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參戰
人魔皺着眉頭問,打量着鐘離和淵這個陌生的面孔,對司芊楚說:“他在跟我說話嗎?剛才那個混蛋也是用這個名字叫我的。”
笑意媚然的司芊楚不以為然地說:“你是不是北宮仲寧,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嗎?”
所以,人魔很快就把“北宮仲寧”這個問題抛諸腦後了,他心底的殺意浮上笑臉,對司芊楚說:“殺了他?”
“當然。”司芊楚笑得很甜美,甜得膩人。
鐘離和淵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強勢地警告道:“司芊楚,我不一定對付不了你們兩個!”
“那為什麽你現在不動手呢?”司芊楚明明是帶着答案去問鐘離和淵的,“我知道,我和他一起對付你不一能定贏,但是你今天絕對不可能即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保證招魂儀式不會中斷。你不能離開那個與當年高僧重合的位置,不然這四百年前重現至今的幻影終将變為一片虛妄。”
司芊楚說的是對的,所以鐘離和淵怒不可遏地吼道:“她是你的女兒!”
鐘離和淵的話好像揭開了司芊楚的傷疤,前一秒還在輕笑的她下一秒就激動地面目猙獰,她的回複卻更顯得撕心裂肺:“她是我的痛苦!”
面對幾乎情緒失控的司芊楚,鐘離和淵暫時讓自己強行平靜下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解:“她不是,對不起你的不是她!是我們!”
所有的前塵舊事都浮現在了司芊楚的腦海中,她痛恨地說:“沒錯,是你們,就是你們!你們當初一個一個是怎麽對我的?所以你們全死了都不夠!遠遠不夠!”
面對這樣的無理的控訴,鐘離和淵失去了他最後的耐心,強硬地說:“我随時可以讓你灰飛煙滅!”
“所以你決定放棄招魂儀式了?”司芊楚大笑起來,既暢快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面對司芊楚挑釁般的問話,鐘離和淵眉頭深鎖無法作答,這兩難的境地讓司芊楚十分得意,笑言:“你知道嗎?我就喜歡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事到如今,什麽該放棄,什麽該堅守?鐘離和淵對着明亮的水池之中大喊:“林悅——魂兮歸來——”
四百年前的殘影還留在這個世界,高僧虔誠的密咒還在鐘離和淵的耳畔回蕩,地池在投龍儀式中依舊連接着陰陽兩界的結點,而在彼岸花盛開的黃泉路上,依舊看不到歸來的身影!
這只是狐貍開的一個玩笑嗎?這只是狐貍一個有趣的游戲嗎?司芊楚已經在毀滅之中不能自拔,她要更多人的毀滅,這樣才會對她有一些短暫的安慰,只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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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回來嗎?”司芊楚雖然是在問話,但她的神情之中沒有一點好奇,好像早就知道答案,轉而,她興致盎然地對人魔說,“他是六族族長,命格之中火德極盛,你若是能吸盡他的精魂,恐怕血魔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人魔貪婪地邁出步子靠近鐘離和淵,說:“武當山,水神玄武坐鎮,偏偏我命格極陰屬水,真是相得益彰,狐貍,你選得位置可真好。”
人魔的周身籠罩着一層黑色的霧氣,似有生命一般地盤旋環繞在他的周圍,不會随風而動。地面上那四百年前的火光竟然會因為他的逼近而黯然失色,鐘離和淵仍舊站在原地,透過池水看到的那個世界依舊陰霾死寂,鬼門關後無歸魂。
人魔擡起他的右臂,将手掌伸向鐘離和淵,一絲又一縷的黑氣便帶着寒意飄向了鐘離和淵,這些實質化的邪氣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冰冷銳利,鐘離和淵不得不将視線從池底收回,看着那些緩緩靠近的氣息,突然握拳,将右手食指上的血琥珀戒指伸向人魔,厲聲喝道:“靈玉北宮氏,我乃天命所選,執掌族衆,今天你是要違逆天道嗎!”
那聲音振聾發聩,鐘離和淵手上那顆被鑲嵌在古銅底座上的血琥珀似有靈光一閃而出,擊中了人魔的雙眼,頓時他痛苦地大喊,用雙手捂住了雙眼,而那些逼向鐘離和淵的烏黑邪氣也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悠悠拉回。
“靈玉北宮氏?靈玉北宮氏跟我有什麽關系?不……不是這樣的……”人魔如受重創跪倒在地,捂着雙眼不敢再看鐘離和淵手上的戒指,痛苦不堪,喉嚨中不斷發出哀嚎。
司芊楚見狀便沉不住氣了,對人魔大聲道:“一個戒指有什麽好怕的,你已成人魔,你才是凡人之牧首!”
“五符匡正,天令驅魔!”那是莫妮的聲音,伴着符光徹底切斷了那些橫在半空中如絲如縷且猶豫不前的黑氣,驅散了這一片的黑暗,從四百年前照射過來的油燈燈光又變得明亮起來。
“莫妮,你怎麽回來了?”鐘離和淵看到了氣喘籲籲的莫妮,她的衣衫還沾着泥土,膝蓋那裏有擦傷,皮膚已破還在微微滲血。
莫妮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說:“族長,我真不是不想陪葉陽茜去金頂,但是真跟不上她,摔得我……只能回來了。這裏怎麽了?”莫妮發現這裏除了司芊楚還多了一個穿着道袍渾身纏繞黑氣的男人,還有石階的最上面站着白天就打過照面的白毛大猴子,當然她早已到了四百年前的招魂陣的虛幻影像。
鐘離和淵擔心地說:“快離開這裏!”
