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打鼓帥}
大年初三,梁嘉譽問周心遠:“我帶你回家吃個飯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美劇。梁嘉譽兩天沒回家,都在外面和周心遠“鬼混”。
他家族群裏炸了鍋,梁琦君估計已經對家人說了些什麽,所以大家都在瘋狂追問梁嘉譽,一天估計都得有八百遍。
“人類的本質是什麽……是八卦。”梁嘉譽趁周心遠去洗澡的時候發了條語音,“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難道不是你先金屋藏嬌?”
梁嘉譽一本正經地說:“你們真是流氓。”
一群人争執不下,最後梁嘉譽媽媽出面,說什麽也要見見周心遠。
“我們不會做什麽的,只要你能開心。”梁嘉譽媽媽溫和地說道。
梁嘉譽妥協了,松了口:“我要問問他,我可什麽也不能保證啊。”
于是大家又開玩笑地說,梁導演怕老婆,原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發現他其實是個妻管嚴。
梁嘉譽據理力争:“我不是。”
他跟周心遠的進展有些飛速,其實這也不怪他。因為在更早一些的時候,在梁嘉譽還什麽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在發生了。有一句話叫做老年人談戀愛像着了火的房子,對于梁嘉譽來說,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對周心遠的感情并向他回應,倒也熱烈得足以讓他燃燒起來。
他的愛太過濃烈,是火,也是烈酒。他想,可能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上周心遠了。
哪怕他再次愛上別人,周心遠也不會從他的生命裏完全剝離。
但梁嘉譽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吓到他,見家長——聽上去就特別嚴肅。他自己想想都不太樂意,更何況是周心遠呢?
所以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着急,反而是找了一個溫柔且合适的下午,兩個人在床上看電視的時候。梁嘉譽極力想要将那種突兀和嚴肅降到最低,希望周心遠能夠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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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遠倒是很冷靜,只是沉默地看了看梁嘉譽。
梁嘉譽挑了挑眉,道:“不願意的話……”
“我想去。”周心遠說,“我當然想去。”
“那今天晚上?”梁嘉譽笑着提議,“擇日不如撞日吧。”
周心遠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猶豫道:“但是……你是真的想讓我去的吧?”
梁嘉譽從床上坐起來,親了一下周心遠,道:“當然是真的想讓你去,我都差不多想開個發布會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男朋友了。”
周心遠看着梁嘉譽,這才微微笑了出來。
他們暫別了酒店,周心遠坐在副駕駛上,有點緊張地說:“我我我……我還是先去買點禮物吧,之前來的時候太趕了。”
“不用。”梁嘉譽無所謂地說,“你人到了就好了。”
“好吧。”
梁嘉譽一路開着車,現在的心情和前幾天晚上的心情完全不同。周心遠在位置上動來動去,總是覺得自己頭發太長了要剪。
梁嘉譽好笑地看着他,道:“你別亂動了啊,寶貝,你一切都很好。”
周心遠道:“……哦。”
別墅區裏面很安靜,梁嘉譽把車開進去,正好看見一個男人和他的女兒在遛狗。
“是金毛。”周心遠有點兒羨慕地說道。
梁嘉譽随口問道:“你喜歡小狗嗎?”
“喜歡。”周心遠的視線像是黏在了那條乖巧的金毛身上,直到它跟着主人消失在街角,才念念不舍地回過頭來,“喜歡,但是一直沒有機會養狗。”
梁嘉譽對狗不感冒,甚至有點讨厭狗,可是他卻在想,不如自己也去買一只吧?
周心遠的那種依戀着某種事物的眼神,他想再看一次。
到了車庫,梁嘉譽停好車,周心遠又開始緊張起來。
梁嘉譽想了一會兒,幹脆說:“要不算了?我還是帶你去別的地方玩兒吧。”
“不不不。”周心遠不打退堂鼓,直接開了車門走下去,“我沒問題的。”
走到門口,梁嘉譽卻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怎麽回事兒?周心遠不緊張,換成他緊張了?
他嘆了一口氣,還是推開們,客廳裏面卻只有梁琦君一個人在那兒看雜志。
“回來了?”梁琦君回過頭,趴在沙發的扶手上看着他們,嘴角挂着笑。
梁嘉譽只覺得自己快被姐姐整個看穿了,只好略微尴尬地輕咳了一聲,拉過周心遠的手,道:“介、介紹一下,周心遠。”
梁琦君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結巴什麽?”
