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art1
清嘉廿六年。
“來來美人兒,喝,呃,朕、朕給你蓋個摘,摘星臺,月亮都給你摘……"清嘉帝抱着新納的王美人飲酒作樂,醉得滿臉通紅。王美人玉手纖纖,趁機摸下價值連城的玉璧,嘻笑無比。群臣不敢言,一個個低下頭。
正是行樂之時,一個渾身是血盔甲破爛的後衛鋒沖進殿來:"禀皇上!景樂王已攻進城門外!"遠遠似傳來殺喊聲。
什麽?!大臣們聚在一起開始議論紛紛,龍椅上的人還在喝酒。
"皇上快走吧! "
"怕什麽!不是還沒攻進來麽。"王美人出口呵斥,繼續玩鬧。
後衛鋒正要勸阻,卻悄聲倒下。"皇上" "殺!殺!殺!"殿外傳來撕殺聲,箭矢不斷射來,一個個應聲倒下。"啊!"王美人一驚推開皇上就跑,宮女太監們亂做一團尖聲連連,皇上頓時清醒,搖晃起身摔在地上。禁衛軍慌忙趕到應戰,根本擋不了多久。衆人都忙着拿東西逃跑,唯有安平公主往殿上走。她一身盛裝,簡潔的發簪襯出嬌容。
連大殿,都被包圍得水洩不通,僅剩幾個宮女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皇帝像個窩鼠躲在龍椅後,酒樽壞了一地。景樂王提劍獨自走進來,劍尖滴着不知是誰的血,越過站得挺直的安平公主,一揮手,宮女還來不及叫便死了,踏上龍椅,未等皇帝求饒,血濺皇座!景樂王轉過身,一抹臉上的髒污,說:
"妺兒,我回來了。"
清嘉廿六年,城失帝去,王青啟稱帝,改景樂為號。
景樂元年,帝登位,封前朝安平公主寧妺為悅陽公主,掌後宮。
青啟在他的寝殿承央宮後給寧妺建了悅陽宮,僅用了三個月,比向來的皇後住的慈和宮還要龐大華貴。寧妺自改朝換代後便終日戴着面紗,不以真面目示人,洗漱僅由親侍夏荷伺侯着。每日青啟下朝有些時間,就來悅陽宮待上一會兒,與公主暢談。人人都說,悅陽公主才十三歲便如此受寵,日後必定是個大禍害。
"妺兒,我明日要去祭掃皇陵,你要不要一起去?"青啟在外室問,不便直接見人。裏面輕輕應了一聲,青啟得到回答便笑着離去。
寧妺坐在貴妃榻上,看着桌上一封來自諸位大臣的信,和堆在地上的一份份禮品,有大的箱箧也有小的木盒,上至無價之寶,下至萬金難求之物。呵,寧妺冷笑,國庫正是空虛,這些人卻還有閑錢,這些東西正好充了國庫。開國之初,皇上尚無一妃半嫔,一個個大臣都想把自己的女兒侄女或養伶送進宮來。寧妺掌管後宮之事,大臣們自是上趕着來賄賂她。寧妺命人将之全倒在地上,看了一件又一件奇物,最終目光停在一個勉強體面的木盒上,裏面裝着一塊暖玉,梅花狀的刻功很差,卻很潤。寧妺盯了許久,心頭湧上痛楚,這,這是,是那塊母親親手刻的送給她作六歲生辰禮物的玉墜!
"娘,娘!"小寧妺哭喊着,被太監抓住,眼睜睜看着醉酒的父皇闖進來,打了娘親并命人帶走,從此小寧妺再也沒見過娘親,那玉墜在和太監拉扯中不知掉到何處。從那以後,她便知道皇宮到處是豺狼虎豹,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只會多不會少。等她八歲,兩年內用盡心機重新奪寵,沒哪個妃子敢去惹她。
寧妺找這塊玉找了那麽多年,終于是回來了。她緊緊抓住玉墜去休息,淡淡吩咐道:"剩下的東西,各拿一件然後裝回去。"侍女們謝過恩,待寧妺一走便搶作一團。寧妺聽着外邊的吵鬧聲,冷哼一聲,瞧着玉墜時,眼裏才有了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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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樂元年五月初,帝攜悅陽公主祭皇陵,追帝生女青氏為太皇後,遷至先帝陵。
拜祭完,天色正好,微風習習。青啟興起,剛好到了獵期,就召起臣子要去獵場狩獵。他換了便服去寧妺住帳外,有些歡快地問:"妺兒,明日随我去打獵可好?"
