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封四海
我被沅風抱着,努力地想要動彈,可是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沅風,”我叫道,“你別做傻事!”
“你才是做傻事的那個!”沅風一邊抱着我走,一邊道。
“我沒有!”
“這幾天我一直在暗處觀察着你,喜歡女子還不是做傻事嗎?況且那是鐘山之神,而你只是一個鳥妖罷了。”他說道。
“才不是!我只喜歡值得我喜歡的人!”我喊道。
他似乎有些失落,當機立斷對我施了法讓我不能說話。他看着我道:“我不值得嗎?”
我什麽聲音都發不出,動也動不了,只能瞪着他。
“別這麽看着我,”他依舊如往常一般笑着,“一會兒我就讓你知道跟着我的好處了。”
我不想知道!
沅風瘋了,他真的瘋了。他如今已然扭曲,不,他一直如此。只是從前,他扭曲的對象不是我罷了。
猶記當年,我在妖界亂逛,遇見了一條受了傷的小黑蛇,便把小黑蛇救了。卻不想小黑蛇是個修煉有成的蛇妖。
我養了他三天。
在第三個夜晚,小黑蛇化作了俊美的黑衣少年,對我笑着,向我走來,對我道:“多謝救命之恩。”
這便是沅風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妖皇私生子,因為真身太過于瘦小被妖皇厭惡,從而過上了放養的生活。妖界衆妖看妖下菜,便誰都不把這個私生子小黑蛇放在眼裏,日日欺負他。
那日若不是我,只怕小黑蛇已死了。
“你有家人嗎?”沅風問我。
我搖了搖頭,笑道:“我就是我的家人。”
“我也是,”他道,“或許我們可以做彼此的家人。”
那以後,我便和沅風相依為命,一起覓食,一起修煉,一處游玩。就這樣過了幾百年。
沅風是個有靈性的,修煉有成,很快他的修為就超出了我一大截,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進步神速!”我道。
“你也很刻苦,”他笑着道,“只是偏偏修煉不好。”
他不知這是半衡玦的緣故。自然,那時的我也是稀裏糊塗的。
有一天晚上,在我熟睡時,沅風悄悄溜了出去。我是第二日醒來見他不在山洞之內,才知曉他出去了。
天亮了,太陽升起,一身是血的沅風也回了山洞。
“你怎麽弄成這樣?又被打了嗎?”我一驚,忙上前問着,察看他的身體。
可他的身上一處傷痕都沒有。
我疑惑地擡頭看向他,只見他仍是那樣玩世不恭的笑,卻也沒說什麽。我再三追問,他也三緘其口。
直到有一日,我聽說了鵩鳥一家被滅了九族的消息,我才恍然大悟。
那日,欺負沅風害他受傷的正是一只鵩鳥妖。他為了這一只,幾百年後,滅了人家九族。
他一向如此,睚眦必報。誰若傷了他,他必百倍奉還。
而如今,我傷了他。雖然我沒錯,可是禁不住他這麽想的。
沅風正抱着我走着,卻忽然停了下來。我忙斜眼看去,只見不遠處是一隊蝦兵。這隊蝦兵有些奇怪,不像巡邏,倒像找人……
是了!
找我!
一定是我的青青發現我不在,便特意派人來找我了!
沅風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忙退了回去,轉身追上了還沒走遠的敖蔚,近乎命令着說道:“幫我們藏身!”
敖蔚眼睛一瞪:“憑什麽?說好了你走了便不再回來?如今人已經是你的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你若不幫我,我即刻便把東海九公主的風流韻事公諸于世!正好今日敖瑾百歲宴,四海龍族都到了吧?”沅風熟練地威脅着。
我只恨自己當初救了他之後沒有立刻離開,就這麽被他纏上了。
敖蔚的臉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極力忍耐着怒氣。可她終究還是屈服了,拿出了一個貝殼,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沅風便毫不猶豫地帶着我鑽進了貝殼裏。
我聽見敖蔚嘆了口氣,把貝殼塞進了袖子,道:“這是最後一次。”
傻姑娘,怎麽可能是最後一次?你的把柄被沅風握在手裏,只要他有需要,就一定會來找你。
“九公主怎麽在這裏?可看到了鐘山天宮的羽徵仙子?”我從貝殼的縫裏向外看去,隐隐約約看見蝦兵走了過來,對敖蔚行了一禮,問道。
敖蔚還算鎮定,答道:“未曾見過。”又問:“怎麽了?”
蝦兵答道:“鐘山之神有事傳喚羽徵仙子,卻不想羽徵仙子不在。侍女們尋了一圈也未曾見到,但有人說見到仙子朝這裏來了,龍王便派我等前來找尋。”又道:“上神還說,羽徵仙子可能身處險境。九公主還是快些回宴席上吧,龍宮裏可能混進了賊人。”說罷,又對兩個手下道:“你們護送九公主回宴席。”
敖蔚無法,也不能說什麽,只得先回了宴上。我在她袖中向外看去,看見了昙青一臉鐵青地坐在高座之上。我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幹看着她,卻不想眼前一黑,是沅風伸手擋住了我的眼睛。
“羽徵,”他在我耳邊輕聲道,“不許看她。”
我心裏幹着急,卻什麽都做不了。
“九公主,”我聽見昙青的聲音響起,“你可見到了我鐘山天宮的女官?”
