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坐缸
“這就是你所有的計劃?”鐘離和淵還是心存疑慮。
“沒錯,我偷了金龍、玉璧和玉簡三件神物,”司芊楚指着地面上一個桶口那麽大的洞,說,“這裏就是地池,你在這裏舉行投龍儀式,可以直達幽冥。”
天色太黑,他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地面上普普通通的洞口就是地池,沒有堆砌起來的井口,沒有任何護欄圍住,這個井口看上去過于平凡,卻又像一個暗藏的陷阱。
這就是五龍宮的遺址,黑夜中的廢墟,第一次來的人根本注意不到這片平地上有七個洞,洞下是五龍宮地下的水系統,分別被人們稱之為天、地、金、木、水、火、土七池,而它們周圍的廢墟則是曾經五龍宮主殿與配殿的位置。
鐘離和淵掃視周圍的環境,說:“法器呢?”
“招魂的法器被藏了起來,”司芊楚解釋說,“因為我好不容易偷出來的。”
“哪裏?”鐘離和淵收回了視線,看着司芊楚。
司芊楚很自然地答道:“南岩宮龍頭香香灰下的金龍,黑虎澗李素希的墓塔下的玉簡,天柱峰金頂玄武神像座前的供案下的玉璧。”
聽到這裏,莫妮倒吸一口氣,馬上拿出了手機,把地圖打開來看,只有葉陽茜不解地看着她,旁邊的北宮律和澹臺涉明顯是頭疼得還沒緩過神來,艱難地站在一旁聽對面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
司芊楚說出來的位置似乎都是鐘離和淵所知道的地方,于是他說:“藏得這麽好?”
司芊楚理直氣壯地說“不然我就白偷了。如果他們同時來找我要回,我如何抵擋?”
“你說的那些地方是你能去得了的?”鐘離和淵看着她靈魂外的這具軀體,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借屍還魂的人哪能去那種正氣逼人的地方。
“那兩只妖怪也去不了那裏,”司芊楚頗為得意地說,“東西不是我自己偷出來的,所以,東西也可以不是我自己放過去的!”
“這倒沒錯,”鐘離和淵不得不承認,“你一直都是一個這麽有手段的女人!”
“所以說,事情是這樣的?”葉陽茜好像做夢還沒有醒過來一般,茫茫然地看着司芊楚,“你真的知道錯了?”
“你們拿到東西的時候就知道我是真心想就女兒回來的!”此時的司芊楚似乎不在乎別人相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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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知道了司芊楚的意圖之後,說:“既然如此,你早不跟我什麽說?”
司芊楚輕視地回了一句:“你們算什麽東西!”這話說得莫妮無話可說,跟鐘離和淵比起來,在司芊楚的眼中,他們幾個人的分量也許真的是微不足道。
現在不是糾結司芊楚看法的時候了,既然形式明朗,那麽就應該有所行動了。澹臺涉拍了拍額頭,勉強打起精神來說:“那現在就去拿!”
“可是這位置……”莫妮已經打開了手機地圖,看着屏幕上的距離說,“藏得也太好了吧?”
鐘離和淵似乎也不想多等,馬上問他們幾個人:“誰的體力最好?”
很快,葉陽茜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她,于是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了:“我想,可能是我。”
所以,鐘離和淵便對她說:“你去金頂。”
“金頂,七十二峰朝大頂啊,那是武當山最高的地方!”葉陽茜仰頭望向前面深藏于夜色中的高峰,幾乎是含着眼淚點了頭。
“莫妮,”鐘離和淵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天黑山路難走,葉陽茜的性子太急,你陪她。”
“可我體力不行,我怕跟不上她呀。”莫妮如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更擔心的反而是還沒完全恢複的澹臺涉和北宮律兩人的狀态。
但是鐘離和淵仍舊堅持,說:“可是她一個人走這麽遠的山路,我不放心。”
“好吧。”雖然莫妮覺得挺奇怪的,但還是答應了。事不宜遲,莫妮剛剛答應下來,葉陽茜就拉着她跑開了。
“北宮律,你處事最為沉穩,你去龍頭香。”鐘離和淵也擔心地看着北宮律死灰一般的面色,稍嫌啰嗦地囑咐道,“龍頭香伸出南岩石壁外兩米,一定小心!”
“可是,和淵叔叔……”北宮律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鐘離和淵的眼中似乎也藏着一番深意,他說,“事情一件件地做,賬一筆筆地算。”
北宮律不再說什麽,帶着憂慮的神色,直接就離開了。
接着鐘離和淵的視線轉向最後一個人:“澹臺涉……”
然而,澹臺涉沒等他把話說完就離開了,他明白鐘離和淵的意思,他要去黑虎澗找明朝高道李素希的墓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鐘離和淵早已看不到他們各自離去的身影。
司芊楚看着地面上黑洞洞的井口,說:“這就是五龍宮的地池,這地池直通地府,只有這樣,才是最有把握把林悅魂魄呼喚上來的方法。”
鐘離和淵站在她的身邊,不言不語。
等了沒多久就百無聊賴的司芊楚緩緩道:“多年不見,我以為你多少都會有些話要跟我說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鐘離和淵的聲音冷如冰鐵。
司芊楚還是不失得意地跟他說:“你心中一定會有很多疑問才對。”
“你若想說,自然會說。”鐘離和淵這樣不變的态度倒算是以不變應萬變了。
司芊楚失去了耐心,掃興地說:“這就是你最讓人讨厭的地方,總是那麽自以為是!你總是認為只有你才是對的!”
