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愈

第20章 跟我一起罵人

兩人鬧了一會兒後又重新坐回了秋千聊了起來。

江愈住的是個老小區，上世紀的建築，小區裏更多的是當地的老人。如今他們正操着宋祁聽不懂的方言坐在不遠處聊着天。

樓上還隐約傳來撣被子的聲音。

生活在生活中的感覺，讓人十分安心。

因為這幾天兩人都不在狀态，猛然恢複之後，總有說不完的話。

聊了半晌，宋祁突然反應過來：“現在不怕你媽突然回來了？”

江愈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錘了宋祁一下：“怕還是怕的，但是聽我媽的不和你做朋友是不可能的。如果被我媽撞見了，我就告訴她你有多好。”

聽着江愈仿佛要帶他見家長一般的話，宋祁笑了起來：“那你可得一個勁地吹我。”

接近八|九點的時候，小區裏的小孩子都起床下樓玩了，看見有人坐在秋千這裏便沖了過來眼巴巴地看着。

或許平日裏他們并不喜歡玩這個秋千，但是小孩嘛，看見別人玩什麽就想要什麽。

江愈微笑着把秋千讓給了他們，宋祁瞥了一眼那幾個争搶着上秋千的小孩：“喂，大哥哥把秋千讓給你們你們要說什麽？”

幾個小孩面面相觑，最後一個穿着粉外套的小姑娘蹬蹬蹬跑到江愈面前聲音甜甜道：“謝謝大哥哥。”

江愈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沒事的。”

剩下的兩個小男孩也跟着小姑娘，有模有樣地開口：“謝謝大哥哥。”

江愈更不好意思了，宋祁點評了一句還算有禮貌，就從秋千上跳了下來：“這個也給你們玩。”

被宋祁調|教的乖乖的小朋友們，這次不用他教就自發開口道：“謝謝大哥哥。”

宋祁酷酷地揮揮手：“不客氣。”

江愈在一旁看着宋祁仿佛孩子王一般的舉動，忍不住笑了起來。

“走，我們換個地方玩。”宋祁和江愈又去了小區的另一個角落，這裏有幾樣健身器材，兩人一邊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着器材。

不一會兒，剛才的三個小屁孩又跟了過來。

小孩子總是天然地想跟着稍大的孩子玩。

于是這天早上，宋祁和江愈跟着這三個小屁孩把周圍的健身器材玩了個遍。

周一早晨，一個體态豐腴，氣勢威嚴的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進了他們的教室。

就在衆人為這個人是誰竊竊私語時，女人開口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姓劉，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們的班主任兼英語老師。”

“老師，朱老師呢？”有大膽的學生舉手問道。

“朱老師被調動到別的學校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衆人七七八八又問了幾個問題，也漸漸摸清了這個劉老師的性格。

對于舉手提問的同學，劉老師都會理睬，回答力求簡潔。當教室有其他同學的竊竊私語時，她便會停下注視着講話的人，直到教室恢複秩序才繼續講話，身上的威嚴讓不少人都覺得緊張。

“班上的班長是誰？”

徐琳琳舉起了手：“老師，是我。”

“你一般負責什麽？”

這學期還沒做過什麽的徐琳琳有些尴尬：“老師，我這學期剛剛當的班長。”

劉老師點點頭，并沒有發難，也沒有問原來的班長是誰：“那你們記得交接好工作，英語課代表是誰？”

“老師，是我。”英語課代表舉起了手，方便劉老師認人。

劉老師和她交代起了自己收作業的要求和規矩。

下課的時候，宋祁聽到前後桌的人議論紛紛。

“這老師看起來好兇啊。”

“我好像聽別人說起過他，學長學姐都管她叫老巫婆。”

“啊，這麽可怕的嗎？朱老師為什麽突然被調走了啊，我好想念朱老師啊。”

宋祁忍不住上前敲了敲江愈的桌面，吸引他的注意力：“這新老師，你怕嗎？”

江愈眨眨眼睛，笑着搖了搖頭：“不怕。乖乖的不犯錯，老師又不會主動來為難學生。”

想到總為難江愈的朱娜，宋祁并不認可江愈的想法，但是他覺得宋章文特意給他安排的老師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吧。