敖蔚從容答道:“姑姑說她去更衣了。”
“侍女找過了,并沒有見到她。”昙青冷冷說着。
敖蔚答道:“或許是姑姑吃多了酒,出去清醒清醒,不慎迷路,也未可知。”
然後是東海龍王尴尬地打圓場的聲音:“姑祖母稍安,或許羽徵仙子只是一時找不到路了。”
敖瑾也附和着:“上神莫急,水晶宮的蝦兵蟹将已都去找羽徵仙子了。龍宮戒備森嚴,羽徵仙子不會有事的。”
這條小龍話雖說得好聽,但我真的有事了啊!如今正有一條小黑蛇對我虎視眈眈,可我卻動不了、喊不出。
“報!水晶宮裏未見羽徵仙子蹤跡。”一個小兵闖進了殿裏,拱手答道。
“什麽?”昙青一拍桌子,問着。
來赴宴的衆仙都在竊竊私語:難得一見鐘山之神,怎麽這鐘山之神如此暴躁易怒?如此失态?竟然如此緊張一個小小的仙娥?
那小兵瑟瑟發抖,又補了一句:“都找過了,沒有。或許,她,出去了?”
“不,她一定還在這水晶宮裏。”昙青道。
“姑祖母為何如此篤定?”北海龍王敖順問。
昙青淡然答道:“本尊的逆鱗在她身上,故而能感應到她還在這水晶宮,且身處險境。”
此言一出,滿座皆大驚。沅風也開始在我身上摸索着,想找出那塊逆鱗來。
南海龍王不相信地問了一句:“姑祖母的逆鱗在那仙娥身上?”
東海龍王也問着:“逆鱗只有一片,如此重要之物,姑祖母怎麽竟給了羽徵仙子?”
昙青剜了他一眼,問:“是,逆鱗重要。若今日本尊丢了逆鱗,你當知道後果。”
東海龍王登時慌了,忙又對着座下的蝦兵喊着:“還不快再仔細搜尋一遍!”
那小兵領命而去,慌慌張張地走了。
而沅風也在此時從我身上找到了那片逆鱗。他把它取了出來,捏在手裏看着,又對我道了一句:“不過是一片鱗片而已。”
我盯着那逆鱗,急了,想掙紮,卻依舊動不了。而且,因為逆鱗離身的緣故,我感覺自己有些無法在水下呼吸了。
“你這麽緊張她?若,你再也見不到她了呢?”他輕聲問我。
我哀怨地盯着沅風。我把他當朋友,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這麽對我?
“九公主,”外邊的昙青又發問了,“你當真沒看見本尊身邊的女官嗎?”
敖蔚有些慌了,可依舊嘴硬答道:“不曾見過。”
敖蔚話音剛落,我便聽見外邊一陣震耳欲聾的龍吟響起。斜眼望去,只見一條青藍色的通體散發着寒氣的巨龍直沖上天,直把東海龍宮頂了個窟窿!
衆仙皆驚,嘴巴幾乎合不攏了,可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巨龍又直直俯沖而下,化為人形,落在了大殿中央。
這水晶宮已然沒有房頂了。
“好冷。”我聽見有神仙哆嗦了一句。
又有蝦兵蟹将惶恐的聲音傳來:“報!東海海面已被冰封!”
這聲未落那聲又起:“南海海面也全部結冰!”
“北海被冰封!”
“西海亦然!”
宴席上登時亂了套,所有神仙對看着昙青議論紛紛。西海龍王敖閏忍不住了,起身問了昙青一句:“姑祖母這是做什麽?竟冰封四海?”
接着便是昙青的聲音:“本尊的貼身女官被這宴席上的人藏了起來。既然四海各族都在,都不能洗清嫌疑,那自然要一視同仁。不然跑了賊人,想再追回便難了。不如先把四海冰封,若找不到羽徵,那誰都別想離開。”
“這個時節冰封四海,不合規矩啊!”東海龍王也道。其餘龍族紛紛附和。
昙青冷笑一聲:“本尊降世八萬四千年,做的不合規矩的事多了,還差這一件嗎?”又道:“本尊一日不見羽徵,四海便冰封一日!本尊一年不見羽徵,四海便冰封一年!若本尊此生此世再見不到羽徵,世上便再無四海!”
我聽了,心頭一震。
沅風也愣住了,他手裏的逆鱗掉落下來,落在我身上。他看向外邊,看到了昙青的身影;又看了看我,看到我眼裏的淚。
他伸出手幫我擦了擦眼淚,一言不發,坐在了我身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上神,敖蔚有話要講。”
作者有話要說: 龍做事其實挺虎的,簡單粗暴,只是之前不出門沒遇上事罷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