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投胎
李景興馬上安撫她,盡量輕言細語地說:“張婷,你冷靜點。”
“叫我怎麽冷靜!他這麽小就敢拿刀對着我!”張婷突然指向鳴鳴,滿目憎恨。
那兇狠的眼神連李景興看了都害怕,何況是年齡尚小的孩子,他慢慢地把鳴鳴往自己身後扯,并說:“鳴鳴還小,不懂事,你別這樣。”
“這跟小不小沒有關系,況且,他用不了多久就會長大了!”張婷輕柔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病态地瞪着李景興說,“萬一傷了寶寶怎麽辦?你說怎麽辦!”
李景興極力安撫道:“張婷,袁醫生說鳴鳴的病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不行!不能留他!”張婷指着自己丈夫身後矮小的繼子,瘋狂地說,“他一定會傷害寶寶的,不能留他!”
“你什麽意思?”聽到這話,李景興既生氣又害怕。
面對李景興的問題,張婷突然笑了,媚聲說:“殺了他就沒問題了。”
李景興拉着孩子猛然後退了一步,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麽!”
“殺了他呀!”張婷柔聲回答他,帶着那看上去無比純真的笑容。
此時此刻,那笑容看得李景興整個人頭皮發麻,他終于想到了什麽,對張婷發問:“你、你不是張婷,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哈……”張婷仰頭大笑起來,帶着愚弄蠢貨的快感說,“終于被你發現啦!”
“你、你是什麽東西?”李景興指着張婷的手忍不住在打顫。
原本爆笑的張婷突然改為暴怒,說:“是你叫那個男人去查我的,對不對!是你不想讓我投胎,對不對!”
“投胎?”李景興看着張婷的肚子,産生了一種不好的聯想。
“凡是想阻止我投胎的,都得去死!”張婷一步步向前逼近,說,“殺了你們,我就可以去投胎了。這一次,誰也別想害我,誰也別想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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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婷發了狂一般朝李景興撲了過去,但是一個身影卻在這時撲向了張婷,孕婦在撲向李景興的時候被別人撲到在地,摔得一響,看得李景興整個人心驚肉跳,但更加讓他心驚肉跳的是,突然出現幫他解圍的不是人,而是一個木俑!
這是一件漢代出土的木俑。同真人一般身高,四肢可以活動,外罩輕紗,這是一個女俑。但是它原本被放在收藏室裏面啊!居然在這大白天的就這麽出現了!
“又是你!”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的張婷一點事都沒有,坐在地上暴怒地抓住深棕色木俑堅硬的雙臂,“你又來壞我好事!”
“害我一個還不夠嗎?”木俑居然還開口說話了,雖然木俑的嘴巴并不能動,但那聲音确實是從木俑裏傳出來的!它用自己的身體壓住張婷,和她在地上糾纏,糾纏地很沒水準,因為其實那就是兩個女人毫無章法地在地上撕扯打架。
趁着這個機會,李景興趕緊抱起孩子去開大門。這大門不開還好,一開又把李景興吓了一跳,一個滿臉溝壑的老婆婆居然正拿着一把刀堵在他的門口!婆婆老淚縱橫,用刀指着李景興威脅道:“進去!”
如果沒有将孩子抱在身上,李景興一定會跟這個老太婆幹一架,可是現在那把刀随時會傷到孩子,他只有默默往後退,直到婆婆走進屋子裏面,将門關上。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我也沒辦法了。”傷心的婆婆哭着說。
“不不,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李景興還在抱着孩子快速往後退。
婆婆雖然手腳不太靈活,但還是堅定地跟着他無辜地說:“張婷這輩子是沒有子孫福的,她命中注定是不會有孩子的,我幫了她又幫了我自己,有什麽不對嗎?”
聽到這裏,李景興忍不住瞟了那邊一眼,女俑和那個不是張婷的張婷已經滾在地上扭打起來了,此處還能聽到啪啪啪的擊打聲和毫無規則的謾罵聲。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李景興與婆婆拉開了足夠的距離,小心地把孩子放下,攔在自己的背後。
老婆婆用刀指着李景興,怨恨地說:“你就不應該找那個人來查這事!現在沒辦法了,凡是不讓我女兒投胎的人,她都不會放過的!”
“老人家,你先把刀放下來,你是打不過我的!”
婆婆陰沉的笑了,說:“我一樣也打不過那個年輕人,我這刀上沾了屍油,普通人沾上一點就不過一個晚上,而且他們還查不出死因!”
這樣一說,李景興有點慫了,他又開始往後退,然而,這麽一直退下去也不是辦法。
老婆婆步步逼近,看上去一定會得手的樣子,說:“可惜,誰叫你們非要查這件事……”
“噗……”正在婆婆得意地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時候,一盆紅色的液體從樓上潑了下來,正好将她從頭淋到了腳。李景興也正在這時,上前奪過了婆婆手上的刀。
“黑狗血!”婆婆大喊了起來,擡頭一看,二樓走廊上的人居然是周泊唯!