早讀結束，準備第一節 課期間，劉老師還翻了翻臺上的紀律本，一邊翻還一邊記了幾個名字下來。

“戴傑、李……”劉老師對照着本子，念出了這幾個人的名字，因為看名字的行為就進行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誰也不會覺得是江愈私下和老師告狀的。

“班上的紀律委員是誰？”劉老師朗聲問道。

江愈舉起了自己的手。

劉老師點頭表示記下了江愈的臉：“班上除了這幾個人比較吵，還有誰嗎？”

大概是為了表示自己一點都不吵，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生怕被點到名字。

江愈搖了搖頭：“老師沒有了。”

衆人長舒了一口氣，甚至感謝江愈的嘴下留情。

劉老師表示自己知道了：“這周我會觀察一下你們的狀況，上課時候可能會在後面聽課，所以小動作都收一收，下周給你們換座位。”

教室裏連哀嚎都不敢，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劉老師的眉頭皺了起來：“有話就直說，不要在下面嘀嘀咕咕，做人爽快一點。”

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沒有問題的話，那就上課吧，有意見下課單獨找我也可以。”劉老師打開書開始上課，粉筆落在黑板上的聲音篤篤篤作響，正如她整個人一樣果斷鋒利。

宋祁還挺滿意這個老師的，配合地翻開了書，做足了面子功夫。像劉老師這樣的老師，雖然讓人覺得壓力大，但是她果斷嚴厲的性格也讓人安心。

絕對的規則意味着公平，雖然她沒辦法對學生春風化雨，但是能做到對學生一視同仁。

顯然，江愈對人敏感的小雷達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莫名很喜歡這個新來的老師。

感覺她大概是個和宋祁有些相似的人，外表看起來很難接近，但是內心卻十分溫柔。

換座位帶來的躁動一整天都沒消散，大家猜測着自己的同桌會不會被換掉，猜測着新同桌會是誰。

春心萌動的人則偷偷祈禱和某人成為同桌。

宋祁沒有祈禱，他知道祈禱沒用，他和江愈之間有着無法逾越的差距：身高。

就他這大高個，老師肯定不可能讓他坐前面啊。

就江愈那小矮個……算了如果讓江愈知道了他的想法該打他了。

江愈如今的同桌是個可愛的小胖子，因為知道私下江愈是個很溫柔的人，還有些不舍得換同桌，放學的時候還說要請江愈吃東西，祭奠他們即将逝去的同桌情誼。

江愈都被逗樂了，不過知道自己還招人喜歡，這讓江愈挺高興的。

回去的路上，宋祁和江愈邊走邊聊，劉曉有個親戚結婚，一放學就被他爸爸開車接走了。

還沒走出校門，宋祁就聽到後面有匆匆跑上前的腳步聲，以及喊江愈名字的聲音。

宋祁和江愈一起回頭，來人是個叫孫夢的女生。

孫夢和江愈是小學同學，如今同班。和江愈一樣憑成績進入了附中，但是孫夢的家境比江愈家寬裕些，腦子也比江愈好使，所以進了初中顯得更如魚得水了。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江愈禮貌地問道。

孫夢感受着路過的同學落在她和宋祁身上的眼神，神色愈發明麗。

其實她沒什麽事找江愈，就是剛才幾個女生看見宋祁的時候聊起了他的帥氣和難以接近。

孫夢就忍不住裝作有事找江愈般上前來和兩人交流。

想到衆人會以為她和宋祁認識，微妙的優越感讓她更驕矜了些。

但為了不讓人看出她是刻意來接近兩人的，她便随便拿了件最近和江愈有關的事來說：“我和你說，聽說要換座位的時候，我問我同桌想和誰坐。他說只要不是和你就好了，如果和你做同桌的話他就從學校後面的護城河跳下去，可笑死我了。”

“護城河”是從老城區流過來的一條水道，因為不知道名字所以大家就随意地叫它護城河。

孫夢笑得燦爛，仿佛這是一件多好玩的事情，還模仿起了當時她同桌驚恐的小表情。周圍一起和孫夢放學的幾個女生也偷偷笑起來。

與其說是在嘲笑江愈，倒不如說是聯想到孫夢同桌會有的表現覺得太可樂。

她同桌也是個小男胖子，說話耿直表情豐富，腦袋雖然笨笨的，但因為笨的太耿直了，有時候回答不上來問題老師都會被他逗樂。

但此時江愈此時卻有些笑不出來，他努力揚起自己的嘴角，相配合衆人的歡笑：“是，是嗎。”

