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換人
“卡。”
李導喊了卡，程夏和金晟瞬間疲軟了，癱坐在地上。
“不錯。”李導說，“再來一條吧。”
又來一次。
李導覺得還是不太滿意，讓程夏和金晟一同去看了回放。
确實有問題。
金晟首先說道：“我演的不對。”
李導手舞足蹈地比劃：“這是兩人的最後一面，雖然悲傷，但男主是為女主而死，所以他的心裏應該還有種滿足之感。”
金晟點點頭，但兩人都明白，不是這裏的問題。
一直在旁邊的程夏突然說道：“李導，你讓我跟金晟再磨合一下吧。”
李導一揮手，“也好，正好我在想想。”
金晟和程夏到了一邊。
杜文希立刻就想上前來，程夏無奈，想要開口反駁，突然想到了什麽，閉了嘴。
杜文希上前來直接無視程夏，對金晟噓寒問暖：“是不是被人拖後腿了？沒事兒，不要緊，我們做好自己。”
金晟依舊沉默。
程夏心裏嘆了口氣，正色說道：“杜小姐，我希望你弄清事情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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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臉皮都撕到這一步了，她也沒必要違心地喊什麽文希姐了。
杜文希的笑臉一僵，旋即摟過金晟的肩膀，“這種沒有教養的人，我們還是離遠一些的好。”
“杜文希！”金晟突然開口。
杜文希一愣，金晟從來，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講過話。
她眯眼：“金晟。”
金晟疲累地揉了揉鼻梁，“我要跟程夏姐談一談劇本，你可以不要打擾我們嗎？”
“當然可以了。”杜文希壓下心中的怒火，“要是程夏早跟我說清楚了，我肯定早就走開了。”
可惜了，她這番意有所指的話，聽在她精心培養的藝人耳朵裏，聽不出什麽來。
程夏和金晟沉默着對站着。
說是要磨合，但經過剛才的事情，程夏更不确信，該不該開口了。
“今天不拍了，明天再拍！”
又看了兩遍回放的導演，也摸到了問題出在哪兒了，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一拍大腿說道。
整個劇組都得了解放，當然，也包括程夏和金晟。
金晟深吸一口氣，“程夏姐，你晚上在房裏等我。”
程夏……
金晟也發覺口誤，“……不是，我想找你說些事情。”
看着眼前男孩子緊張的眼眸，毫無疑問的，程夏又心軟了。
這個男孩子的眼睛真好看。
為了避嫌。
是春胖帶着金晟一同過來的。
但帶人進來後，她便進了裏間。
“程夏，你的耳機在哪兒呢？”
程夏引着金晟坐到沙發上，朝裏間吼道：“不是在床上，就是在電視櫃上，你自己找找呗。”
看着滿目狼藉……春胖安慰自己，好歹給人看的客廳還是無比整潔的。
金晟一直安靜地聽着二人的對話。
他雖然沒有那麽高的情商，但也明白，他接下來說的話，只有程夏會聽到。
不管那耳機的防躁效果究竟如何。
“我想換經紀人。”
程夏呆住，從第一次見面，這個男孩子似乎總是給她太多的震撼。
金晟有很多話要說，程夏安靜地在一旁聽着。
與網傳的家境富裕不同，在金晟出道以前，他的家庭甚至難以維持生計。底下有一個弟弟和妹妹要養活，父親還好賭，欠了一堆的債，母親沒日沒夜地辛勤勞作卻還是撐不住這個家。
母親自殺了。
當時正高三的他守在急救室的外面，覺得天都塌了。
就在這個時候，杜文希出現了。
她相中了金晟，帶他出道，掙錢，成名。
看着紅了眼睛的男孩子，程夏沒有冒然開口，去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這些話終于說出了口，金晟捧着熱茶，感覺心裏舒暢了許多，一直迫壓着心髒的大石頭被挪開了。
杜文希不斷地叮囑他，他的人設是完美的富家公子哥，千萬不能被人發現他的過去……
可是，他的過去就在那裏，就算圈子裏沒人知道，他自己知道。他跟那些從小富養長大的公子哥根本是不一樣的。
程夏心裏百感交集。
她原本只是為了劇本，劇本裏的将軍是多麽勇敢的人物，但金晟太怯懦了，在生死面前，看不出一個将軍的勇敢。
她想勸金晟勇敢一點，首先不要完全受杜文希的擺布……卻沒想到，金晟告訴了她這麽多。