“不用離開了,就死在這裏吧!”趁着人魔還捂着雙眼跪在地上痛苦掙紮,司芊楚用林悅的血肉之軀扯住了纏繞在人魔身邊的一股邪氣,頓時雙掌都被那股邪氣的邊刃割破,但她絲毫不覺疼痛,将黑氣如絲綢一般甩向莫妮,黑氣如順滑般的綢緞脫手而去,上面還沾着林悅雙掌流出的血,此物如靈蛇一般飛向了莫妮的脖子。
邪氣有刃,控制它的司芊楚都會被傷,若當它纏上莫妮的脖子,又會受到多大的傷害?莫妮的手上還有符紙,她想抵擋,但是迅速逼近的寒氣好重,那股夾雜着屍氣和黴味的風早已吹到了她的面前,拿在手中的符紙在風中翻飛,紙上朱砂居然受潮而融,順着姜黃紙滴落下去!就這麽一瞬間的事情,莫妮手上雖有丹書,卻不成符箓!
莫妮眼前漆黑一片,那是邪氣在眨眼間飛到了她的面前,所以黑刃應該也近在喉前了才對,生死關頭她的腦海之中也是一片空白,就這麽玩完了?
“天極五曜,太白臨照,分六合陰陽,定八方諸紀!”一個熟悉聲音傳來,一張丹書飛到了莫妮的頭頂之上,她擡頭看去,有一束清輝透過符紙落在了她的身上驅散了寒意,霎時恐慌消散,她微微挪動視線,看到符紙後面的天空中啓明星格外明亮,那束清輝居然來自天上星辰。啓明星,先于太陽升起一顆星辰,人們又稱之為金星或者太白星,當然,也有人稱之為太白金星,屬五曜之一。當她再次看回前方的時候,方才正在擴張的黑色邪氣已然退回到了跪地不起的人魔身邊,而她自己完好無損,失去光華的姜黃紙緩緩飄落在地,這一次莫妮看到它的時候,發現紙上的朱砂已然不見,符法施展之後,方才的符箓就變成了一片普通的紙張。
司芊楚盯着莫妮的身後,淩厲地說:“推背李氏,李明先!”
“李師伯?”莫妮也看了過去,是李明先,上次見他的時候是在茶樓,那可是前天的事情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見面了!
李明先還是一副淡然随和的樣子走到了莫妮的身旁,親切地問她:“沒事吧?”
莫妮使勁搖頭,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此,李明先看見莫妮的樣子,放心下來,看向另一邊的鐘離和淵,後者正因為莫妮的脫險長舒了一口氣。李明先忍不住對鐘離和淵說:“你一個人還真敢來呀!”
鐘離和淵站在和尚的重影之中,不能移步,但卻很淡定地回他:“我要是帶人來,會破壞她的計劃,所以就只有如她的心願一個人來了。”
李明先有趣地看着鐘離和淵,着實好奇地問:“真不怕死?”
“我當然怕死。”鐘離和淵沉着答道,“但是在知道當初是你把遆星河送到孤兒院之後,就沒那麽怕了。”
此話一出,李明先心中了然,笑着說:“胡雨生查資料的速度真是快得令人發指。”
李明先居然這麽坦然的承認了,莫妮驚異,但暫時不知如何作評。
“先不管北宮仲寧,把她制住,”鐘離和淵将司芊楚一指,加重語氣強調後面的話,“最重要的制住她的嘴!”
李明先看着整占據林悅身體的司芊楚,說:“她的嘴?為什麽?”
“只要制住她的嘴,就能保證北宮仲寧暫時不失控!”鐘離和淵說話的語氣如此肯定,好像曾經深受其害而如今經驗豐富似的。
而北宮仲寧周身聚攏了黑色的邪氣将他自己緊緊包圍,遠看像一個黑色的蟬蛹,他神神叨叨的聲音不斷傳了出來,他一直在問:“北宮仲寧是誰?北宮仲寧是誰?到底是誰……”
李明先看着躲在北宮仲寧後面的司芊楚,說:“狐貍,別躲了,我的符光是從天上下來的,你躲在人魔後面沒用!”
“好!”被逼急了的司芊楚突然就拿出了口袋裏面的刀抵住了這具身體的脖子,“那你不用招魂了,這肉身死了,招魂也沒用!”
“喂!”莫妮想阻止她,大喊,“這是你女兒呀!”
司芊楚無恥地笑了,狠心地說:“那又怎樣?我都死了,她為什麽不能死?”
李明先見狀便沒有了動作,他看着鐘離和淵,等他的态度。鐘離和淵陰沉着臉,說:“冤有頭,債有主,跟她有什麽關系!你一再作孽,不怕我打得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就用她來抵你們的債吧!也抵我的債!”司芊楚報複性地笑了,她握緊了手上的刀,緊貼着林悅頸部的皮膚,激動地嘴角微顫着說,“兩年前她跳江自殺,你們各個內疚得以淚洗面,今天我讓她再死一次!這就叫——得而複失!”說到最後,報複的快感讓司芊楚笑得嘴角都幾乎飛揚起來,但是淚珠卻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是無辜的!”鐘離和淵咆哮了起來,脖頸間還有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我就不是無辜的嗎!”司芊楚比鐘離和淵更加激動地吼道。
誰知,悲憤不已的鐘離和淵是這樣回答她的,這話簡直就是脫口而出,跟吵架一般就闖了出來:“你活該!”
話說到這裏,司芊楚殺意已決,她怨恨地說:“鐘離和淵!你直接收屍吧!”話音落地之時,司芊楚臂膀用力,要在林悅的脖子上割開一道血口。那一刻,她不解,為什麽對面的三個人完全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雖然他們的眼中有着不同程度的擔憂與恐慌。很快,在下一刻她感到手腕被一只滿是老繭的手抓住之後,她就明白了:身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