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災将至
才停歇了一日，雨又開始下了。
楊紫瑛迷蒙的睜開大眼，就見桌上放着一張字條，字條上壓了一個錢袋，點了點，居然有三十兩。
終究，程翼還是走了。這樣也好，免去了送別之苦。
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女人從床上爬起，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若有所思。
這雨下了得有一個多星期了吧，若一直不放停，出入不便，工作也不好找，要是再鬧個洪災怎麽辦啊？
似受到驚吓，楊紫瑛面色凝重起來，洪災過後，伴随來的，很可能就是瘟疫！
家裏什麽都沒有，要是真遇上天災，那可如何是好？不如儲備點什麽吧。要真中了，也能應應急，要多心了，也沒什麽損失。
想到這，楊紫瑛随意洗漱了一番，穿着蓑衣便上了街。
倒不是沒有傘，只是，她需要買很多東西，什麽米糧、鹽油、粉面，舉着把傘，着實不怎麽方便。
忙活一上午，她終于囤了近半個月的糧食，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便找了個地方休息，再點了一碗陽春面。
剛才入貨，平時一百二十文一鬥的米，米鋪老板竟叫價一百三十文，虧得她磨破了嘴皮，才按原價買回了三鬥米。若真發大水，那些不良奸商，還不趁機發國難財呀？
吃完面，楊紫瑛先去了一趟城外的永定河。
那河經藍田縣一路向北奔流，連綿至京都安然。
路上，她不經意發現老鼠出洞，雞犬不寧。而永定河被大雨肆意沖刷後，河水也變得污濁不堪，水流湍急，翻騰洶湧。冷不丁，還能看到魚兒躍出水面。
種種跡象，都是洪水将至的征兆。之前她只是五分懷疑，現在，幾乎已經可以斷定。
既如此，應該盡快禀明縣太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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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染布坊的程老板說，縣令劉天翔三十而立，妻子早亡，卻情深不移，至今未再續弦。
他剛剛到任藍田縣時，那些富商、地方官員，聽聞他是高官之後，又長得一表人才，器宇軒昂，請了不少媒人去說親，然而，全被他哄出了縣衙。
了解他的火爆脾氣後，之後再無人敢去冒犯。
看他滿臉胡渣，不修邊幅，實在不像個讀書人，估摸着也不是通過科舉走上的仕途，最有可能的，是倚靠父蔭。
雖是官二代，但通過上次的斷案，她看出來了，劉天翔不似讀書人那般迂腐，粗中有細，不偏不倚，也許她的話，他能聽進去。
思考了一會兒，楊紫瑛立刻前往縣衙。
擊鼓聲震天，在這種大雨天，卻遭到了不少衙役的白眼，似乎大家都沒有辦差的心情。
“官差大哥，我有要事要求見劉大人，麻煩你通報一下。”
衙役雖然面露不悅，但又怕怠慢百了姓，惹得上面那位不快，于是渾淪吞棗般的回了一句，“那個，等一下。”
外面的雨，像瀑布一樣，傾洩而下。
楊紫瑛呆呆的站在原地，忽聞後頭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楊姑娘，你有事兒找我？”
楊紫瑛驀地一回頭，見面前站着一個颀長男子，這身高，得有一米八以上，和程翼相差無幾。他穿着便服，顯得格外健碩，不似那天在公堂，寬大的官袍遮住了好身材，頓時老了好幾歲。
“你是劉大人？”
“怎麽，換了身衣服，就不認得了，你這眼神……可不好使啊？”他的聲音也比在公堂上溫和許多。
“呵呵……是我眼拙了。”楊紫瑛尴尬的開了個玩笑，“若是大人再把胡渣給剃了，我是真真認不出您了。”
劉天翔不打算和她繼續這些無聊的話題，聲音淡淡的，“有什麽事，說吧！”
楊紫瑛言歸正傳，俯首作揖，“大人，這雨陸陸續續下了有一個多星期了，降雨量又大，我是怕……會引發洪災，到時，整個藍田都會亂成一團，還望大人早做準備，安排清理和疏通河道、水渠，嚴令禁止囤貨奇居，坐地起價。”
劉天翔聽了直想笑，不禁覺得她太杞人憂天了。還有，她的話奇奇怪怪，什麽一個星期，什麽降雨量，這又是什麽詞兒？
手束于身後，男人義正言辭，“楊姑娘，你是不是有點太瞧得起自己了，這雨醞釀了幾個月，下多一點也屬正常，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聽你的。”
“我可是一片好心，你可別好心當成驢肝肺。就算是我多想，對于你而言，也沒有什麽損失不是？積谷防饑、防範于未然總是好的。若真出了什麽事，大人您可是難辭其咎。”
話音落，楊紫瑛拂袖而去。
明知結果未必能遂心願，但倘若不說，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若劉縣令如此剛愎自用，那今兒這衙門，就當她沒來過。
看着女人離去的背影，劉天翔若有所思，好一會兒，向衙役吩咐道，“找易捕頭，按楊姑娘說的去辦。”
“是，大人。”
大街上，楊紫瑛形同游魂。
天災将至，百姓們卻渾然不知，一切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而她，不過是普通百姓一個，人微言輕，無助感包裹着全身，讓人呼吸困難。
不遠處，一個陰森鬼祟的人直勾勾的望着她。此人是吳傑養在手底下的打手，綽號賴三，平時日收不回的爛賬，便由他出馬恐吓、威逼，無所不用其極。
昨日敗了官司，吳傑回到家中後大發雷霆，勢要楊紫瑛付出代價。
于是，賴三谄媚獻計，說找個乞丐去玷污她，讓她以後擡不起頭來見人。若是剛烈一點，她便自行了斷，與人無尤。
吳傑一聽，覺得這注意甚好，當即賞了五兩銀子，讓他将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跟蹤了許久，賴三的腿都要走斷了，這會子，終于被他逮到了機會。趁着楊紫瑛心事重重，從她的後脖頸一劈，立刻往巷子深處而去，七拐八繞後，來到一所破廟。
一個蓬頭垢面，渾身肮髒不堪的乞丐喜滋滋的迎上前，“爺，美人送來了啊？”
“聽着，她是吳爺要教訓的人，你輕着點，別輕易就給弄死了。”
賴三不舍的望了望地上的美人，心中暗嘆，真是可惜了，這妞水靈的，比醉春苑的頭牌還迷人。若不是怕惹上麻煩，他先爽了再說，如今，倒是便宜了面前的乞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