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族

第3章 ☆、（中）

（中）

N所帶領的狩獵者小組，常态用一個詞就是形容“妖孽”，不管是作戰還是輔助都強得匪夷所思——相比其他小組雖然少了個标準的醫療系人員，但是他們連輔助系都能當戰鬥系用。

輔助系的Pearl，有短暫的停滞時間能力，異能發動的時候以他的身體為圓心，周圍将近五十平米範圍內任意數量的敵對目标會被停滞行動能力；Ruby，他的僞裝異能已經可以随心而動，甚至能戰鬥期間在光影交錯的空間內以“秒”為單位撤換出完美的拟态，幾乎可以達到小說的“閃現”；Sapphire的強化能力讓她的行動更加接近于野獸的行動，近戰能力就算是在幸存者聯盟也算是數一數二，而且這能力還有強化的趨勢。作戰系的Crystal，晶化能力接近于冰，能憑空催生出堅硬的晶化體，不僅能将目标封凍在晶化體中，甚至可以直接将目标的身體晶化；至于隊長N，身上随時會帶着些植物種子，催生植物并且利用被污染土地影響變異的植物進行戰鬥，愛好是……慢慢将敵對目标虐殺致死。

聯盟的大小姐曾經說過，要是給她十年時間等這五個人長大之後末日再來，她大概能吞了整個東部地區的所有幸存者所組織的群體吧……

空無一人的夜間公路上，銀灰的越野車一路飛奔。其他人坐在車裏，Yellow蹲在汽車頭上當活體望遠鏡，他的遠見系統視野達到了五百米以上，用做遠程監控最合适不過。

就這樣在公路開了有十來分鐘，開車的Pearl頭頂傳來爪子劃拉過鋼板的聲音，接着一道金色的流光幾乎是“砸”在了車前。一陣刺耳的急剎車過後，Yellow無視Pearl的碎碎念緩緩站起身，微側半個頭朝着車子喃喃開口：“前方兩百米，夜行者（貓、鼠等晚上出現的生物感染者）十只，感染人類十二個，其中三個感染者獲得速度強化能力，六個感染者獲得穿透能力。”

“強化能力……還是速度強化啊？”Sapphire眨眨漂亮的藍眼睛，雙手一撐車窗直接從車子裏跳了出來，“讓我來試試啊，我倒要看看這些感染者到底能有多厲害！”

Ruby緊跟着下來一副挺着急的樣子：“Sapphire！別這麽激動會遇到危險啊！”剩下的三個人也跟着下了車，N左右看了看沖着Ruby打了個手勢，Ruby點頭，将手平放在車上，整整一個平面忽然漾起水紋一樣的波瀾，眼見着那一輛帥氣十足的路虎便慢慢在衆人眼前變成了透明，要不是那幾乎看不出的輪廓，任誰也不知道這裏居然會有一輛車子。

Crystal雙手在空氣裏劃出奇怪的軌跡，Yellow身後轟然升起一道兩三米寬的水晶牆——不是她對于Yellow有什麽成見或者說故意想把對方推到危險的境地去，而是他跟她說清楚了開戰的時候不要顧忌着自己，先保護其他人再說，雖然Crystal表示不贊同：都是一個狩獵者小組的成員，而一個小組的人怎麽可能不互相幫助？如果按照Yellow的說法，那他豈不是首先要單獨面對着所有的感染者，這是不可能的吧……雖然Crystal知道也許這個金發的青年很強大，但是怎麽能讓人一個人去面對那些稍有閃失就會丢了命的殘酷生物？

“怎樣？”N往腳邊丢下幾粒不知道什麽植物的種子，往前走了兩步離晶化牆壁近了一些，臉上已經不見了那有些虛僞的笑容，Pearl神色有些謹慎地退到了一群人的中間。

Yellow面無表情：“我懷疑夜行者進化了。”說着話，幹脆地脫了外套，Crystal小聲尖叫一聲幹脆地伸手捂住了漂亮的面孔，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人現在在幹嘛？！

包括N和抱着張牙舞爪的Sapphire勸她不要亂跑的Ruby在內的五個人全部愣了：進化？！感染者居然也在進化？之前聽說異能者會進化已經很吃驚了，現在聽說感染者也會進化……

“一百米，夜行者停下來了，這三只夜行者都是貓型感染者。”Yellow的雙手是在很漂亮，骨節分明白皙修長，怎麽看都是一雙養尊處優的貴族的手，而就是這雙手，現在從指尖開始泛出金屬的光澤，一點一點變得猙獰而銳利，像是某種SF（科幻電影）特效一樣活生生地由血肉之軀變成了可怕的鋼爪，慢慢逆向蠶食到了肩膀，一邊進行着“變身”一邊進行解說，“資料顯示，貓科動物能用腳掌的肉墊感知周圍的環境，剛才我從車頂上落下來的一瞬間，那些夜行者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滞，再繼續前行的時候與之前的截然不同，不管是行動方式還是他們與那幾個人類感染者的行動順序與之前都不相同，似乎是在針對我們的組合，他們甚至……”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用詞，“……甚至知道什麽叫做陣型。”

這個發現讓人覺得窒息，一片肅靜的沉默中，Crystal吞了口口水，向來幹淨又精神頭十足的聲音有些發顫：“N隊長……我們，我們今天可以活着回去嗎？”

