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晨起,老祖宗的的太後殿前挂起了紅綢子,搭起了擂臺,擂鼓駕在擂臺一角,擂臺兩旁布滿了桃枝,三月的天,桃花正旺,鎏金龍鳳攆擱置在擂臺正前方,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矮幾順攆而卧,宮裏的仆從皆知道那是為妃子,公主而備的賞位。
雲瑾準備考題昨個兒晚上就被送入宮中,以免慕容星瀾和南院王作弊,要知道他們任何一位起了偷走試題的心思,都是易如反掌。
隅中,老祖宗,皇帝,太子,太子妃,以及俪美人,小孫兒皆已入位,小宮女,小太監頭一次聽聞宮中有這等仿民間趣事,大多擠破了腦尖尖要過來瞧瞧,老祖宗特開恩,許了衆多的宮娥宮少來看熱鬧。
老祖宗年少時在民間游歷,每逢遇上招親的擂臺,也如同現在宮中的小宮女樣,喜歡湊熱鬧,看着她們的青春年少,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不禁莞爾,仿佛自己是那許多宮娥中的一個,回到少時不羁的模樣。
一時間,太後殿殿內殿外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老祖宗也笑得樂開了花,皇帝越發覺得俪美人點子出得不錯,能讓老祖心情愉悅,已是不易,若擺擂臺的結果能如所有人的意,那就更好不過了。
擂鼓一聲響,院內院外大人小孩都禁了聲,公公任司儀,慕容将軍和南院王各自為陣,分列擂臺兩側,雲瑾則挨着南門羽嗑瓜子兒,吃蜜餞兒。
宮廷禦供的瓜子,蜜餞與南門府的有別,顆顆精選,個個甜而不膩,身為吃貨的雲瑾怎能輕易怠慢了自己,題已出,剩下的事聽天由命,若真有勝出者,大不了自己撞一回南牆,跳一回南樓,離開這個霸道的世界。
在那之前當吃遍城國大街小巷,不枉穿越一回。
第一題,口述題,請問“衆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中的暗香是指何種花香。
此題一出,衆人交頭接耳,有稱贊詞句作得好的,有絞盡腦汁猜句中之意的,還有咿咿呀呀,搖頭晃腦跟公公念題頭中詩句的。
城國的書籍,雲瑾早已摸得七七八八,七言詩産生約摸是在西漢時期,城國,在西漢之前,還沒形成氣候,把宋人的七言拿出來糊弄這一群老古董,定然是不會誤事,雲瑾心中暗自得意着哩。
首題經過抽簽應由南院王先答。
南院王起身,念了遍詩句,信心滿滿的答道:“衆芳落盡它獨開,此花定是在冬天開放,冬天開放的花大多是雪蓮,紫荊,梅花,水仙花,疏影橫斜水清淺中提到水,水仙花有若隐若現的暗香,此題所贊頌的是水仙花,因此本王的答案是水仙。”
太子妃臉浮笑意,緩緩望向皇帝,希望從他那裏聽到對自己孩兒的贊許。
皇帝輕撫花須,不怒自威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對老祖宗說話時才變得柔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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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這詞句作得好啊”皇帝一邊在老祖宗耳邊誇贊雲瑾,一邊對雲瑾投去贊許的目光。
皇帝原先從沒有把這個侄姑娘當才女看,所謂女子,大多擅長女工,讀書識字者是少數,能吟詩作賦者還那是少之又少。
在城國的時代,詩詞歌賦還未興盛,真正興盛還得再往後走。
一聲鑼響,公公報了南院王的答案,未置可否,緊接着請慕容将軍答題。
慕容将軍擺手,示意自己并不知道答案衆人唏噓,自小文武全才的慕容星瀾,居然沒有給出答案,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南院王拱手對慕容星瀾道:“承讓,慕容将軍。”
這一句承讓,說得禮數周到,卻刺痛了皇帝,感嘆兄友弟恭在皇室難以長存,明面人以為南院王和慕容星瀾兄弟和睦,只有身在局裏的人知道,南院王是安的什麽心,再環視一周,各存心思,除了老祖宗又有多少人是真真正正的在欣賞這擂的本身的樂趣。
“公公,請出下一題吧!”慕容星瀾只拱手回禮,未言其它。
第二題,動手題,請将宮娥拿上來的兩株玫瑰幼苗,栽種在衆多花盆之中。
