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捉蟲)
019
“沒有沒有,小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寧王連連擺手,急急辯解,“失言了,情急之下失言了。還請丞相勿怪。”
許之煥是什麽人?說他手裏握着西越的半壁江山,毫不為過。這是先帝生前最為倚重、信賴的臣子,更是朝堂唯一一個能夠牽制、制衡郗骁的重臣。
寧王寧可開罪郗骁,也不敢開罪許之煥。
許之煥冷聲道:“日後,即便是你不在意清譽,亦不在意有失德之舉,也不要連累到許府。這件事往好處說,是你與女子偶遇生情,往難聽裏說,便是你與女子私相授受,放到何處,都難以恭維。此事倘若鬧開來,我會如實禀明皇上,告知百官,為我的女兒正名。”
言下之意是,不準寧王聲張這件事,否則,他定會追究到底。
寧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不自在。
許之煥目光僞善,念及另一件事:“方才你說,識得的女子與許家二小姐有幾分相像?”
“……”說謊的弊端就在于要圓謊,圓謊比撒謊需要花費更多心力。寧王迅速轉動腦筋。
許幼澄則先一步想到了一種可能,手下落,緊緊地扣住軟椅負手,萬般緊張地望向寧王。
寧王無法忽略她的視線,卻不敢回視,沉吟片刻,語氣堅定地道:“那些話,的确是出自小王之口。”
許幼澄死死地咬住嘴唇,淚珠無聲地滾落,嘴角翕翕,想說話,說不出。
許之煥留意到她的反應,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只需安坐,此刻不準多言。”
許幼澄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下意識地點頭,輕聲稱是。
許之煥望向寧王,“我膝下三子三女,長女如今貴為皇後,次女便是你眼前的女子,小女兒如今亦未出閣。殿下心裏是不是在懷疑,與你暗通款曲的其實是許家三小姐?”
寧王低下頭去,不說話。是默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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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許幼澄望着他的眼神,分外怨毒。
許之煥喚來臨安,“把三小姐帶過來。”
臨安當即稱是而去。
許幼澄低低地輕呼一聲,喃喃地喚了一聲“父親”,之後終究是不敢再出聲。
這下子,連許夫人都陪着許幼澄驚惶起來。
許之煥這是要做什麽?次女容貌損毀,便要讓小女兒頂替次女麽?可幼澄怎麽可能接受那樣的結局?到時候豈不是要鬧得誰都不好看?
許之煥看着妻子、次女的反應,微微蹙眉。
寧王臉色分外頹敗。許之煥的意圖,他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卻無法扭轉。
許幼晴回到房裏沒多久,便見到了來傳話的臨安,心裏五味雜陳。她塞給臨安一個荷包,嫣然笑道:“怎麽回事?父親因何喚我過去?”
“不知道。”臨安轉手把她賞的荷包抛給了她身邊的丫鬟。
“……”許幼晴無奈地嘆了口氣,随着臨安來到外書房,進門後屈膝向許之煥、許夫人行禮,“父親喚女兒過來,是為何事?”
許之煥指一指許夫人身側的位置,“少說話,站着。”繼而道,“王爺,這便是我的小女兒,您請過目,是否與我的次女相像?你所指的女子,又是不是她?”
許幼晴愕然地望向許幼澄,見對方本就已經平白蒼老許多的面容上盡是悲戚之色,眼裏閃過一絲竊喜。
許幼澄與寧王私下往來的事情,她隐隐知道,苦于拿不到證據,便無法向父母告狀。如今許幼澄變成了這個樣子,父親又是這般的說辭……是不是有意讓她代替許幼澄嫁入寧王府?