他知道自己管紀律的時候很兇，但原來大家那麽怕他了嗎……江愈苦笑了一下，心裏卻是說不出的難過，仿佛有人用錘子隔着鐵板狠狠地敲擊着他的心髒。

悶疼。

“夠了。”早在孫夢說話的時候，宋祁的臉就沉了下來，但因為聲音太過低沉被女生們的笑聲蓋住了。

在江愈的臉上露出僵硬笑容的時候，宋祁黑着臉沖孫夢說道：“你他媽笑夠了嗎？”

察覺到氣氛不對的孫夢止住了笑聲，又因為在熟人面前被想要勾搭的人兇而有些尴尬。

宋祁記着上次因為沖動産生的教訓，深吸了一口氣不打算讓事态擴大，但這并不代表他會輕易原諒孫夢：“千萬別讓我和你同桌，想想就惡心。”

說完，宋祁帶着江愈離開了。

一衆女生注視着宋祁偶爾揉揉江愈的頭，時不時低頭和他講話的樣子，忍不住感嘆道：“宋祁對江愈好溫柔啊。”

被留在原地的孫夢則難堪到了極點，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心裏隐隐有好感的男生如此嫌棄，怎麽能不難堪。

宋祁才不管對方怎麽想，他甚至還想再找其他的法子教訓一下這個分不清玩笑和傷人的女神經，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安慰江愈。

江愈對于宋祁焦急的關心覺得又熨帖又好笑，他裝作無事地推了推宋祁的肩膀：“沒事的啦，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受歡迎。”

“我巴不得和你做同桌，居然還有人敢說這麽過分的話。”宋祁覺得自己都快被氣死了。

看着宋祁這麽為自己鳴不平的樣子，江愈雖然此時心情有些低落，但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擡手拍拍宋祁的背給他順氣：“不氣不氣，乖。我也特別想和你做同桌。”

“不行，我還是很氣，我要罵孫夢，你跟我一起罵！”宋祁張嘴正準備破口大罵，想想江愈估計說不出什麽過分的話，便半路改了詞：“孫夢這個壞人。”

氣勢陡然減弱。

江愈忍不住噗一下笑了出來。

宋祁羞惱地揉了揉江愈的頭發：“不許笑，我都為你改詞了，你必須跟我一起罵！”

“孫夢這件事做得不太好。”江愈沒辦法罵別人是個壞人，只能擅自改了詞。

宋祁還算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拎不清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情商低到令人發指，注定不招身邊人待見！”說完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愈。

知道江愈會自己改詞，宋祁說話也就變得不客氣了起來，不過一些髒話還是沒敢在江愈面前說。

迎着宋祁的目光，江愈點評着孫夢這件事：“她沒有分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她沒有認識到她說的話……會傷害到我。”

說道最後，江愈總覺得“會傷害到我”這句話有些矯情，有些難以啓齒，但是說出來後，心裏卻又莫名舒服了不少。

而宋祁臉上的義憤填膺和嬉皮笑臉也沒了，他拍拍江愈的江愈，示意他擡頭看向自己，深邃如深洞的眼眸中潛藏着平靜的風暴：“沒錯，就是要這麽說，下次別人做讓你不舒服的事了，就這麽和對方說。不要在意對方的面子和想法。如果你不戳破他們随意傷害別人的事實，他們只會傷害更多人。所以，你要學會為了更多人批評他們！”

宋祁才不管別人會不會受傷呢，但是他不那麽說，到時候江愈遇事肯定還是憋在心裏的，只有讓江愈意識到管這幫熊孩子是一項重大的社會責任，他才會有反對別人的意識。

消化了宋祁的話，也意識到宋祁剛才那副氣死了的樣子是在刺激他，江愈像是承諾般點點頭：“我知道了。宋祁謝謝你，你真是個特別溫柔的好人。”

內心受之有愧的宋祁……

“我才不是什麽好人……哎呀，不會罵人也沒事，反正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的。”

“上高中了也還會在嗎？你不回A市嗎？”

“我會安排好的，上大學了我們還可以在同一座城市……”

回去的路上，江愈詢問着宋祁A市有什麽大學，宋祁耐心地一個個給江愈介紹着。

不光是初中高中大學，他們一輩子都會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宋祁：青梅竹馬is r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