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紅短裙與中年女人
“請進!”
小鄭探進個腦袋道：“學長，五號來訪者提前來了。”
“那個小胖？我現在有時間，直接把他帶過來吧!”
“你忘了，他有社交恐懼症，拒絕一切女性生物的靠近。”
“他上次不就是你領進來的嗎？”
小鄭頓時面色尴尬，上次那個小胖竟然把長發飄飄、穿着裙子的她認成了男的……而理由是，胸太平了!
“這次不行啊，他一見到我，就啊了一聲，然後跑到廁所去了。”小鄭低頭，滿臉無奈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可它還是很平啊!”
林景輕咳一聲，淡定道：“也許是你的紅外套太紮眼了吧!”
“啊!”
林景無奈地看着她，“你突然啊什麽？”
“學長，你說小胖會不會怕的不是女人，而是……”小鄭挺了挺自己的胸口，“有沒有道理？”
林景目光微凜，表揚道：“想法不錯!”然後語氣一轉：“要是你能成功地把他領進來，就更好了。”
“……”
小鄭換了件黑色外套，果然成功地把人領了過來。
五號來訪者叫沈建豪，21歲，個子很高，身材微胖，長相其實還不錯，但他穿着一件印着皮卡丘的短袖，髒得看不清底色，油油的長頭發披在肩膀上，髒兮兮的。他窩在沙發裏，眼睛不時看林景一眼，然後又迅速地垂下。
“小沈，很高興再次見面，你這兩天過得怎麽樣？”林景拿着一本大畫冊，在他對面的黑色沙發坐下。
畫冊是特制的，被橫着分割成了三部分，分別是畫冊中人物的頭部，身體，腿，只要翻動其中一部分，就能改變人物的造型。
沈建豪結結巴巴地“還……還好!”
林景把畫冊翻開，展示給沈建豪看。
畫冊的第一頁是個身材豐滿的外國女人，穿着比基尼，非常性感。
“覺得怎麽樣？”
沈建豪有些驚慌失措，“林醫生，你不會是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吧？”
林景哭笑不得，“我是問你害不害怕？”
“哦。”
沈建豪瞟了一眼圖面，臉上沒有任何反應，“林醫生，今天還要看照片嗎？我已經不怕照片上的女人了啊。”上次治療時，林景讓他對着一張女人的照片看了三分鐘，一開始他呼吸急促，頭暈惡心，差點吐了出來，但随着放松治療的進行，漸漸地，他已經不再對照片上的女人形象有反應了。
“我們還要繼續鞏固上次的訓練結果，”林景指着女人道，“看着她難受嗎？”
沈建豪盯着那個外國女人，搖頭道：“不難受!”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對外國女人好像沒那麽害怕。”
“OK，”林景翻了一下最上面那部分，頭部換成了一個長頭發的中國女人，“這張呢？”
“頭跟身體好像不是同一個人的，”沈建豪細細地打量着照片，“兩部分的皮膚色差太大了!”
林景問：“看着她難受嗎？”
沈建豪搖頭，“不惡心，頭也不暈。林醫生，我說過我已經不怕照片裏的女人了。我昨天還看了電視劇，當看到女性角色出現時，我都不怕了。可是一看到街上的女人，我又開始惡心了。”
“你現在盯着她的臉，對，目光不可以離開!”林景一邊觀察着他的反應，一邊快速地翻動着第一部分畫冊，比基尼美女的頭部不斷變化，圓臉、鵝蛋臉、瓜子臉、大眼睛、小眼睛、戴眼鏡……。一開始沈建豪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幾秒後，林景翻動的速度漸漸放慢，因為沈建豪的臉色開始變白。
瓜子臉、小眼睛，加上了眼鏡，頭發從黑色長發變成齊肩短發……
“啊!我不行了，林醫生，不要讓我再看下去了!”沈建豪突然把頭鑽進沙發裏，渾身顫抖着，像只受到驚吓的大鴕鳥。
林景柔聲問道：“現在很難受嗎？”畫冊上這張臉很普通，就是看着有些呆板嚴肅，有點像女班主任的形象。
沈建豪緊閉着眼睛，艱難地點點頭。
“呼……吸，輕輕地呼氣……吸氣……請放輕松……”
在林景的指導下，沈建豪漸漸放松下來，那種惡心感也慢慢消失。
“還難受嗎？”
“沒那麽難受了。”沈建豪拼命縮進沙發裏，緊緊抱着手裏的哆啦A夢玩偶，“但是別，別讓我看了，好嗎？我怕。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很怕。”
“好，不看它，”林景被上面那部分取取下，“你看，沒有了。”
沈建豪看了一眼，才慢慢從沙發裏坐起來。
“現在還難受嗎？”
沈建豪搖頭。
林景開始翻動中間的那部分，“現在，你看着中間這部份，可以嗎？”
“還……還要看嗎？我……”
林景輕聲道：“你會害怕衣服嗎？”
“不怕!”