“怎麽可能?你中了我的屍油,怎麽還能走到這裏來?”渾身是血的婆婆擡頭對着周泊唯問。
樓上臉色慘白的周泊唯把倒空了血的盆子扔到一邊,說:“這有什麽?老人家你腿腳不方便,我早在這裏等你們了,少見多怪。”
老婆婆抹去臉色的黑狗血仰頭看着周泊唯,大叫:“不可能!就算你是公西幽冥氏的人,也得昏迷大半天!”
周泊唯伸出被婆婆針紮過的手背,那上面除了一個不起眼的針眼之外,還有被牙齒咬過而留下的淤青痕跡。“忠犬護主!情急之下,是黑子把我咬醒的。”
“你早就到了?怎麽躲到現在才出來!”李景興有些責備的意思在裏面。
周泊唯冷靜到近乎殘酷的狀态,說:“如果你不知道真相,就算我幫了你,也會成為殺害你未出生孩子的兇手!”
“琴琴,我們鬥不過啦,你快跑!”老婆婆趁着李景興不注意的時候朝客廳中央的張婷跑過去,那木俑正坐在張婷的身上扇她耳光,卻猝不及防地被婆婆從後面抱住了!
一個木俑被一個老人抱住并不是關鍵,關鍵是,那個老人渾身上下都是黑狗血!就這麽讓辟邪的黑狗血沾了上去,忽聽一個女人痛苦的喊叫聲,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僵硬地掉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不!我要投胎!”張婷坐在地上大聲喊叫,任性妄為地瞪着自己的母親。
“你們的勾當已經完全敗露,還在這裏癡人說夢話!”周泊唯已經從樓梯那邊跑了下來。
“我求你放過我們一家吧!”遠處牽着孩子的李景興忍不住對張婷說,“我們已經夠慘了!”
“你知道我有多慘嗎!”張婷坐在地上不起來,而是指着他們在場的所有人:周泊唯、婆婆、李景興和孩子,甚至還有地上的木俑說,“你們逼我,你們所有人都逼我!我不管,我要投胎,我現在就要投胎——”
婆婆聽了這話心急地阻止說:“琴琴,這肚裏的孩子才七個月不到,時辰沒到會一屍兩命的!”
然而,沒等婆婆把話說完,張婷整個人就兩眼翻白倒在了地上,似乎是這個人失去了知覺。
周泊唯喊了一嗓子:“李景興,你快過來!”
李景興趕緊牽着孩子走過去了,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張婷,他着急的說:“怎麽辦?你快想辦法啊!”
“辦法早給你了。把我今天在醫院給你的東西拿出來。”
李景興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個塑料封口袋,裏面裝着一個約一寸長的泛黃的犬齒,上面用極細的筆畫下了紅色的圖案!
周泊唯指着張婷的臉說:“用這個紮破她的印堂。”
“不可以!”婆婆沖過去要搶,卻被早有準備的周泊唯一手抓住。
“快點,”周泊唯發現地上居然出現了水漬,“她應該是羊水破了!”
“啊——”張婷在無力的呼喊中恢複了意識,沒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躺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李景興用她嬌柔的聲音求救,“老公,我肚子好痛!是不是要生了?”
李景興看着現在的張婷,心中五味陳雜,從封口袋裏拿出了那顆特殊的犬齒。
“你在幹什麽?”據說産痛是難以承受的一種痛,張婷現在正在經歷這樣的痛,她滿頭大汗努力撐起上半身看着自己下半身,說,“是不是羊水破了,快送我去醫院啊!老公……”
“不要!不要啊!”婆婆拼命想要掙脫周泊唯,無奈她是個年老力衰的老人,怎樣都甩不開周泊唯緊緊抓住她幹枯手腕上的手,一時激動跪倒在地上,“我求求你們放了我的孩子啊!”
張婷發現事情不對勁,她看着李景興的眼神覺得不妙,惶恐地問:“老公?你要幹什麽?”
周泊唯用另外一只手撥通了電話:“你好,我們這裏需要一輛救護車,有孕婦流産了……”
“你在說什麽!”張婷在痛苦中驚慌失措,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周泊唯沒有回答她,李景興含着眼淚跪在了張婷的身邊,一手扶住她的腦袋,另一手緊捏着尖細的犬齒,對準她雙眉之間的位置刺了下去!
“啊——”在張婷的慘叫聲中,現場的所有人還聽到了另一個女人的慘叫聲。明明是張婷被犬齒紮破了印堂,大房子裏面卻回蕩着兩個女人幾乎同步的喊叫聲,還有婆婆絕望的嚎哭聲。
也就是在那個房子裏,周泊唯第一次聽到了李鑫鳴的稚嫩而童真的聲音——“媽媽!”。
從不跟自己說話的孩子現在終于張嘴說話了!當驚喜的李景興回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孩子已經倒在了地上,帶着一個七歲孩子應該有的幸福微笑。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金剛經》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7-25 21:23 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