在娛樂圈裏，合底托出是極為不明智的，但同時，程夏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裏是感動的，對于金晟願意跟她說這些。
家庭是一個人初入社會時最大的依靠，金晟沒有，難免怯懦。但随着年歲閱歷的增長，家庭的這種影響力便可以少了 。
程夏想了一會兒後，方才開口：“換不換經紀人是你的決定。”
她并不想替金晟做決定。
“你不欠杜文希的，你該明白，她幫你出道，根本是因為你适合這個職業。就算，你覺得自己欠了她，名上面，比如說，你可以在獲獎的時候感謝她，利上面，你更可以直接地給她打錢，不是只有讓她做你經紀人這一條路。”
金晟低着頭，臉色氤氲在茶的霧氣裏。
久到程夏以為他要在自己這裏坐一整夜的時候，他開口：“我明白了。”
程夏送他出去。
金晟整個人的狀态還有些恍惚，對于現在的他來講，做這樣的決定實在是艱難。
看他腳底一個踉跄，程夏忙扶了他一把，“這件事也不一定現在就要做決定，你可以慢慢想。”
換經紀人，即使沒有他與杜文希之間這樣的糾葛，也不是件小事。
“不。”金晟擡頭，好看的眼睛此刻更是如同灑上了滿天星辰。
程夏正看着，卻被金晟一下子抱在了懷中，“程夏姐，謝謝你！”
這表達謝意的方式……似乎有點不太妥當。
金晟也意識到了，連忙放開了程夏，連眼睛裏也染上了羞赧的紅暈，“程夏姐……”
程夏一副很鎮定的樣子，“我理解，快回去早點休息吧。”
推門進了屋。
“啊……”
春胖一張放大的大臉，吓得程夏直接尖叫出了聲。
春胖瞟了眼外頭，“反應夠大啊。”
程夏當即明白了春胖的話外之意，“我是拿人家當弟弟才多關心了一點，別瞎想。”
春胖收回眼神，想到剛剛看到的一幕，默默腹诽：你拿人家當弟弟，人家可不一定拿你當姐姐。
“你什麽時候又換了個耳機？”春胖把玩着手裏的耳機，問道，“還是beats？”
因為……
程夏毫不猶豫：“之前的耳機又壞了。”
春胖看着無比真誠的程夏。
算了，說是經紀人和藝人之間要毫無秘密，但人哪兒能沒有秘密。便是她，也藏着程夏不知道的事情呢。
程夏不說，她便也只當不知道好了。
第二天，跟在金晟旁邊的已經換了人。
程夏看着有點眼熟。
應該是之前跟着的助理升了上來。
“不好意思，那邊沒有美式咖啡，所以我才買了拿鐵，我不知道你不能喝……”
“沒事兒，下回記住就好。”
這樣子……程夏一看，便曉得十有□□是個實習小助理了。
但即便這個小助理頻頻出錯，但看得出，金晟的臉色還是很愉悅。
今天一到場，就接着拍昨天沒拍完的那一條。
導演依舊問他們二人：“有沒有信心？”
程夏與金晟對視一眼，“當然。”
意料之中的一條過。
導演滿意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他看的出來，金晟的眼睛裏多了點東西。
導演在現場難得的誇獎人，拍了拍金晟的肩膀，“小夥子，不錯。”
金晟一直吊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你媽媽剛剛給你打了電話。”
程夏一下場，補妝的補妝，理衣服的理衣服，她的手剛剛拿起劇本，便聽春胖說道。
程夏動作頓住，抿唇低頭，眼睫垂下蓋住眼中的神色，“把手機給我，我回電話過去。”
滴，滴……
“媽。”程夏喊道。
電話那頭，“你正在拍戲？”
程夏：“嗯。”
短暫的沉默，電話那頭，“你這周末有空嗎？”
程夏愣了一會兒，猶豫，“這周末……”
“也不一定要你遷就你爸爸的時間，你什麽時候空？”電話那頭補充道。
程夏在心裏長嘆一口氣，媽媽似乎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看透她的心思。
她放下手機，問春胖，“我哪天戲少，最好是周末，得回s市。”
春胖似乎都不需要思考，直接就回道：“下周六吧，你只有早上有戲，周日下午才有戲。”
程夏揉了揉眼睛，“媽。”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着有些激動，“嗯，媽媽聽到了，下周六晚上等你回來吃飯。”
程夏提起聲音，染上幾分喜色，“媽媽你得親自下廚吧？”
“那是肯定啊！你喜歡吃的幾樣我都給你備好了。”
“嗯，我得做準備了，不跟你說了啊。”
程夏将手機遞還給春胖，春胖接過去，欣羨地說道：“你媽能接受你進這個圈子也挺不容易的。”
程夏愣住半晌，“把劇本拿來給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