“現在，你只需要看着她們的衣服就行。看着它，可以嗎？”
“好。”
去掉了頭部，沈建豪沒那麽害怕了，狀态漸漸好轉。中間那部分是各種衣服：黑色的職業套裝、短裙、長裙……紅色的職業套裝，短裙……
當翻到紅色衣服時，沈建豪的猛地瑟縮了一下，當繼續往下翻，翻到紅色少女短裙時，他猛地揮開了畫冊，“拿遠點……拿走!快拿走!林醫生，快把它拿走!”
林景将那頁固定。
“放松……深呼吸……呼氣……”
“林醫生，不要看，我不能看了……”聲音開始帶着哭腔。
林景收起畫冊，趕緊安撫道：“好，不看了。”
“我……我覺得惡心，好難受!”
“這是抗惡心的藥，”林景從口袋拿出個藥瓶，從裏面倒出一片VC，“你吃了它，吃了就不難受了。”沈建豪的生理不适是心理原因造成的，所以即使VC沒有緩解惡心和頭暈的藥效，但只要騙他有，利用心理暗示，依舊能達到強大的療效，也就是安慰劑效應。
沈建豪慌亂地從林景的手裏搶過藥片，沒就水就吞了下去。
兩分鐘後，沈建豪覺得那種難受感漸漸消失了。
“林醫生，這種藥真有用!诶，你為什麽不直接讓我吃藥呢？只要我害怕，我就吃藥，這樣我不就不怕了嗎？”沈建豪質疑道。
林景突然嚴肅地看着他，“小沈，你來治療是為了什麽？”
沈建豪嘟囔道：“交女朋友，結婚，做個正常人。”
“所以，你希望在你跟你女朋友接吻前，還要先吃一片藥，接吻後，再吃一片藥？”
沈建豪拼命搖頭，“不希望!”
“你希望自己一輩子依賴着藥物，才能像個正常人？”
“不想!”
“那我們就不能僅僅依靠藥物治療。你要相信我，我可以讓你變成一個不需要依靠藥物的正常人。”
沈建豪拼命點頭，“相信，林醫生我特別相信你!”
“那我讓你洗頭，換件幹淨點衣服，你怎麽不照做呢？”林景掃了一眼他的打扮，無奈道。
“我……我怕我捯饬幹淨後，坐地鐵時，那些女人看我，還會碰我……她們要是碰到我，我會難受好幾天的。我這個樣子，她們就跑得遠遠的了。”沈建豪委屈巴巴地解釋道。
林景的笑容僵住，他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理由，不過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但是，你的穿着和外形也會影響你的心理。”林景語重心長道，“下次，你穿運動裝出門吧，不紮眼，她們不會看你的。”
“好……好吧!”
“小沈，這次咨詢就到這裏，”林景站起來，“下個星期三，記得過來，我們進行下一步。”
沈建豪猶豫了片刻，點頭道：“我，我盡量試試。”
“對了，給你一個小任務，等會你出去後，如果見到了剛才領你過來的助理姐姐，記得跟她說一句再見。”
沈建豪不明所以，“為什麽？”
“我下周會告訴你原因。很難做到嗎？”
“不……不難!”
“加油!”
沈建豪走後，林景把那個帶着眼鏡的人臉和那個穿着紅色短裙的身體拼在了一起。
不搭，嚴重不搭!
整體看起來非常奇怪。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子妤，你進來吧。”
門被慢慢推開，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走進來，她穿着一件灰色的針織毛衣，頭發全部向後紮起，臉上帶着嬰兒肥，漂亮得沒有任何侵略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