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陣
周泊唯的聲音不大,但是旁邊的三人都聽得很清楚。
發福大叔幹笑兩聲說:“這小子是小說看多了吧?”另外兩個同伴一頭霧水,但是看周泊唯托着羅盤一臉嚴肅且權威的樣子,又不知道該如何下定論。
周泊唯給他們解釋說:“五行對五方:金木水火土對西東北南中。以剛才我們總是迷路走回去的那棵槐樹為中,這棵槐樹為東,除此之外,在中心槐樹的西北南三個方位應該各有一棵槐樹。”
發福大叔雖然還是面露笑意,但是臉色越來越差:“越說越神。”
胡子叔沒将周泊唯的這套說辭當真,于是失望地說:“早知道就不跟這小子往回走,說不定現在已經歸隊了。”
酷大姐卻更加好奇了,問:“小夥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周泊唯沒有回答問題,而是繼續解說:“因為槐樹屬木,而五行又對應五方。東對木,所以東邊的數是最茂盛的;中對土,木克土,所以中間的槐樹長勢次之……”
“你謅、你繼續胡謅!”發福大叔一句話沒聽進去,臉色已經有點挂不住了,這是很明顯的抵觸。
周泊唯早就料到自己說的話不一定會被接受,但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麽不相信自己,于是争強之心一上來,就說:“那就打個賭吧,以剛才我們相遇的那棵樹為中心,在它的北邊一定有棵槐樹死于水,在它的南邊一定有棵槐樹死于火,還有,在它的西邊一定有棵被金屬類毀壞的槐樹,也死了!”
也許是周泊唯的話字字铿锵,對面三個人都神色異然的交換眼神,然後都默默地拿起自己的單反開始翻照片。
“邪了、邪了、邪了!”正翻看照片的胡子叔說話那語氣一聲比一聲重,然後把自己的單反湊到同伴的面前,其他人看到的時候臉色一驚,接着又把自己的單反遞過去給同伴看。
裏面是他們在迷路是看到的兩個奇景,在山坡下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有一棵枯萎腐爛的樹,也許是因為地處低勢,所以樹根被水窪沒去了一部分,照片色調極暗,給予畫面一種陰暗神秘的氣息。
而另一張照片更加詭異,山中植物生長茂密,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很近,其間無法下腳通行便是常事,但偏偏是在這樣一種密度的林中,他們看到了一棵被燒得焦黑幾乎只剩主幹的樹,辨不出原貌和品種,而且神奇的是除了這棵樹外,它旁邊的樹木上幾乎找不到被灼燒的痕跡,這濃墨的黑與欲滴的翠在照片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好似勃勃生機中的一線死亡氣息四向彌漫。
“方位好像是對的!”酷大姐一邊回憶着一變繼續翻照片嘀咕着,“怪了,我們三個在樹下合影的照片怎麽不見了?”
發福叔叔半信半疑地說:“三個中了兩個?你到底是什麽人?看風水的?”
周泊唯不置可否,酷大姐已經完全相信他了,于是問:“為什麽會這樣?”
Advertisement
周泊唯十分專業地回答她:“南為火、北為水、西為金,有人故意布局要把上山的人困在路上,所以用此作怪,而五行中金克木,所以我們應該往西走,那邊陣法強度最為薄弱。”
雖然三位色驢都是無神論者,但是面對一直走不出去的山路顯得萬般無奈,此時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無比篤定的周泊唯身上了。于是在旱羅盤的指引,一群人向西走去,林間穿梭時,衆人之間的氣氛都變得沒有之前輕松了。
行進許久之後的一個不經意間,周泊唯突然停下,低頭看着腳下密密的灌木叢,終于找到了一截樹樁,上面還斜插這一根生鏽腐蝕的斧頭,看來它在這裏已經很有一段時間了。
“難道這個就是第五棵槐樹?”酷大姐現在已經對周泊唯非常信任了。
周泊唯盯着樹樁說:“沒錯,這裏就是出路了。”
“太好啦、太好啦!趕緊跟上大部隊,不然他們要急死了!”發福大叔心急地要離開這裏,想要踏過那根樹樁。
“但是你們出不去!”周泊唯低沉的聲音把其他三人吓了個猝不及防。
“你說什麽?”胡子叔一頭霧水地看着周泊唯問。
“為什麽?”酷大姐也是這麽問的,“你跟我們有什麽不一樣?”
“別聽他的,這小子說起話來半真半假,”發福大叔是三個人裏面最反感周泊唯的人了,有些火大地說,“這人出現地莫名其妙,誰知道這古怪的陣法是不是有他的份!”
“你記不記得你們走不出去這個地方有多久了?”這雖然是一個問句,但是周泊唯的臉上沒有一點好奇的神色。他生硬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酷大姐左右看看自己的同伴,一臉迷茫地問:“是啊,多久了?”
胡子叔的臉色也露出了恐懼的神情,他不确定的說:“一天?還是……兩天?”
在突然被提醒出來的驚恐中,發福大叔似乎已經有點恍惚了。“不可能、不可能!”他雙臂一揮,突然朝前沖去,嘴裏大喊着,“我們剛剛脫隊而已!他們一定就在前面!”
“不要!”莫名墜入不安中的酷大姐想叫住同伴,卻眼睜睜地看着身邊的發福大叔一步跨過了樹樁,接着他稍顯肥胖的身影就立刻暗了下去,他身上所有的色彩都在眨眼間一路暗到了底,變成了黑色,然後黑色的形體又在一瞬間消散分解到了空氣之中,不見了!
“啊——”胡子叔看到這一切之後馬上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酷大姐也徹底驚呆在了原處,還保持這伸臂攔他的姿勢,半晌才驚慌失措地問:“他、他去哪兒了?”
