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調查二}
調查人:蕭蘊
目标:杜方
蕭蘊擡頭看了看電影學院的牌子,這是一個晴天,燦爛的陽光照在電影學院門頭上,散發出一種學生時代美好的幻影。
作為國內最為知名的藝術院校,這裏培養了大量的演員、導演,每年都會有無數抱有夢想的孩子想要考進這裏,開啓他們人生新的旅途。選擇藝考的道路,會讓他們放棄很多別的,但也會給他們帶來更多不一樣的東西。
蕭蘊沒來過這裏,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電影學院,他覺得自己不是很喜歡這兒。
說不上為什麽,可能只是因為他的人生過得太過疲憊、無聊。
在門衛處登記了身份信息後,蕭蘊順利地走進了電影學院。杜方老師是他今天來到這裏的目标,下午一點半,杜方約他在一間辦公室裏見面。
杜方給蕭蘊的第一印象不錯,看起來還算年輕,人也精神,然而湊近了一點,蕭蘊還是看見了他有些皺紋的眼角。
杜方:“您好。”
蕭蘊:“您好,杜老師。”
杜方:“我知道你今天為什麽過來,梁導跟我說過了,我自己也很希望配合你的調查。”
蕭蘊:“再好不過。”
他向杜方展示了手裏的錄音筆,在得到杜方的點頭之後,蕭蘊打開了錄音筆的按鈕,并放在了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蕭蘊:“開始吧……先說周心遠,您對他有什麽看法?”
杜方:“很乖,很有靈氣,不愛說話,但是看得出來是很有想法的學生,人不笨。”
蕭蘊:“在校期間,他有什麽異常舉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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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方:“沒有。”
蕭蘊:“有人透露周心遠是靠走後門進來的,有這回事嗎?”
杜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蕭蘊。過了一會兒,杜方搖搖頭,繼續說道:“我個人認為不是。”
“個人認為?”蕭蘊注意到杜方有趣的措辭,不自覺地揚了揚眉毛。
杜方:“我見過很多學生,面試過幾千人,有些人條件很好,但是眼睛裏卻沒戲。周心遠不一樣,他的外形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絕對是最會演戲的。他能在電影學院上學,絕對不是花錢進來的草包。”
蕭蘊:“嗯。”
杜方:“周心遠的确是錯過了統一面試的時間,但是校領導給他安排了單獨面試,至于為什麽能夠給他單獨面試,我就不知道了。”
蕭蘊:“他的單獨面試你有參加嗎?”
杜方:“參加了。”
蕭蘊:“你有見過周心遠的家人嗎?爸爸?媽媽?”
杜方緊皺眉頭,思索片刻,道:“沒有。”
蕭蘊:“其他的親戚呢?”
杜方:“也沒有,一個都沒有。”
蕭蘊笑了笑,換了個問題:“你知道周心遠和梁嘉譽的戀愛關系嗎?”
杜方愣住了,半天沒有說話,最後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知道。”
蕭蘊:“聽說你和梁嘉譽是朋友。”
杜方:“他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蕭蘊:“好的,謝謝你杜老師。”
蕭蘊決定去周心遠的宿舍看一看,周心遠失蹤以後,他的宿舍就被學校封鎖起來,司凱樂搬到了別的地方。
那間房間被貼上了封鎖的标簽,路過的人都不是太在意。
出事之後,梁嘉譽封鎖了消息,嚴格來說,這件事并沒有鬧得太大。
蕭蘊有鑰匙,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打開了周心遠宿舍的門。
很正常的男生宿舍,乍一看什麽奇怪的地方也沒有。
蕭蘊關上門,四處打量着——司凱樂的床位已經空掉了,但是周心遠的東西卻還完整地保留了下來。蕭蘊看了看他的書桌,上面書不多,有一個小小的音樂播放器、耳機、幾張收藏的黑膠唱片。
他打開了周心遠的衣櫃,裏面都是些偏休閑的衣服,旁邊放着幾雙鞋,有比較貴的,也有普通的匡威和Vans。蕭蘊關上衣櫃,打開周心遠的抽屜,裏面亂七八糟地放了一些零食、數據線、一本海子的詩集,幾只圓珠筆,幾個筆記本。
蕭蘊翻開筆記本看了看,上面寫了一些不太連續的臺詞——周心遠在寫劇本。
可他沒有找到電腦。
他不知道是周心遠本來就沒有電腦,還是他故意把電腦轉移了。
蕭蘊站在房間的中央,試圖從紛亂的線索中找到一點頭緒。
去年十月十一日,《蜉蝣》劇組第一次來到電影學院公開試鏡,徐承被選為男主角嘉木。
十一月四日,梁嘉譽更換了《蜉蝣》的男主角,周心遠進組。
十二月十五日,《蜉蝣》的資金鏈斷掉,楓行娛樂的康岩成為新的投資商。
過年之後,周心遠向學校請了一學期的假,跟随劇組去安河村拍戲。
七月十六日,《蜉蝣》的最後一場戲在南方的一個小漁村裏進行拍攝。當天,臺風過境,周心遠不慎墜入海中,沒了音訊。
再往後,《蜉蝣》無法完成拍攝,劇組解散,梁嘉譽的精神遭受了重創。
蕭蘊點了一根煙,他回憶起梁嘉譽第一次來找他的畫面。
說實在話,蕭蘊雖然不怎麽喜歡關注娛樂圈的這些新聞,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認識梁嘉譽的。可是那一天,他在病房裏見到梁嘉譽的時候,蕭蘊怎麽也無法将眼前的那個男人和風光的導演聯系在一起。
“你好。”蕭蘊打了招呼。
梁嘉譽睡在床上,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他的眼睛裏什麽也沒有,盯着蕭蘊看了半天,不知道他是來做什麽的。
這個男人聽不見,蕭蘊想,他已經崩潰了。
梁琦君:“嘉譽,這是蕭蘊,他是國內最有名的私家偵探了,你看看……你跟他說,他能幫你。”
蕭蘊走到梁嘉譽的床邊,低聲道:“梁導,我能幫你做些什麽?”
溝通的過程花了很長的時間,那似乎也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病房裏安靜下來,蕭蘊解決過不少問題,但此時此刻還是猶豫了一下,道:“梁導,我個人覺得周心遠……”
不會有生還的機會。
他并不想加重梁嘉譽的痛苦,然而他們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現實。
梁嘉譽看着他,過了很久才嗓音嘶啞地說道:“我想知道全部的真相。”
蕭蘊緊皺眉頭,不太理解。
梁嘉譽說:“那天,該死的人不應該是他。”
“那是……?”
“該死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