此題轉由慕容星瀾先答,衆人見慕容星瀾久久不從位子上挪動,均望向他,不知是他拘泥于自己的身份,不肯屈尊幹這花匠的粗使活,還是他只會舞刀弄槍,讓他殺人砍頭,讨論打仗陣法還可以,培土這種事,不是他的強項。
慕容星瀾面無表情,一邊喝茶,一邊擺手,衆人倒抽一口涼氣,南院王可是已經撸起袖子,種好了玫瑰花苗。
宮娥端了盆清水,呈給南院王淨了手,南院王移步上慕容星瀾跟前,低聲說:“王兄,瑾兒恐怕要歸兄弟我了,這回王兄可別再請姑母搬來老祖宗,壞賢弟好事。”
說完,南院完折回座位,等公公來宣布他勝出的結果。
可公公只朝敲鑼的太監擺手,又是一聲鑼響,進入下一題。
第三題,意境題,題面為“小橋,流水,人家”
聽聞此題,慕容星瀾微微抖手,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緩步上了擂臺,供作畫的案幾早已被小厮們擡上擂臺,案分兩邊,筆墨紙硯一一備齊,只等兩位王爺和将軍現身答題。
見慕容星瀾首接題,衆人皆卯足了勁兒,伸長了頸脖,生怕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
先前兩局下來,大家都以為南院王勝,在第三聲鑼敲響之時,才曉此擂慕容将軍可能峰回路轉,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我這妹夫,就是愛賣弄姿色,看看,看看,這周圍有多少的小宮娥被他下了迷魂藥,快要找不着北了。”南門羽對雲瑾道。
南門天耳尖,丢了個嚴厲的眼刀子給他,示意讓他安分點,皇宮內院,比不得自家府上。
南門羽順從的正襟危坐,雲瑾亦有察覺老爺子的教導,如哥哥般正襟危坐,南門天這才颔首,繼續盯着場上賽況。
雲瑾做着“不要瞎胡說”的口型,讓南門羽瞧見,再偷偷環顧四周,果然如南門羽所說,慕容星瀾那一張冰山臉,還真招桃花得很。
一炷香的功夫,香灰落而時間到,南院王和慕容星瀾同時擱筆而止。
公公朝兩旁候着的小宮女,托了兩位世子的答卷送到皇帝和老祖宗面前的幾案之上。
皇帝看了南院王的答卷,與老祖宗交換了慕容星瀾的答卷來欣賞。
老祖宗只一個勁兒的說好,好,好,真是才子出皇室,我慕容家的祖宗要是看了他們的後輩有這等才情,必然欣慰。
皇帝只附和道:“是,是,是,老祖宗說得是。”
半晌,太子妃坐不住了,皇帝和老祖宗只顧說好好好,也不見給個論斷,這一題是個主觀題,完全沒有正解,全憑皇帝和老祖宗的喜好來給最後答案。
“老祖宗,別只顧着欣賞兩位重孫兒的佳作呀,給個評斷,也好叫今日的擂臺擺得有個結果不是。”
太子妃說道。
太子拉了拉太子妃的衣袖,讓她安分些,老祖宗和皇帝自有論斷,還輪不着她來催,太子妃隐着推開太子的手,繼續說道:“有了結果,也好叫我等一同來來飽眼福不是,老祖宗可別怪孫媳婦心急,孫媳婦只是把大家夥的心裏話道了出來。”
老祖宗本看着畫作看得入神,瞧得高興,被太子妃這一攪合,掃了興致,斜眼跟皇帝說:“皇帝招了個好兒媳,太子話少,全仰着兒媳來辛苦當家了。”
太子一陣汗顏,太子妃饒是聽不出其中的厭惡之意來。
“老祖宗別這麽見外,裏外都是一家人,幫忙操持是奴家的本分。”太子妃接着老祖宗的話說,還以為老祖宗是在誇她賢惠。
太子狠勁拉了一把太子妃的衣袖,用力過猛,太子妃沒差點栽了跟頭,這回才收斂了些,發覺自己話說得多了些,大概是說錯了什麽話。
好歹在太子府混了多年,若太子都這番提醒了,還不知趣,腦袋也不曉得被砍了幾回了,只是一到兒子的事情上,她就時常把腦子抛到九霄雲外,護子之情,常常有些太過。
見太子妃安靜了,皇帝遂把揭曉答案的大權交到雲瑾手中,理由很簡單,既然此次擂臺是為南門雲瑾選夫婿,又遵從民間的做法,那他一個老頭子,就不要摻和太多,從頭到尾都順了民意得了,由嫁娶之人來決定勝負更好。
雲瑾剛丢了一顆瓜子入嘴,硬生生被皇帝的決定嗆住,卡在了喉嚨,南門羽忙拿了茶,灌了一壺下去,方把那顆瓜子從喉嚨處沖進胃裏,咯吱得雲瑾的胃極不痛快。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皇帝來揭曉答案,勢必授人以柄,有失偏頗,先下旨後出爾反爾,擺這擂臺終是有意給慕容星瀾機會,天下人雖不會追究皇帝一次兩次的過錯,次數多了難免會留下罵名。
雲瑾就不一樣了,正史野史,說不定連只言片語都不會留給她,糊一些又有何防。
作者有話要說: 求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