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學徒
澹臺涉終于忍不住走到窗戶邊上抽煙去了。葉陽茜跟上去朝澹臺涉的腳踢了一下,問:“你到底準備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你煩不煩!”澹臺涉兩手撐在窗臺,盡量把煙霧吐遠一點怕漏到病房裏面去了。
葉陽茜聽了這答複之後轉身欲走,說:“好,我告訴悅兒,讓她自己問你!”
澹臺涉一聽就急了,一把扯住葉陽茜的手腕,語氣好轉了不少,說:“這怎麽能告訴她呢!”
莫妮當然知道葉陽茜是想幹嘛,所以快步走過去勸說:“茜,你別鬧了,在此之前我們誰都不知道悅兒還能回來,你好歹給他一點時間呀!”
“哼,”葉陽茜甩開澹臺涉抓住她的手,似有些賭氣地說,“兩年前我和悅兒還都不知道他是渣男呢!”
莫妮壓着聲音對葉陽茜說:“你別把事情鬧大了,澹臺涉又沒有說不處理,再說悅兒知道了受得了嗎?”
葉陽茜一時默然,她回頭看向床上昏睡的林悅,突然驚叫起來:“悅兒!”
随着葉陽茜的叫聲所有人都看向病床,那時林悅正巧醒來,看到了吵吵鬧鬧的葉陽茜,不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幹淨且沒有雜質,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安寧。
葉陽茜粗線條的心底好不容易百感交集一次,總算還能再看到這樣熟悉的眼神,總算還有人會因她而露出這般親近的笑容,總算當初說要做一輩子好朋友的那個女孩還是回到了她的身邊。
葉陽茜一時激動,撲過去相擁而泣,跟個孩子一般哭肆無忌憚。而林悅卻默默流淚,聽不到什麽聲音。莫妮站在一邊,跟着落淚,邊哭邊笑。
那一刻,澹臺涉整個人都不會動了,那是林悅的眼神、那是林悅的笑容、那也是林悅的眼淚,但是他偏偏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麽、該做些什麽。因為那魂牽夢萦的人現在正被另一個人抱着,淚如雨下。
北宮律終于如釋重負,溫柔地看着林悅,除了高興之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好一會兒,葉陽茜才從喜極而泣的激動中慢慢冷靜下來,在緩和了許多的抽泣中說:“悅兒,我想死你了……”
林悅慢慢松開了抱緊葉陽茜的手,哭着說:“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可怕!”
“沒事了,”澹臺涉趕緊坐到床邊一把抓住林悅冰涼的手,向她那邊傾斜着身子,極盡溫柔地安慰着,“別怕,有我呢!”
林悅挺直腰背迷茫地看着大家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并不是北宮律設想的第一個問題,他非常意外,小心翼翼地問:“你不記得了嗎?”
“我……”正在思考的林悅忽然睜大了眼睛,說,“我從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然後……”
等了許久仍舊沒有等到林悅把事情說清楚,澹臺涉居然有些開心,他輕聲急問:“你不記得了?”
“我……”林悅卻還在驚愕中,她看看周的環境,說,“然後我就在這裏了。”
北宮律急切地追問:“你還記得什麽?”
“我……我好像有什麽事情要做……”林悅努力思考了一會兒,無助地說,“我不知道……”
北宮律搶在大家前面大聲告訴林悅:“想不起來就算了,你昏迷了兩年,有些事情想不起來是正常的!”
“這麽久?”林悅變得有些恍惚,接着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什麽重要的信息,“我到底是要做什麽事情?”
“兩年了,你昏迷了兩年……”北宮律站在林悅的床邊,憐愛地輕撫着她烏黑的發絲,說,“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醒過來。”
大家面帶異色,但是都明白北宮律為什麽如此堅定地将事情簡化成這樣:遺忘才是痛苦最好的解藥。
“醫生說這是創傷後遺症,”北宮律疾行在北宮季恒的身後解釋現在的情況,“可我覺得這是因為悅兒的魂魄落在忘川中整整兩年,臨出來前又陷入了一個新的夢境,也許這才是她失憶的真正原因。”
“管他是什麽原因,最好永遠都不要記起來!”欣喜無比的北宮季恒在醫院走廊上奔走的時又猛然止步,悄悄回頭問北宮律:“悅兒有沒有問……”
北宮律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馬上作答:“問了。”
北宮季恒踟蹰不前,把問題說清楚了些:“問了鐘離和淵?”
“我告訴悅兒他沒死。”北宮律卻一點也不擔憂的樣子。
北宮季恒緊張地問:“悅兒怎麽說?”
“什麽都沒說。”對于這一點,北宮律也很困惑。
“什麽都沒說?”北宮季恒想着這事,有點出神了,許久之後他才朝病房那邊邁出了自己的步子。
這時,沒有人會把心裏的顧慮說出來:也許風平浪靜才是最難以應對的情況?
遆星河畏畏縮縮地跟在鐘離和淵的後面,問:“真、真的要去太平間嗎?”
