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破晴
程夏聞言看了一眼，不禁也被自己當初的模樣逗樂，失笑出聲。
“也沒什麽，不過是當時年紀太小，難免被人看輕，才想出的主意。”
年輕的某些好處，年輕的壞處，許多事情在回憶中翻湧，最終只化作嘴邊随風而逝的一抹笑，“省了許多麻煩。”
以程夏的樣貌做個經紀人，其間曲折，白绾當然明白，不再多問，只笑道：“走，去嘗嘗我媽的手藝？”
16樓頂層，白绾的家。
白绾剛來京都的時候，她媽媽便拿出了所有的積蓄，全款買下了這個家。
前不久，白绾才終于明白為什麽媽媽手裏會有這麽大筆錢，都是那個男人給的。後來，她跟媽媽吵架，不願受那個男人一分恩惠，不肯再回這個家來。
程夏便勸她，“這年頭哪兒有人全款買房的，你就當是跟銀行借的貸款，按月還，銀行的錢不欠白不欠。”
現在看來，白绾應該是已經想通了。
白绾的老家是南方的一個小鎮，白媽做的也是一桌子地方家常菜。
聞着味道，程夏眼鏡都直了。
白媽笑呵呵地說道：“都是些家鄉菜，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程夏眼鏡從菜上移開，看着白媽，真誠地點了點頭。
其樂融融中，白绾的聲音冷冰冰響起，“吃的慣也吃不了幾口。”
程夏……所以，為什麽要請她來吃“感恩”的晚飯？
空氣裏傳來一陣香味，似乎還有點奇怪，像是焦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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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绾在空氣中深嗅兩口，“媽，你是不是還煮了什麽？”
“诶呀！”白媽猛的站起，驚叫，“我的湯！”
白绾苦笑，就知道。
“白绾，你進去幫我看下湯。”卻沒想到白媽又坐回了位子上，吩咐白绾道。
白绾：“……好。”
白绾起身進了廚房。
程夏稍稍挪了挪位子，面對白媽。
果然，白媽緊跟着開口喊道：“程小姐。”
程夏忙回：“阿姨喊我程夏就好。”
“那程夏……”白阿姨兩手擱在桌邊上，緊張地攪在一處，“你能不能跟阿姨說說，那霍亮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霍，霍亮？
程夏腦子裏一時有些轉不過彎，只安靜地聽着白阿姨繼續說。
“白绾忽然就跟我說要跟他訂婚了，我見了那孩子一面，挺不錯的，但到底不知根知底的，我不太放心。”白阿姨一雙眼睛期待地看着程夏。
霍亮，肯定不是什麽有名的明星，至少，程夏根本沒聽說過。應該是圈外人。
程夏不由心想，白阿姨到底見了他一面，她可是一面都沒見過。
“阿姨不相信白绾的眼光嗎？”聽着廚房隐隐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程夏笑道，“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羨慕死白绾了！”
白阿姨局促在一處的臉這才松了開來，看着程夏的眼睛慢慢笑眯了起來，不斷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程夏回以無比真誠的微笑。
這時候，白绾才用布墊在手下端了碗湯出來，嚷嚷着，“媽，你又煮了冬瓜湯啊。”
白阿姨輕輕地打了下白绾的手臂，語氣輕快地埋怨道：“葷湯你又不喝！”
白绾不走心地閃躲，“媽，我還端着湯呢！”
吃完飯，白绾送程夏回去。
等不及白绾開口，程夏先問道：“霍亮怎麽回事？”
她剛剛稍微打聽了一下，便知道了，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比起宋奕來也就差了那麽一點。
若不是阿姨問她問得早……難怪，白绾先前不曾跟她說起。
白绾無奈，苦笑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她原本當然是相信白绾。可，誰知道白绾近來腦子有沒有被門擠着呢。
“他已經改了。”
程夏仍舊看着白绾。
白绾頭皮發麻地頂上程夏的眼睛，“你要是還不放心，等哪天你有空，我約他一起出來吃個飯。”
程夏側身準備正對向白绾，冷不丁碰到個硬邦邦的東西，寧一岸給她的那個袋子。
