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國民時代
杜歐沒聽到文零霊如他一樣的嘲笑沈家,更沒有說文諾的不是。文零霊一直微微笑着,杜歐弄不明白。
文零霊也沒有同杜歐解釋,而是笑着說起了別的事。
“省城裏的文武財神,就數沈家沈亞亨最為出色,很有些手段的,最喜歡鈍刀子的磨功,花大都不敢輕易得罪了他!”
文零霊的話,使得還在一時得意的杜歐,渾身一個機靈。光着圓白的屁股,直接摔倒在了床下。
文零霊趕緊喊人,外面聽到喊聲的傭人小桔頭一個沖進了門裏來。
“哎呀,少爺,天!”
小桔雙手捂着臉轉過了身,明晃晃的白色,還在她腦子裏晃着。跟着小桔身後進來的,是個年紀大的衣着藍褂子婦人,看到杜歐時候,已經被文零霊扶了起來,正披上了絲制睡袍。
即使沒有看到事情發生的全部過程,一向精明的婦人,也能猜到幾分。
“太太,要不要叫醫館的大夫來瞧上一瞧!”
“不必,你們都出去吧,快出去!”
杜歐着急着把人都轟了出去,文零霊心領神會地沖着仆人點點頭,讓藍褂子仆婦去拿點跌打酒來。
文零霊在心裏頭暗中嘲笑幾下,雖然也不露聲色,但嘴裏還是顯出得關懷多一些。
“你看看你,着什麽急,才多大點事!”
杜歐由着文零霊安頓好他,依舊靠在大枕上,才有功夫問起了剛才的事。
“太太,你剛才的意思是說,花家同沈家有仇?”
文零霊輕巧着連笑了幾聲,把個靠在床上的杜歐引得又一陣心猿意馬。文零霊輕輕拍開杜歐的手,軟聲中有的是說不盡的甜蜜。
“瞧瞧你,現在都這樣子,好好歇着吧!”
“好太太,都聽你的,快說說沈家和花家的事!”
“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花家得罪了人,花家小兒子又被人盯上了,卻連累了沈家的老四被人一起給綁票了!”
“啊,還有這等事?我怎麽不知道,都沒有人提到過?”
“陳年舊事,誰還會記得這些個小事!”
文零霊認為不放在心上的事,卻被杜十郎在腸子裏翻了幾個滾頭。
“太太,是不是花家和沈家嫌隙早就很深了?”
“應該是的!”
文零霊看着杜十郎臉色越發不好,就知道心裏不甘心放下那些在船上的事。不管是好事,或是壞事。
“聽聞,沈三太太過幾日要辦個慈善酒會,省城裏有頭有臉的人,應該都會去的!”
慈善會這樣的事,沈三太太已經過辦幾場,來積極參加的,也多是省城裏願意行善積福的太太們。不管是真行善,或是買個好名聲,總之沈三太太把收到的善款,送到了該用到的地方去。
沈三太太的酒會,幾個月便會辦一次。不能說多熱鬧,但總是件幸福的事。
“太太,我去給小言說一聲,讓他來幫你!”
沈三太太白了一眼沈季文,覺得他是在出馊主意。
“你家小弟平日裏又要到學校授課,更要去書局裏做事,我看是忙得很,不要麻煩他了!”
“嗯哼,他哪有這麽忙!”
“況且,我這裏都是些雜事,他一個男子漢,何必拘着他!”
沈季文見說不動自家太太,只能放棄打擾沈言。
沈三太太的說的這些确實是她想到的,沈言又要去學院,還要到書局,哪有那些個等閑功夫。
沈三太太辦的慈善酒會,都是以教會之名,公開公正,收上來的錢款,也都有明确的賬務記錄。也是因為這樣,沈三太太的慈善事業,才能夠一直辦得有聲有色。
又是到了學校休息日時候,沈言早早把文諾從小洋樓裏拉出來,要他一起去玩一玩。
“好不容易休息,呆在家裏做甚,我們去轉轉!”
文諾有時候覺得沈言和自己,就像世界兩端,一南一北,遙不可及。可是,卻又這樣意外遇到了。文諾早上都不太願意從床上醒來,還是被沈言給鬧起來的。
甚至,彭嫂都有些看不過去,忍不住替文諾說話。
“文少爺昨個為了等小陸的消息,睡得太晚,還是要多睡一些。文少爺年紀還不大,正要長身體的時候,是要多睡覺!”
彭嫂認真的為文諾說話,倒使得文諾難為情。明明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卻仍總讓別人誤會他年紀小。
沈言聽了彭嫂的話,卻是樂呵呵的很,像是彭嫂真說了什麽讓人高興的話。伸出一只手,沈言又在文諾頭上摸了兩下,文諾頭發軟軟的,摸幾下總覺得心裏舒坦。
“彭嫂,你真是說對了,小諾就是顯小,這點最得我心意了!”
彭嫂同樣是高高興興出了飯廳,端早飯去了。
文諾則是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下沈言,眼睛裏閃着時興時怒的光。這大概是叫嗔怒吧,沈言看見時在心裏默默想着這個詞。
“你,大早上用什麽眼神看人呢?”
沈言盯着文諾,一瞬不瞬,讓文諾很是局促。忍不住,又是說了沈言幾句。
“吃飯,吃飯喽,今天早上是魚片粥!”
彭嫂的手藝确實好,魚片粥裏還有用油嗆過的小蔥花,粥吃着是鹹味的,香得很。
文諾很自然在誇贊了彭嫂的手藝,彭嫂高高興興回廚房繼續收拾去了。
文諾吃了一大碗魚粥,又吃了個油餅,飽得一直暗中打嗝。可是沈言明明比文諾吃的還要多,卻看不出來吃撐的樣子。文諾盯着沈言的肚子看了一會,深以好奇。
“兩碗粥兩個餅,吃到哪裏去了,你的肚子怎麽還是平的?”
沈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得意非常。
“這是我的特殊本領,你學不來的!”
沈言本來是因在國外在吃食上不大習慣,碰到喜歡東西的時候,就會多吃一些,時間久了,應是胃裏的空地方也比平常人大了一些。
“真是個怪人!”
文諾覺得同沈言在一起時間越久,越能發現這個人不同之處愈是多。
明明是個世家少爺,卻總是那麽不注重小節,明明是留過洋的,卻只學了一些沒用的東西。說于沈言的與衆不同,文諾覺得自己能說出一籮筐都還不會停下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個人已經深深紮在了心裏頭,把手伸到心口處時候,總會覺得那個地方是熱乎乎的。
沈言見着文諾吃好了喝足了,卻坐在椅子上發愣,便知道又是在想無關事。
沈言走到文諾跟前,把文諾整個手拉了過來,一個關節一個關節的捏了個遍。
“放手,鬧什麽!”
“不鬧你又胡思亂想!”
“怎麽會胡思,只是覺得小陸管家突然又去了鄉下,才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他不去能行麽,陸九和小五都幫不上什麽忙!”
不管沈言怎麽勸慰,文諾總覺得自己父親文華信,這些年總是到鄉下,其中肯定有古怪。
“先別想了,我們去我三嫂的酒會去!”
“又是酒會!”
“可別不樂意,是慈善酒會,你會喜歡的!我們早些去,去幫她忙!”
文諾一聽是做好事,便點頭同意了,暫時放下了心事,比較愉快同沈言朝着省城裏最大的基督教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