寧妺停下搖扇的動作,稍有點羞赫地回答:"哥哥,我不會騎馬。"她不擅騎術,從未随父皇去狩獵過,非常期待。青啟嘴角上揚,他早知妺兒不會騎馬,亦知她想去,才命人去準備。沒事,我帶着你。好。寧妺十分歡喜。是日,臣子們已在狩獵場外等候。青啟與寧妺一同走來,衆人行禮。侍衛牽來寶馬,青啟扶着寧妺讓她先上去。寧妺正欲擡腳,卻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瘋女人,扯住她便罵:"賤人!皇上是本宮的!皇上只愛我,你去死、去死!"寧妺被掐住脖子,小臉漲紅,雙手撲騰掙紮。在場的人都驚住了,哪裏顧得上救人,青啟吓得一個手刀打過去,可那瘋女人依舊發狂。青啟一怒,立刻拔出旁邊侍衛的劍殺了人。他抱住滿臉通紅的寧妺,給她喝點茶,好半天才順過氣。
青啟大罵:"一群廢物!這瘋子哪來的?"侍衛們跪下,大臣也紛紛下馬。
"回皇上,這是先帝廢妃寧陸氏,先後特許寧陸氏不用殈葬,駐守皇陵。"親衛統領北風回答,讓人趕緊處理屍體。說實在的,誰都沒注意混進這麽個瘋子,北風一想,确是自己失職了。青啟着急詢寧妺有沒有事,就要下令取消狩獵。寧妺已緩過來,搖搖頭說:"沒事,繼續吧。"又問了幾句話确認,青啟才安下心來,一聲令下,衆人策馬出發。
青啟與寧妺一路走來,只見了些小兔小鳥。寧妺雖覺打獵好玩,眼下卻不像其他人一樣捕到野豬什麽的,有些抱怨:"哥哥,你選的這條路上都沒有大獵物。"青啟笑了幾聲,讓寧妺選路。
轉了個方向,沒過百步,正遇一頭大花鹿。青啟停馬,拈弓搭箭,對準獵物。
"哥哥等等!"寧妺喝住,讓欲發的箭偏了方向,射在草叢中,那大花鹿似被驚到,卻也不跑。寧妺下馬,青啟守了弓箭不放心地跟在後面。
"嗖!"厲聲順風而來,青啟聽出這是支箭,大步跑上前去拉回寧妺。箭矢落了空,紮在一棵樹上,樹幹迅速冒出黑乎乎的液體,惡心難聞的氣味傳開,刺鼻無比。這竟是毒箭,真是要致人于死地!北風一驚,率衆親衛速速圍成圈保護兩人。寧妺顧不上危不危險,掙脫青啟朝花鹿走去。這只大花鹿前足紮了一支箭,肚子沉沉的似懷了孕,難怪不逃跑。寧妺蹲下身,鹿腳邊居然有只黑白撞色的狗崽,眼睛嘀叭叭地轉,可愛得很。寧妺抱起小狗,轉頭見青啟滿是陰沉依舊好看的臉,笑着說:"哥哥,我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青啟得了安慰,這心情才好了點,"哥哥,這狗狗給我養吧,還有那只鹿。"他松了口氣,摸摸寧妺的頭,說:"好,妺兒沒事就好。"
狩獵結束,龐大的隊伍回宮。青啟親自送寧妺回到悅陽宮,又回大殿去。
"林堂,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青啟大罵殿階下跪着的林尚書,怒火中燒。
林尚書冷笑,挺直腰板:"回皇上,寧妺是前朝遺患,留不得!臣是為皇上,為國,為民除害啊!"