她自己的事情都弄得一團糟，哪兒還有資格給別人做感情指導。更何況，他們竟都已走到了訂婚這一步了。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白绾心裏松口氣，“就上回我拍他們公司廣告的時候。”
拍廣告？
程夏眼鏡瞪大，“你們才認識了一星期？”
白绾沉默，點頭。
程夏心如，止水。
這大抵就是電影本子中常編的，遇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是要陪伴自己下半生的人？
只是，她上一世似乎完全沒聽過白绾的老公一說。
程夏旁問出口：“你不打算公布結婚的事情？”
白绾失笑：“什麽結婚，只是訂婚而已。我什麽時候說要同他結婚了？”
程夏愣然眨眼……這世界太複雜。
白绾臉上笑着，眼裏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去。
她是喜歡那個男人的。那個男人對她的演唱事業有很大的幫助，恰巧那個男人又愛她，那麽，她有什麽理由不喜歡他呢？
雖然，她的喜歡可能跟程夏所明白的不太一樣。
程夏所明白的喜歡……
光盤裏的歌，程夏基本都零碎地聽過，一些是寧一岸發表出來的，一些則是這張光盤裏的秘密，只有他們兩人曉得。她當時都很喜歡，現在，依舊承認很好聽。
還有一個u盤。
程夏接到電腦上，低緩平和的聲音……宛如有人在你耳畔低聲吟唱，助你入眠。
程夏睡眠淺，那段被寧一岸的猖獗私生飯糾纏的日子裏，驚擾得幾乎夜夜都睡不着。那時候，她躺在寧一岸的懷裏，聽着他低聲哼唱，才能安心地睡上一覺。
也就是那段日子恍惚的夢境，她“看見”了自己的未來，醒來後，淚水浸濕了枕面。
寧一岸開玩笑說要把這些歌都錄下來的時候，程夏還有些不以為然，心想，這些歌她直接從網上下載便是，頂多買個尊貴的音樂會員享受高音質罷了。
如今聽來……這裏面的都是寧一岸寫的些舒緩情歌，只是他當年的選擇到底要少，便把許多歌都減了悲傷，多了輕松，降了音量音調，改成了舒緩助眠版，與市面上的是全然不一樣的。
程夏窩坐在地板上，手裏捏着u盤，垂在身側。什麽歌聲助眠，作用的不過是其間的心意罷了。
寧一岸的心意……程夏洗了澡，躺到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打開手機，刷朋友圈，無聊，無聊，再無聊下，她居然刷到了一條神秘食療師發的票圈。
百合紅棗蓮子銀耳湯，做法簡單，安心助眠。配的長圖便是其簡單的做法。
安心助眠？
頓時，程夏眼前一亮，點開長圖，感覺還是在自己只會煮個泡面的廚藝掌控之內的，左右睡不着，便跑去廚房的冰箱翻材料，還真的都有。
鼓搗了将近一個小時，喝上了，再漱了嘴，躺回床上，程夏心想，估計還是睡不着，如此想着便……昏睡過去了。
卻不知到底是那碗湯的功效，還是廚房操勞的太累了？
連綿的烏雲壓得很低，沉悶的空氣像掐着人的喉嚨一般。
一粒塵埃開始拍攝的幾天，一直都是這樣難受的天氣，也不知是個什麽兆頭。
程夏只在心裏勸慰自己，也許是意寓着将來這部電影會掐住社會的喉嚨呢。
由于行程問題，寧一岸要晚上一個月進組，本來他的戲份便不是很多，如此安排倒也妥當。
也因而，程夏避開了寧一岸，安心拍戲。至于一個月後的事情，一個月後再說……
一個月後，寧一岸進組。
所有人的戲份安排圍着他轉，幾乎日日都有程夏跟他的對手戲。
“卡！”李洋有些煩躁，“程夏，你這狀态不太對。”
這是程夏跟寧一岸自從那次烏龍相親以後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她收到那份專輯以後，再次見到寧一岸。
她心裏不太靜，自然進不去狀态。
程夏低頭抿唇，瞄了眼對面表現依舊很好的寧一岸，似乎，她又發現了自己跟他的差距。
休息一刻鐘。
程夏獨人走到一邊冷靜，不一會兒，聽到了緊跟過來的腳步聲。
“剛剛那場戲我出言阻止了她們，救了你，我是那個時候唯一一個解救你的人。”寧一岸一頓，繼續道，“你對我的防備沒有必要這麽重。”
程夏突然停下腳步，寧一岸險些沒收住步子撞了上去。
程夏轉身，仰頭看着寧一岸的眼睛道：“我們的事情等拍完電影再說吧，我不希望自己的情緒影響到這部電影。”
寧一岸有些愣怔。
他沒想到，習慣躲避的程夏竟然會如此直接的提出這個問題，但隐隐地，他又覺得她就應該如此。
在拍攝的電影才是第一位的。
程夏和七年前是不一樣了，但他似乎反而更愛她了。寧一岸勾唇，回道：“好。”
天色破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