思及此,她不由看向身側的嫡母。
此刻,許夫人神色驚惶地凝望着許之煥,含帶幾許怨怼。
許幼晴愈發确定心裏的猜想,繼而則用力掐了掐手臂,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
許之煥喝了一口茶,道:“王爺,給句話。”
寧王望了許幼晴一眼,即刻搖頭,“不。不是。”他怎麽敢打許家三小姐的主意?不管是許幼澄還是許幼晴,許之煥都不可能讓他如願。他只能實話實說——這是為了圓謊必須要走的一環。
許幼晴身形微微一震。
這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事,但是誰都不會知道,她在這期間,心緒有着怎樣天差地別的落差。
許夫人則輕輕地籲出一口氣,繼而反應過來,不由得怪自己方才誤會了夫君。
“王爺可以确定?”
“絕對可以确定。”寧王意态更為謙恭,“小王怎麽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那就好。”許之煥颔首,“請王爺針對此事寫下一個憑據,我總要給兒女一個交代。此外,日後萬一再有這種流言傳出,我會讓不知輕重的女兒投缳自盡,不會再煩勞王爺為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是非出面解釋。”
“……好。”
許之煥的意思是說:寧可未出閣的兩個女兒自盡,也不會讓她們嫁入寧王府。為此,寧王心裏已經惱羞成怒,礙于身在許家,不敢發作罷了。
離開許府,寧王思忖整件事,得出結論:許之煥跟自己來這麽一出,全拜許持盈所賜。
一定是她今日給許家委婉地施壓,許之煥才會對他發難。甚至于,是她把許幼澄弄成了那般醜陋的模樣。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吩咐車夫:“去攝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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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左右,蕭仲麟與許持盈相繼歇下。
許持盈擔心他睡覺還是不老實,特地吩咐文鴛多備了一條錦被,放在床尾。
蕭仲麟心生笑意,躺下之前,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面頰。
許持盈不滿,擡手推開他的臉,“今日不準。”
蕭仲麟饒有興致地琢磨她的措辭,“為何是今日不準?”
許持盈認真地道:“誰知道你半夜還會不會搶被子。你保證不會也沒用,睡着了又不是你說了算。”睡前給他親,睡着之後被他鬧騰,憑什麽?
蕭仲麟笑起來,“喜歡你才這樣。這種事兒可不能當賬算。”語畢,又湊過去,親了親她柔軟甜美的唇。
許持盈瑟縮一下,再次推他,“……我不習慣。等你痊愈之後再說吧?”
她語聲軟軟的與他商量,讓他心裏很受用。但是,再受用也不能滿口答應,因為不認為什麽時候都管得住自己,“這我可不能保證。盡量。”
許持盈點一點頭,“快睡吧。”
“嗯。”蕭仲麟沒喚人,起身熄了燈,回來之後脫掉寝衣。
黑暗之中,她不滿地嘀咕:“真不能穿着睡?”
“真不能。”蕭仲麟語帶笑意,“習慣了。”
“……”許持盈翻身向裏。
“早點兒睡。”蕭仲麟知道她昨晚沒睡好,便和她各蓋一條錦被。她自在一些,能早些入眠。
“嗯。”
入睡之前,蕭仲麟一再告誡自己,要老實一些,別鬧騰她。事情放在心裏,總能起到一些作用。
他感覺自己也就剛剛睡着,便因為卓永急匆匆趨近寝殿的腳步聲醒來。蹙了蹙眉,他問:“何事?”
卓永回道:“禀皇上,攝政王和寧王起了沖突,需得連夜進宮面聖,請皇上做主。”
郗骁和寧王起了沖突?以郗骁那個性情,與人的沖突絕不是指口舌之争。他承認,自己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非常不厚道。
好奇心所致,蕭仲麟立刻睡意全消,起身穿衣下地,“攝政王把寧王怎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明明應該把郗骁當成潛在情敵,為什麽我總忘記這個事兒?
持盈:你記得又能把他怎麽樣?
黃桑:這話說的,還是看不起我啊。我要奮發圖強!
持盈:不作死我就知足了。
黃桑:不跟你這個煞風景的扯閑篇兒了,發紅包去。
持盈:我去準備本章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