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弈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父親向來心高氣傲,眼高于頂,怕是不會因為你是王爺給你幾分薄面,若是說錯了話,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他似乎看出我的顧慮,揶揄道“紀相,倒是天天 朝堂上見着的,也不覺得有什麽稀罕,昨日,我們還因為江南旱災一事辯駁了一番……”
聽他說的輕松,我心中一陣眩暈,這可如何是好
我知他的性子,看着溫順不問世事,實際上也是争強好勝,不甘示弱的那種。頗有些自負,覺得自己俊逸非凡,這從他平日的吃穿用度就可知其中端倪
他的衣物飾玉也不比我少,平日裏出門上朝都是把自己倒騰的幹淨清爽,一日換一身行頭,一季便換了所有的舊衫,這大金第一美男子的名號,也是這般打扮起來的吧。
沒過了一會兒,我們便到了,回到這個我生活了十七年的相府,只覺得恍然隔世,這裏的一草一木,亭臺樓閣讓我倍感親切,花園裏,似乎還留着幼時嬉戲時留下的足跡。
“婉婉,你來了。”恍惚間,母親已經從大堂門口,帶着一衆侍婢嬷嬷迎向了我
“娘親!”我激動的依偎進她的懷中,肆意汲取她的溫暖。
母親并不言語,只是用手輕撫我的背,為我順了順氣。
重韞執一只玉笛,立在我身上,似乎并沒有說話的意思,索性思緒飄散開來,只是沉默的像母親作揖,道“見過姨母。”
他沒有改口,怕是不習慣。也是,他乃皇室血統,普天之下,能擔得上他稱之為母親的怕是只有太後一人。現如今,我們的婚姻實則有名無份,他能這麽稱呼也不足為怪
母親似乎也不太在意,只說道“今日歸寧,就免了這些個繁文缛節罷”
說罷就領着我們進去大堂,只見父親正襟危坐在堂上,見我們進來,就低頭颔首道
“臣紀霄閻見過王爺”
“見過紀相”
拜過之後,兩安無事的各坐一邊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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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會兒功夫,二妹,三妹就陸續到了,林霧子承父業,前些日子,因為得了提拔,便正式任職太常卿一職,而禮部尚書陳燕清也尾随其後跟了進來。
林霧身穿青藍色長衫,腰間系着麒麟白玉佩帶,顯得幾分俊逸,那陳燕清則是穿靛青色襟袍,雖面無表情,但是單看這長相,也算是賞心悅目了。
兩個女婿入了內堂,只面面相觑,看着堂上二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先拜見誰
倒是爹爹開口道“今日家宴,就免了這些繁文缛節,随意叫喚吧”
他們見狀倒是點頭應下,随意尋了位置坐下,母親命下人準備些溫酒佳肴,盛馔款待
酒過三巡,這氣氛終是熱絡了起來
女眷們退至堂下,我與兩位姊妹,母親,在大堂的偏房裏聊着平日裏瑣事。
而四個男人則坐在堂上,不知道該說什麽,四人之中,陳燕清寡言,重韞清冷,爹爹自負,唯獨這林霧倒是外向開朗些,許是少年心性,“不如我們做些事,打發時間?”
果真是這林霧,先打破了這寂靜,先開了口。
見到衆人沒有反應,算是得到了默認了,只小心翼翼的又詢問着上位者道
“不知道岳父大人,和王爺可有什麽建議?”