鐘離和淵抽着煙漫步在前,說:“做我的徒弟,首先要膽子大。”
從鐘離和淵嘴中吐出的煙霧往遆星河那邊飄去,後者用手扇了扇風,忍着二手煙說:“能不能從低級別的開始練膽呀?”
“又不會動,你還想低哪兒去?”鐘離和淵一臉瞧不起地回頭看了看遆星河,說,“要不要先帶你去坐過山車呀?”
遆星河面帶難色地說:“過山車啊……”
鐘離和淵想不到這貨提到過山車都是這幅表情,實在是受不了,停下來問:“你不會連過山車都怕吧?”
遆星河呆呆地看着鐘離和淵,居然默認了。如此一來,鐘離和淵再也淡定不了了,說:“你……”
“師父、師父,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遠至近,這時胖子黃柯也粘了上來,看着鐘離和淵一個勁地傻樂。
這個徒弟也好不到哪去,鐘離和淵冷冷地問:“找我幹嘛?”
“你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擔心死了。”黃柯随手用紙巾擦着頭上的汗,說,“你又不帶我去武當山。”
“茶樓裏的人告訴你我在這裏的?”鐘離和淵問。
“不是,我還沒來得及去茶樓呢!自從上次你在游輪上救了柳雨晴之後,她一直纏着我問你在哪裏,可我也不知道啊!結果剛才她突然打電話告訴我你在這裏。”黃柯說話的時候,那張燒餅大臉越貼越近,笑着說,“你和那小護士還真有緣啊,正巧她就在這裏上班。”
“我要早記得這事就不會讓北宮季恒把林悅往這裏送了!”聽到這裏,鐘離和淵的心情是糾結的,“她一直在找我?”
黃柯滿是羨慕地說:“救命之恩啊!”
“下次碰到她就跟她說沒什麽救命之恩,是她自己的福報而已。”看樣子,鐘離和淵是嫌麻煩。
黃柯一愣,說:“你怎麽不自己跟她說?”
面對這樣的問題,鐘離和淵冷眉一挑沒有作答,反倒是盯着黃柯問:“你最近去哪了?”
黃柯暗自不安地問:“怎麽了?”
“不用去太平間了,”鐘離和淵把站旁邊不說話的遆星河一拍,順手往黃柯背後一指,說:“有個女鬼跟在他後面。”
遆星河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被吓了一跳,往後退步時說:“什麽?”
“不會吧!”黃柯回頭看了看,什麽都沒看到,但依舊信服地說,“難怪覺得背後生寒。”
鐘離和淵打量着黃柯背後,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去醫院找過遆星河的房東了?”
提起這事就慚愧,畢竟悲劇是因他而起,黃柯嘆道:“師父,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因為女房東就跟在你後面!”鐘離和淵抽了最後一口煙,直接将煙蒂扔地上踩熄了。
遆星河看着地上的煙蒂,雖然覺得這麽做很不文明,但是沒膽子對鐘離和淵提出異議。
“師父,幫個忙……”黃柯用手指指後面,說,“我不是故意的!”
鐘離和淵暫時沒有理會黃柯,而是看着地面的煙蒂對遆星河說:“這樣是不是很不好?”
遆星河雖然覺得鐘離和淵的行為有點奇怪,但還是好好地點了點頭以示贊同,誰知鐘離和淵就像等着他表态一般,馬上就說:“那你還快撿起來?”
遆星河一頭霧水,馬上蹲下去把煙蒂撿起來,暫時捏在手裏,結果眼睜睜地看着鐘離和淵又拿出了一根香煙點燃!不得已,遆星河指着遠處路邊的垃圾桶,說:“不如我們去那邊聊吧?”
鐘離和淵沒有理會遆星河,暢然地抽着煙,問黃柯:“你到底做了什麽?”
“我去醫院見了他的房東,”黃柯指指遆星河說,“就是那個男的,瘦得不成人形,他一直對着空氣說話,我只是希望他能清醒過來,就告訴他了經過啊!”
鐘離和淵似乎已經猜到了些什麽,接着問:“然後呢?”
“他好像真的清醒過來了,不過又被吓死了。”黃柯說這話的時候非常遺憾。
剛把這話聽完的時候鐘離和淵泛起了一陣怒意,但馬上又想開了,說:“也好,清醒的死去總好過渾渾噩噩一輩子。”
“我現在怎麽辦啊,師父?”黃柯小動作地指向背後,“我昨晚還做夢,夢到她坐在我床邊瞪着我呢!”
“得先讓你們看到她才行,”鐘離和淵搜了身上的口袋,沒有翻出東西來,說,“牛眼淚沒帶,我還是得去太平間給你們找塊裹屍布擦擦眼!”
說完後鐘離和淵轉身就走,遆星河跟黃柯居然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不要啊,師父!”
随後黃柯對着遆星河補上一句:“欸,你喊我師父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7-28 21:33 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