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洪水如潮
王蒙不甘落後，也射出了自己的第一箭。
當下作為裁判的楊紫瑛報出了賽況，“一比一，平！繼續第二箭，真人射靶。”
按她的規矩，陸千鈞取來一個黃橙橙的柑橘，放在自己軍中某位部下的頭上。
“千萬別動，否則，後果自負。”
那小兵哪見過這陣仗，吓得直接哭了，淚水混着雨水，腿僵得直打顫。
若是風和日麗，他自然不會如此，但此刻下着傾盆大雨，大大降低了射箭的準頭，就算換成別人，情況或許也差不多。怪只怪他尤為倒黴。
砰——
箭随幅度迸發，直逼柑橘。
只見小兵身體一抖，頭上的柑橘跌落在地，飛箭打散了他的發髻，從頭穿飛了過去。
“哎呀！回頭再找你算賬。”陸千鈞一陣可惜。要不是小兵膽小，他一定可以射中。
楊紫瑛撿起地上的柑橘，置于自己的頭頂，一副從容赴死的模樣。
“王蒙，你盡管射，不要顧忌我，若我不小心死了，或毀了容，只要是為藍田的百姓，一切都值得。”
見她氣勢凜凜，腰杆又挺得筆直，宛若山林間順直的竹子，陸千鈞不禁對這個女人有些另眼相待。沒想到看似柔弱的一個小女子，竟能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勇氣。即便是他引以為豪的部下，都不及她半分。
思及此，他戳了戳剛才受驚過度還未緩過神來的小兵，“就你那點兒出息，永遠也別指望當上将軍。”
在楊紫瑛的鼓勵下，王蒙微微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然後驀地睜開。
姑奶奶，這可是你說的，千萬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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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松，那箭将水珠劃開了一條抛物線，“噔”的一聲，刺穿了柑橘，由于慣性，連果帶箭跌落在地。
說不怕是假的，只是，事到如今，不能退縮。
楊紫瑛渾身僵住筆直，直到柑橘滾落，她才轉身望去，臉上一喜，立刻報告戰果。
“二比一，王蒙勝！第三局比移動射靶。”
她高興的跑回來，朝功臣胸膛用力一錘，毫不吝啬的誇獎道，“你小子，不奈嘛？”
王蒙還未來得及反應，倒是被陸千鈞搶了話，“不是還有一局，我定會扳回比分，咱們走着瞧。”
楊紫瑛朝他吐了吐調皮的舌頭，然後命人站在箭靶附近丢柑橘。
其實，她堵的就是第二局。
第三局不過是做做樣子，她早就算準了，夜那麽黑，雨那麽大，沒有人能射中移動箭靶，除非……有奇跡！亦或者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當然，這些概率微乎其微。
如同田忌賽馬一樣，比試靠的是活用腦子，不是蠻力和勇猛。
果然，結局如楊紫瑛所預料到的一樣。
陸千鈞咬牙切齒，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臭丫頭，我不服。哪有人在這種天氣能射中移動箭靶？”
“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若你真的能做到，還會只是個把總嗎？早就是大将軍了。”楊紫瑛一臉不屑，“願賭服輸，請陸大人按我的話去執行。你放心，我不會逼你，不過，今晚這場比試，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不介意讓更多的人知道……”
“算你狠！”
待魁梧的男人憤憤離去後，王蒙肆意出聲，“楊姑娘，你好厲害啊，我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贏陸把總，這事以後說出去啊，都格外有面子。”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事你還是低調一點。你也知道，陸把總格外記仇，你這次得罪了他，小心哪天，他把你KO？”
王蒙嘟嘟嘴，有些不滿，“KO是什麽意思？還有，貌似得罪他的人，是你吧！”
“KO，就是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就算我是主謀，你也是幫兇，別以為你能逃脫。”
似乎想到什麽，楊紫瑛匆匆邁開腳步，“費什麽話，劉大人他們都已經去忙了，我們也行動起來，去讓錢良過來，将縣衙裏重要的文件都打包好，拿防水布裹起來，裝進大箱子裏，盡量往高處放。”
“是。”
~~
雨下了一夜，終于在天明時分，停了下來。
若不是楊紫瑛未雨綢缪，派了一隊人兩班倒，日夜監察永定河水勢，昨晚，藍田縣城近萬于人也不能順利撤上高山。
望着汪洋如海的家園，百姓們哭天喊地。
“全沒了，全沒了。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麽活啊。”
楊紫瑛眉間蕩漾着愁色，緩緩走上前，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大娘，只要人在，以後什麽都會有的。”
有人不服，反駁道，“哪兒那麽容易？你說得倒是輕松。”
一直以來，楊紫瑛都本着閑事莫理的心态，但此時此刻，看到如此揪心的場面，她真的很想幫助大家解決困境。
“請大家相信我，我定能幫助大家重新富裕起來。”
只是，楊紫瑛畢竟太年輕了，雖然一直受劉天翔的另眼相待，她說的話…….終究沒有影響力。
就在這時，劉天翔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将她拖走。
“百姓們悲傷過度，你現在說什麽，他們都聽不進去。”他從兜裏掏出一個涼飕飕的面餅，“餓了吧，将就吃一點兒吧。”
楊紫瑛想了想，将面餅掰成了兩半。一半遞給了劉天翔，一半給了附近一個餓得發慌的小丫頭。
“你吃吧，你勞心勞力，可比我壓力大。”
清隽的男人抿唇一笑，将那一半的面餅分給了一個老婆子。
“既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便同甘共苦。”
洪水退得很快，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能清晰的看到地面。大家一聲聲雀躍，都心急如焚的想回家看看。
楊紫瑛能體諒大家的心情，也不會阻止，不過，下山前，她有幾樣事情要鄭重交代。
“大家靜一靜，請聽我說……”
然而，百姓激動的聲音早已淹沒了她的，無奈之下，只能抽起一旁王蒙的佩刀，直接架在一位多舌的粗漢脖頸。
這一舉動，驚到了王蒙和劉天翔，同時也吓得百姓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唇，不敢再随意放肆。
“聽我說，未免引起災後瘟疫，待會大家下山後，将所有淹死的牲畜統一上交衙門，由專人統一焚燒。所有飲用水都必須過濾，到時，我會教授大家方法。以上兩項，若有不遵循者，必将受到嚴厲處罰，例如，不再享用縣衙派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