人一時難以決斷，所有的計劃都被打破，他不由得看向內屋的那道簾子，牽起一邊來，朱瞻基朝他點了點頭。
“如此，你且說來，趟若有假，定不饒恕。”
馮沅一喜，目光便落在朱瞻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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