梁嘉譽:“……”
周心遠鎮定地打了個招呼:“您好。”
“別別別,你是北京人嗎?喊您我一身的雞皮疙瘩。”梁琦君對他招了招手。
周心遠愣了一下,笑道:“不是。”
“那就喊姐姐,不客氣。”梁琦君道。
“嗯,姐姐。”周心遠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梁嘉譽奇了怪了,操,怎麽跟他想的有點兒不一樣,他還以為周心遠會很需要他,會直接躲自己身後,跟個小媳婦兒似的,然後自己就借口把他帶到房間……為所欲為。
梁嘉譽換了鞋,在一旁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梁琦君挑了挑眉,笑道:“哎喲你煩不煩啊,別矯情。”
行吧,現實總是這樣殘酷。
梁琦君後來跟梁嘉譽說,其實大家都很見到周心遠,不過家裏這麽多人,怕吓到他,就臨時決定只留下她和梁嘉譽的媽媽。晚上,周心遠和梁琦君、梁嘉譽還有梁嘉譽的媽媽一起吃了一頓飯,之後終于能夠兩人單獨說幾句話了。
周心遠小聲道:“我……我沒說錯話吧?”
梁嘉譽捏了捏他的臉,對他笑道:“你沒看的出來她們都好喜歡你嗎?”
“嗯。”周心遠點點頭,“那我放心了。”
“來,帶你參觀一下我的房間。”梁嘉譽拉過他的手。
梁嘉譽的房間超級大,他一個人睡兩米的雙人床,游戲機和卡帶堆了整整一個角落,居然還有一套架子鼓。
周心遠好奇地看了看,道:“你還會打鼓?”
“嗯。”梁嘉譽有點兒自豪地點點頭,“那是初中的時候了,我媽讓我學鋼琴,我非去打鼓。”
周心遠道:“打鼓帥。”
“彈鋼琴就不帥啦?”梁嘉譽笑了笑,“是不是在拍我馬屁。”
“不是,鋼琴總覺得太安靜了。”周心遠一邊在他的書架上翻看,“我還是喜歡鼓,更加原始一點。”
梁嘉譽道:“我放點音樂給你聽聽。”
他收藏了很多黑膠唱片,也有一個黑膠唱片機,音樂聲響起來,是一首很好聽的爵士樂,薩克斯的聲音剛一出現,周心遠就覺得整個人像是走進了過去的黑白老電影裏一樣。他回過頭,梁嘉譽舒服地靠在床上,對着他微笑。
周心遠目光一轉,在梁嘉譽的書架上找到了不少照片。他拿起一個相框,照片裏的梁嘉譽像是十五六歲,旁邊坐着的老人慈眉善目,爺孫兩人正高興地望着鏡頭。
梁嘉譽走了過來,在周心遠身後抱住他,也看到了這張照片,有點兒懷念地說道:“這是我爺爺,當時他還記得我呢。”
“他現在怎麽了?”
“阿茲海默症。”梁嘉譽輕聲說,“爺爺總是會忘掉我們。”
周心遠把相框放回書架,轉過身雙手摟住梁嘉譽的脖子,梁嘉譽和他慢慢地在屋裏跳舞。
周心遠閉上眼睛,道:“明天去看看爺爺嗎?”
梁嘉譽道:“好的,有時候我也覺得爺爺太寂寞了,他認識你一定很開心。”
周心遠道:“嗯。”
周心遠在梁嘉譽家裏沒有待很長時間,這期間他吃了幾次飯,不過飯桌上遇到的總是梁琦君,連梁嘉譽的媽媽都不是經常見到。
梁琦君解釋道:“大家都比較忙,飛回去工作了。”
“嗯。”周心遠點點頭。
梁嘉譽說:“我們今天也要回去了。”
“好。”梁琦君道,“在外面好好的,不要闖禍。”
“知道了,姐。”
原本定了初六回去,梁嘉譽又死活賴了一天,直到初七他和周心遠才回去拍戲。這個過于短暫的年是梁嘉譽三十幾年來第一次體驗到的,像是做了一場夢,想要回味卻怎麽也抓不住。
周心遠說:“我先回一趟學校。”
“好。”梁嘉譽道。
“對了……關于我們的事情,還是照舊吧。”周心遠想了想,說出的話有點出乎梁嘉譽的預料。
梁嘉譽有點兒難過,卻也知道公開關系是完全不可能的,便道:“只要你知道我愛你就好了。”
周心遠笑道:“我當然知道。”
他們分開以後,梁嘉譽回去收拾東西,第二天就要去年前找好的村子拍戲,簡明知已經先過去踩點了。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誰知道晚上梁嘉譽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
“梁導嗎?”
梁嘉譽愣了一下,道:“小玉兒?有什麽事嗎?”
那小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梁導,我懷疑周心遠有自殘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