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破口
林景有些挫敗。但他還是跟着紀琛進入了購物大廈。
在林景的認知裏，男人買東西就該幹淨利落，買了就走，偏偏紀琛要一家店一家店地逛。
在五樓繞了好幾個圈，紀琛扭頭看着林景：“我想去愛馬仕專賣店。”
林景敷衍道：“哦。”
“你帶路。”
“嗯？”林景指着自己，“你覺得我像是個導購？”
“如果你不介意再繞幾個圈子的話，那你跟着我走。”
“你路癡的毛病還沒治好？”林景這才想起來，紀琛是個路癡，而且是種特別奇葩的路癡 ，平面上，他的方向感還不錯，但一到了大廈裏，尤其是結構複雜的大廈，他就容易走丢。
大學時，法學院的院辦跟心理學院離得很近，兩棟樓中間還有連接的走廊，結構非常複雜。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紀琛迷路了，從法學院那邊拐到了心理學實驗室附近。那天林景正給學姐當被試，實驗材料是幾段恐怖音頻，他耳朵裏塞着耳機，腦袋上頂着個腦電帽。紀琛突然從門外探進個頭來問路的時候，吓得他腦電波都亂了……
紀琛沒說話，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額，你走反了。”林景小聲提醒道，“走這邊比較近!”
“……”
兩個大男人逛商場總感覺有點怪怪的，一路來，他們收獲了不少路人的議論。
店員女：“诶，這不是那個為渣男辯護的黑心律師嗎？”
店員男：“別說人家黑心，好像事情反轉了哦。那個死了的女的，自己也有問題，她是在玩那個的時候死的。诶，你別瞪我啊，我又沒為陳澤峰那個渣男說話。”
店員女：“你胡說，那是謠言，好多人辟謠了!”
店員男：“不對，不對，實錘都出來了，那女的還在那種地方分享了視頻，還有聊天記錄哦，簡直被錘得死死的!”
女店員：“造謠，背後肯定有黑手!”
學生甲：“啊，那個律師旁邊還跟着個男的，兩人顏值好匹配啊，他們會不會是gay啊？”
學生乙：“不可能!耽美文裏的攻受都是純潔的、善良的、顏值爆表的，像這種肮髒的、卑鄙的、顏值……反正他不配成為gay!”
林景：“……”他敢保證，紀琛絕對不可能是個gay，以前他還特意編了個IAT測驗測過。
進了愛馬仕的專賣店，紀琛直接走到店員面前。他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張照片，放到桌子上：“你好，請問這是你們品牌最新款皮帶嗎？”
林景看到照片，臉色微變，這不就是命案現場發現的那根皮帶嗎？
“對!”女店員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道，“但是現在沒貨了，不好意思啊。”說完，她又扭頭對男店員小聲道：“不準賣給他們任何東西，就算有的，也得說沒有，聽到沒？”
林景：“……”
“請問這位男士在你這裏買過這款皮帶嗎？”紀琛把陳澤峰的照片遞給店員。
“沒有，”店員翻了個白眼，“我們的産品從不賣給渣男!”她抱着手臂，又補充了一句，“也不買給黑心律師。”
紀琛無視她的冷言冷語，又遞給她一張照片，“那她呢？”
“這不是那個死……”店員臉色一變。
紀琛重複了一遍問題：“她有買過這款皮帶嗎？”
“她……讓我想想。”
“她不就是上次那個把你罵哭的女人嗎？”一旁的男店員驚呼道，“就是她。她買了一條男士皮帶和一個女士手提包。”
女店員附和道：“對。就因為我打包慢了一點，她就罵我，還要扇我的巴掌。”
紀琛道：“那天是幾號？”
“9月8號。”
8號……就是沈女士去世的那天。
紀琛道：“購買記錄能提供一份嗎？”
“這……我們不能透露顧客隐私……”
“我是負責陳澤峰殺妻案的律師，法律規定，你們有義務配合我取證!”
男店員趕緊道：“我給你找找。”接着他又小聲問：“紀律師，這是不是案件反轉的關鍵證據啊？”
紀琛看向林景，“這只是影響案件走向的一個細節。”
男店員失望地跑去找資料了。
林景的嘴角抽了抽，“你不怕我向安簡明告密嗎？”
“沒事，反正我一提交證據，法院那邊立刻就會通知他的。”
“……”
拿到購買記錄，他們回到車上，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
到了林景住的小區門口，紀琛停下車，難得先開口道：“你很失望？”
風就這麽灌進來，幹燥熱氣滲入到車內每個角落，吹得林景臉色發白。
“不失望!”
“我是說，對你自己失望嗎？”
林景堅定道：“我還是會堅持我自己的判斷!”
紀琛挑眉，“這麽自信？”
林景下了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樓道裏。
紀琛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倒出一根，點燃。
燃燒中的香煙亮了一瞬，像夜空中一閃而逝的煙火。
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還是戒不掉對他感情呢？明知道他能有多絕情，但還是想引起他的關注，哪怕站在了全世界的對立面。
紀琛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就算站在他的對立面，讓他不得不關注自己，又怎樣？他還是不會在乎的。就像他壓根沒打算設計安簡明，但林景還是不願意相信他。
呵，既然這樣，又何必顧忌他呢？
這時，他眼角的餘光掃到副駕駛座，上面有本書，是關于腦科學的。
他拿起書，随手一翻，便翻到了夾着書簽的那頁，片刻後，他碾滅煙，黑色的瞳孔裏閃過亮光。
輿論反轉後，有媒體又扒出沈女士曾看過心理醫生，于是她心理有病的證據又加上了一條——心理沒病的人，怎麽會去看心理醫生呢？哼，她一定是受虐癖!
于是，林景接到了很多記者的電話，他們的開場白都相當的一致：
“林醫生，請問沈女士是否有受虐癖？”
“林醫生，你是否有出庭證明死者是受虐癖的打算？”
“林醫生，以您專業的判斷，沈女士是否是受虐癖？”
林景統一慢悠悠地答道：“受虐癖屬于性變态範疇，CCMD（中國精神疾病分類方案）中提出的性施虐與性受虐癖診斷标準是：
1、符合性變态的診斷标準。2、以虐待行為作為滿足性欲的主要途徑,可表現為絲襪捆綁、疼痛和侮辱等，甚至可引起傷殘和死亡。提供這種行為者為性施虐癖。以接受虐待行為來達到性興奮者為性受虐癖。可單獨出現。性施虐者的配偶不一定是性受虐者，反之亦然。亦可雙方均有此癖。3、此種性行為障礙至少存在六個月。
如果你們想了解更多，我建議你們看這本書《人類的性存在》……”
記者們紛紛在林景科普完前，挂掉了電話。
咚咚，屋外傳來敲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