青啟臉色難看,拳頭握得咯咯響。大臣開始議論。那支毒箭是林堂放的,他一直跟在兩人身後伺機而動。
"林堂!我看你是妖言惑衆!來人,林堂欲刺天子,誣言皇族,目無王法,拖下去五馬分屍,不許人去收屍!"青啟走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林尚書,眼中充滿怒火,"還有,妺兒的名字,是你叫不起的!"撬開他的嘴,一匕首割下他的舌頭。一截血淋淋的軟舌被扔在地上,吓得衆大臣低下頭堿默。
林堂不甘地嗚咽着,被拖下去,滲了一地的血,北風在一旁抱劍冷眼相看,一群老東西頑固不化,明知悅陽公主是皇上的心尖尖兒,還往上撞,自讨苦吃!
青啟大袖一揮,喝了聲退朝,大步往悅陽宮去。寧妺早聽人回報此事,已在宮門等待。見青啟怒氣沖沖走來,寧妺忙上前,先抱住了他撒嬌:"哥哥,別生氣了,一臉兇相多不好看呀,妺兒怕。"寧妺的順氣讓他好守了點。
"他們說你是我的妺兒怎麽會是禍害呢。"他嘆了口氣,摸摸她的頭。寧妺接着說:"哥哥,我不在乎他們怎麽說,只要你不覺得妺兒壞就好了。而且,哥哥這麽做反而做實了別人的說法。以後哥哥別為妺兒殺人好不好?" "好,妺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哥哥最好了,那我給林尚書收屍好嗎?" "好,都依你。"
兩人共用晚膳,在禦花園消食。青啟不會彈琴,但會吹葉笛,寧妺和着笛聲起舞,歡笑陣陣傳來,給死寂的皇宮帶來歡愉。
第二天,悅陽公主領林家葬了林尚書,皇上追封其為忠候,賜萬金入土,子承其位。
寧妺在寝宮裏無所事事,喚來親侍春柳和夏荷,欲問有什麽樂子可玩,卻見春柳腰間系着珠瑪鏈和賢玉佩,夏荷只系了個飛魚平安環。這些都是臣子們送去賂禮,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還記得吩咐過一人一件,春柳怎麽有兩個?寧妺平平地問:"春柳,我好像說過什麽,我忘了,我問你,賢玉哪來的?"
春柳咯噔一驚,強作鎮定地回答:"回公主,是,是郁兒不要她那份,才給春柳的。"原來春柳和夏荷是跟着公主最久的,春柳仗着這點多拿了一件禮品,自恃地位高,平日裏還欺負其她宮女。春柳吓得臉色發白,若公主問下去,依公主的性子必要受罰。夏荷心裏冷哼,同是公主的親侍,夏荷就沒那麽逾矩,一直認真辦事,她早看春柳不順眼,和其她宮女一樣就等着這天。
"叫郁兒來。"寧妺無聊地沾水淨手,,好看的眼不時撩起看看春柳蒼白的臉色,心底發寒,自己身邊的人居然如此不聽話,要管教管教。
郁兒在來的路上大概聽說了,她早就被春柳欺負過很多次,卻不敢伸張,這下機會來了。"公主,郁兒在此。"郁兒恭敬行禮,瞥見春柳向自己使眼色,佯裝沒看見,。寧妺用帕子緩慢擦手,似不經意問:"郁兒,賢玉哪來的?"
"回公主,郁兒不知何為賢玉。"郁兒輕輕回答,作出疑惑的表情。周遭侍女皆冷笑兩聲,夏荷不作表情。寧妺看着這些人,心煩意亂,還未等春柳跪下求饒,便下令拉出去杖責一百再打入浣洗司。浣洗司的活又髒又累,那裏的掌司又喜虐待下侍,去了那裏,生不如死。
待春柳哭喊着被拖遠,寧妺扔下手中的帕子,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我說過的話,不要當耳旁風。我不想再有下次!我要休息,誰也不見。"衆人唯唯喏喏退下,僅留夏荷在外室守着。寧妺只覺煩燥,連侍女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點心。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發文,嘿嘿,有任何問題都請指出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