鐘離和淵覺得這是一個很沒有意義的話題,但還是反問一句:“在這一點上,你跟我又有什麽區別?”
司芊楚無話可說,方才困住北宮律的那棵枯樹早已看不清原來的樣子,她走到了那堆木屑旁邊,輕輕地念道:“亡者如吾,魂往何處而安?”
那不是符咒,那只是一句充滿憂傷的問話,司芊楚問的當然不是鐘離和淵,她低頭看着那堆木屑,仿佛俯視着一個人。于是,木屑從中間向四周移動起來,大地在鐘離和淵的腳下震顫,他看見木屑快速地分散,中間被空出來的地面正在裂開,并且那裂縫越來越大!
看着面前的異動,鐘離和淵自然而然地産生了疑問:“底下是什麽?”
“你終于有話要問我了?”司芊楚揚嘴而笑,帶着一絲陰謀的氣息。
地面向上翻起,就好像下面有誰在用力一般,一塊磚飛了出去,與鐘離和淵擦身而過。接着地上更多的磚塊向外飛出,地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發光,金色的光線十分微弱。
看到此景,鐘離和淵大概明白了原因,說:“你把投龍的法器藏在下面了?”
司芊楚糾正了一下概念問題,說:“不是藏,是物歸原主。”
磚塊翻飛在身後,沒有傷人分毫,而且是整整齊齊地碼了起來,鐘離和淵向直徑兩米多的洞口往下看去,這個洞的深度不大,一米不到,他看到了一個圓形的木頭蓋子。鐘離和淵趴在地面上,伸手去想要掀開木蓋,卻發蓋子周圍全部塗上了封泥,于是用手去剝。
司芊楚站在一邊,俯視着鐘離和淵說:“寅時,是天地萬物陽氣開始生發的時候,我給你這個機會,為林悅招魂。”
“果然,你說的三個位置都是騙人的!真正的法器被你藏在了這裏!”除掉封泥之後,鐘離和淵用力掀開了木蓋,霎時金光忽現,那光華居然直沖雲霄,但又一閃即逝!
法器的金光不再刺眼,鐘離和淵這才看清蓋子下面的情景。原來,木蓋下面是一口大缸,缸中盤腿坐着一具幹屍,他頭上無發,穿着顏色暗沉的僧袍,皮已貼骨,導致骨骼脈絡清晰可見,他雙手之中抱着金龍、玉璧和玉簡,那三件法器雖然年代久遠,特別是玉簡上的朱砂字跡已然模糊不清,但是華光仍存。
已經下到坑中站在坐缸邊緣的鐘離和淵看着下面的幹屍,說:“這就是嘉靖年間投龍失敗的那個和尚?”
“快點吧,”司芊楚用輕佻的語氣說,“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日出了。五點到七點,寅時,天地萬物陽氣生發,再配合五龍宮地池投龍,你才有機會把林悅的魂魄找回來。”
鐘離和淵踩着大缸邊緣,背靠着身後的泥土,緩緩蹲下身去從和尚坐化的遺體旁取了三件法器。
出來後的鐘離和淵手捧着法器對地底下坐缸裏面的和尚深深鞠上一躬,敬重地說:“晚輩本不該打擾大師長眠,但救人心切,況上天有好生之德,請大師諒解!”
司芊楚故弄玄虛地說:“他當然會諒解你,你們可是舊相識呀!”
“你說什麽?”鐘離和淵不明其意。
“沒有什麽事情是偶然發生的,很多恩怨糾纏都是冥冥中注定下來的,這不用我教你才對,你比我更清楚。”司芊楚把視線移到了鐘離和淵的右手食指上,那裏有一枚年月久遠的血琥珀戒指,它象征着一個特殊的身份,“況且,你現在還是六族族長。”
鐘離和淵抱着三件法器,不太輕松地看着對面的女人說:“你現在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李明先知道的更多,他可是推背李氏的繼承人,通曉古今之事。怎麽,”說到一半,司芊楚忽然詭異地笑了,“他有很多事情都沒告訴你嗎?”
“我知道,”鐘離和淵不再看她,一幅了然于胸的樣子,朝地池走去,“挑撥離間的事情,你最擅長了。”
此話一出,司芊楚憤然,她含恨看着他的背影大喊:“鐘離和淵,你還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
鐘離和淵走到了地池跟前,最後一步落下,站定于地池前方時,腳下古老的磚石竟然發生了異樣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7-26 23:27 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