“為什麽會這樣?”胡子叔整個人好像炸開了似得,惶恐遠勝過疑惑,潛意識中他似乎知道些什麽卻又不敢去面對。
周泊唯試圖安撫現場兩人的情緒,平淡地說:“沒事,他回到起*點去了,就是這個陣法中心的那棵樹。因為那是起*點,所以他不會記得在這裏的經歷了,他只會記得他剛剛脫隊迷路的事情,然後繼續找出路。”
酷大姐絕望地搖頭,突如其來的死亡恐懼侵襲了她軀幹,全身上下被一股惡寒包裹起來。她惶惑不已地盯着前方同伴消失的地方,說:“不、不會是這樣的!”
周泊唯完全不考慮對面這兩個人此刻正在承受的痛苦與彷徨,厲聲道:“可事實就是這樣!所以你們根本就記不起你們到底迷路了多長時間!”
“你胡說!”胡子叔指着周泊唯,憎惡而畏懼地說,“一定是你!你在使妖術!這都是你設計的!這是你的陷阱!”
“是不是我,你們自己心裏最清楚!”周泊唯大聲訓斥對方說,“你們應該早就遇難了,由于人死之後不能離開死亡地點太遠,所以布陣的人用你們做了陣眼,而且你們不斷地迷路也正是因為你們自己。”
那兩人都聽呆了,他們面前是敵友難分的周泊唯,身後是前途未蔔的出路,何去何從?
失魂落魄地翻完了單反裏面的所有照片之後,酷大姐欲哭無淚地放下相機,絕望地對同伴說:“裏面沒有我們的照片,也許、是因為我們真的……死了?”
胡子叔聽了之後,用顫抖的手去翻自己相機裏的照片,越翻越快,越翻神色越差。
許久之後,酷大姐把視線從同伴的身上移到了周泊唯的身上。“那現在該怎麽辦?”絕望中的酷大姐還是信任周泊唯的,所以才會這麽問。
“我可以破了這陣法然後送你們去枉死城。”周泊唯冷冷地回話,語氣神色中看不出一點對逝者的惋惜。
胡子叔突然松開手上的相機,抱着頭蹲在了地上,喃喃道:“不、不會的、這不可能!為什麽會是我……”
勇敢地酷大姐最後做了決定,她毅然點頭,說:“就按你說的辦吧!”
“準備準備,我們馬上要出去了。”周泊唯在樹樁前蹲下身,将自己的工具箱平放在地面上然後打開,露出裏面五花八門的東西。
周泊唯把大方格的蓋子揭開,從綠紙黑字的一打圖案各異的紙張下面,翻出一張黃紙紅字的符箓出來。
他盯着前面斜插鏽斧的樹樁。“非我族類,必當引火焚之!”周泊唯字正腔圓的念出符咒,同時将手中符紙朝樹樁抛去,那張符紙在咒語念完時在飄向樹樁的半空中無火自然了,一念之間,酷大姐的世界觀颠覆在了突如其來的震驚之中。
帶着火焰的符紙在下降的時候輕輕觸到了斜斧的鐵鏽,馬上砰然一聲,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裏發出的響聲,樹樁從中間一裂正好經過斧頭的劈痕,鏽斧便再也插不穩了,于是往旁邊一歪掉在了地上,而再看那符紙,剛好在半空中燃燒殆盡,只剩下紙灰飄落在樹樁之上,若是等下清風徐來,這符灰定然随風而逝,消散在樹林之中。
樹樁後面,是忽然開闊的山林和曲路。
“喵——”這聲音很凄厲,而且拉得很長,也許是因為情緒太激動,也許是因為用力過猛,叫聲後面還帶着“絲絲”的尾音,越發顯得敵意十足!
“貓?”酷大姐第一個看到了樹上的沖他們嘶叫的貓就在五米遠的一棵樹丫上,此時弓背豎毛,明顯來者不善。
這貓瞪着它綠油油眼睛居高臨下地沖着周泊唯聲音越叫越大,完全不知道停歇,聽得其他人心煩意亂。
蹲在地上的胡子叔無力地擡頭看去,似乎回憶到了什麽:“這貓……”
“我就知道,破了這個陣法之後一定會有什麽來找我的麻煩。”周泊唯看着這只貓,神色泰然。
“喵——”在一聲有史以來最難聽的貓的嘶叫中,它從半空中的樹枝上一躍而下撲向了周泊唯。
“魂魄歸一,枉死入城,判官執筆,不得違令!”這是周泊唯的聲音,正氣淩然!
他将從工具箱中拿出的符紙抛向了迎面撲來的黑貓,咒語之下的符紙伴着綠光一閃飛向了黑貓,雖然只是一張紙貼到了它的身上,但那只貓在半空中卻似乎被什麽重物擊中了一般,一聲哀嚎中被一股力量撞偏了原行軌跡,硬生生摔到地上一滾,然後嘴鼻帶血的爬了起來,倏忽閃入樹林中就跑了。
蹲在地上的胡子叔擡頭望着周泊唯說:“你還說你不是道士?”
“該你們了!”周泊唯拿出一張跟剛才一模一樣的符紙,然後蓋好了工具箱,提在手上。
一男一女、一立一坐呆在樹樁和鏽斧後面,追貓而去的周泊唯背對着他們已經走遠,忽然揚手向後抛出符紙,大喊:“魂魄歸一,枉死入城,判官執筆,不得違令!”
符法一出,居然在林間擦出電光火石,如綠色的煙花突迸,不久後有兩個黑影悄然消散,此處再無人跡,周泊唯身後的道路似乎也變得豁然開朗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7-25 20:51 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