只見父親正襟危坐,微輕捋胡子,眼裏幾分成竹在胸的模樣,不語,只等重韞開口
重韞聞言即把別在腰間的墨玉笛,抽出執在手中,潇灑自如的輕轉了一圈,以手拂穗,附和道
“那就對弈吧。”
父親了然于胸道,“既是王爺開了口,那就定下吧。來了,移駕。”
随即就吩咐下人,準備上好的禦茶,幾碟精致小點,又取來冰花芙蓉漢白棋。這才作罷
花園裏,四個男人圍着一盤棋,聚精會神,
只見,其中穿着金絲龍紋錦袍的男子,執一白子,落在棋盤上,只需再走一步,這白子,怕是要将黑子全部圍死,抿了一口茶,略微緊張的撇了撇對面的人
那中年男子置于其中,神定氣閑,眼中露出一絲狡黠,執一黑子,落入這盤中。
頓時局勢逆轉“承讓了,王爺。”話音剛落,棋盤上便稀稀落落收去了十幾粒白子,被殺的片甲不留,白子一敗塗地。
“王爺,失禮了”禮部尚書林海清臉上還是一貫得清冷,只執起一支狼毫,沾了些墨,恭恭敬敬的低頭彎腰在他的臉上畫上一個圈圈。
錦袍男子臉上竟沒有一絲表情,俊雅的臉上,早已圈圈叉叉,
只見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說“這棋……好哈哈哈”
立在他身側林霧,見王爺臉上一圈圈墨點,已經是輸了五六局的光景,全身忍着笑意,抖動着……
卻又不敢再表露,怕惹禍上身,只能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倒也自得其樂。只是岳父大人這棋藝……啧啧啧,果真是出神入化啊
“再來……”
一時間竟有幾分其樂融融的味道,
待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我終是心滿意足的拜別父親母親,只見父親臉上少有的榮光煥發,許是良久未見他為何笑得如此開懷,就詢問道
“爹爹何時如此開懷?”他見我不明所以,也不開口點破。
只沉聲道“天色漸晚,婉婉你趕緊回府吧,王爺他在馬車裏,怕是早就恭候你多時了。”
我這次随即想了起來,這會兒不見他的身影,再怎麽說也要一同與我和父親母親拜別才是,莫失了禮數,
這麽想着心中竟有幾絲氣悶,打算待會見面的時候好好說道說道為人子女的禮節。
上了馬車,只見重韞用巾覆面,早已卧在那裏小憩
我只覺得奇怪,只伸手欲将那巾拿下,卻被他握住了手腕,只聽他惱怒的說
“為何未曾聽你提起過紀相善棋……”
我疑惑不解的答曰
“爹爹并不善棋,自小從未見他下棋,只是早些年看了些棋譜,過目不忘,想必也是不差的吧”
只見他輕嘆了一聲,似是無可奈何的說
“這還真的是天賦異禀啊……”
我終是怕他悶岔了氣,執意将那絲巾拿下,只見他白淨俊雅的臉上,布滿了各種黑色的墨水,圈圈叉叉的,一時忍不住笑岔了聲,随又想起剛剛聽母親說他們在移華園對弈的事情,又想他,剛剛惱怒的問我,當下心中已了了幾分。
許是棋藝不精,被老謀深算的爹爹罷了一道,吃了虧,置了氣。
我也不去揭他傷疤,只吩咐馬車外的桂兒道
“桂兒,幫我去取點水來。”
只見車外桂兒答道
“小姐,老爺吩咐,早就備下了了。”
沾了水漬,輕輕為他擦拭着,或許是大婚以來,并沒有這麽近的看過他,他的眉眼溫潤多情,精致高挺的鼻子,這麽細看着,就覺得越發喜歡。
初見時的他還有幾分少年的模樣,只這一年,多了許多成熟穩重的氣質,他倒被我看着不好意思了
他輕咳了一聲,接過我手中的絹帕無奈的揶揄道
“從未見過這麽不知羞的大家閨秀。”
我知他是趁機的捉弄我,便反唇相譏道
“我也從未見過這麽學藝不精的王爺。”
他像被抓住了痛腳,一時間,許是想起今日在人前沒了臉面,生了幾分挫敗出來。
我又見他這般,不忍他自哀,就安慰道
“其實輸給爹爹你也不冤,從小到大,無論是名家大拿,還是名門權貴,對弈他便沒有輸過,雖然平日裏不練,但是也不是不會。”
見我讨好,他倒是心寬了幾分。複又躺下小憩,平日裏見慣了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倒是很少見他這般計較得失,終究是才二十有一,多少有些少年心性罷
想到此處,心中的愛慕竟又多了幾分。
旦夕之間,又是半月過去。我在這王府也迎來了第二個夏天,而我除了閑暇無事的時候寫些嘲風吟月的詩詞歌賦,剩餘的時間和精力便是趕制縫織他的衣袍,心裏總是怕來不及,但是又不想草草了事,
所以經常秉燭在夜裏,一針一線繡着,為此桂兒已經說教了好幾次。但是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我要趕在七月二十日之前弄完。
因為七月份,是有一件頭等大事,需要王府上下着手去辦的,那便是他的生辰
今日天光正好,我攜着碧兒她們在王府的花園裏,賞花喂魚,連着趕制了幾天,又悶又累的,就找個時間出來透透氣。
“娘娘,這些是來往貴賓的宴請名單,還有宴會上的美酒佳肴的名錄。屆時我們還會邀請一些,金陵城有名的戲班雜耍到府中搭臺表演。這些請娘娘過目。”
說話的正是府裏的王總管,重韞的生辰自然是由他一手操辦,只不過我始終是府裏的主母,所以大小事情,還需要我首肯才算妥當。
“喔,那倒不必,一切按照王爺的喜好置辦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出門吃海底撈去了,所以誤了點,昨天加了一些情節,又碼了五千字,覺得自己每天都在精分哈哈哈,為什麽要寫古風文!!!最近說話都有點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