Yellow卻忽然笑起來。

“都不要出手，”他笑着說，一個機械人笑起來會是什麽樣？除了“可怕”應該找不到其他詞語，但這個機械人卻有本事笑得輕風雲淡：“為什麽不能活着回去？不是還有我在麽。”

末世來臨之前，對于“藝術”，不同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可誰也沒想到“殺戮”與“藝術”也能畫上等號，對于生命的渴望和對異生物的憎恨讓這些高雅的詞語也染上了血色。

殺戮的藝術？開什麽玩笑！

戰争機械人本來就是為了殺戮而生，殺戮的欲望已經完全浸進了骨骼，他們的頭腦系統、身體技能、遠見系統，甚至使用來啓動電子腦的人格數據都是為了戰争而生的。當一種工具的用處和本能相互匹配的時候，那麽這種工具就是成功的。戰争機械人不管是功能還是作用都是出奇的一致，由此，也就變成了戰鬥中的“絞肉機”；他們的殺戮，也才是真正的血肉之花。

蒼白的彎月下，舞動着的金屬鋼爪泛着冰冷的光，讓人莫名感到陣陣焦躁。與其說是攻擊還不如說其實是在惹怒對方，似乎是攻擊者故意控制了力道，每一擊下去，只會不輕不重留下五道傷痕，和實際的攻擊力度根本不成正比。而這種貓戲老鼠的的挑釁也确實将感染者們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理智燒得幹幹淨淨，其中一個明顯是女性的感染者從腐爛了一半的嘴唇裏吐出一串類似噪音的語言，幾個人類感染者移動到了Yellow的身後，還有幾個則站在了與剛才所在的地方位移并不遠的地點，如果有人能夠俯視，那麽就會發現這些感染者赫然已經形成了包圍圈；而十只夜行者中的五只補上了包圍圈的空隙，顯然是想要将這個自不量力的人類撕成碎片，剩下的五只夜行者則低聲咆哮着靠近了晶化牆壁後面的五個人。

N沉吟片刻，眼神與Yellow在空氣裏有短暫的交接，随後一揮手沖着自己的隊員們下了指示：“自由攻擊靠近晶化壁的夜行者，如果有感染着靠近也一同攻擊他們！”這話說完腳下就竄起已經異化成了食人花植株形态的變異植物，誰也不能相信在半年前這些張着巨嘴露出利齒的植物真的只是普通的三色堇；Crystal雙手手指尖上懸浮着弓箭肩頭一樣的銳利晶體，沒有人會懷疑這些裝飾物一樣的漂亮水晶會在一秒內變成源源不斷的子彈将那五只夜行者打成篩子；Sapphire的身體上則冒起一陣煙霧，這是強化身體的特征，相信要不是Ruby拉着她早沖出去了。

不再去關心那五個組員，Yellow轉過頭來專心對付——請原諒口誤，他根本不需要認真——轉過頭來開始玩那群感染者，鋼爪上發出一陣機械元件位移的聲音，本來只有一個手指長短的鋼爪瞬間往外翻了一倍。他的個子本來就高，只要一擡手就能捏住正常人類的脖子，對付感染者就更加簡單了，直接一爪子橫掃過去，幾個敏捷強化的感染者憑着能力或者天生的身體本能離開了，來不及多開的竟然活生生（？）被他從身體的一側刺進再從另一側穿出，除了腐壞的□之外，爪子間還勾着一根增生着不知道是什麽物質的骨頭。

帶點樣本回去也許大小姐會比較開心？Yellow一邊想着手裏也沒停下，離他最近的一個感染者幾乎被他整個撕開，身體掉落了一半，另外一小半身體還有一絲肉連接在本體上，在地上拖出一道腥臭的痕跡。後面傳來嘔吐的聲音，夾雜着Crystal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說“太惡心了吃不下飯了”，Yellow很是從善如流地給了個痛快——他直接用鋼爪抓破了那個感染者的頭顱。

“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吃飯，說明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很不錯。”Yellow一邊公式化地回答一邊撿起滾落在地上的晶核，絲毫不在乎Crystal真的就吐了出來。

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有話說過，是說“戰鬥當中不能把你的背面留給敵人”，而Yellow在戰鬥中居然敢低下頭去撿落在地上的東西，明顯不是藝高人膽大就是腦子有坑。而不知道他真實情況的組員們自然都是以為他腦子有坑的，眼見着一只灰色的夜行者悄無聲息地對着他撲了過去，而角度正好是在死角，除非他真的是腦子後面長眼睛否則絕對看不到。

那邊暫時幫不上什麽忙的Pearl和Ruby急得跳腳，脾氣其實比較急躁的Pearl當場就叫了出來：“Yellow大哥！你身後有個巡夜者撲過來啦快躲一躲啊！”

他們當然不知道，戰争機械人的腦子裏是沒有“躲”這個詞的。

在Pearl喊出來這句話的下一秒，他們就親眼看到Yellow以一種常人絕對會把身體扭斷的姿勢猛地回過半個身子來，空着的那只鋼爪從下往上傾斜着甩出一個狠辣的弧度。且不說那一只鋼爪的質量到底有多大，加上重力加速度再扣除個地球引力什麽有的沒的，這股力量到底數值多少他們沒有這概念，他們只看到了那只灰色的夜行者被狠狠劃成了兩半。之後，還不等那只灰色的夜行者落到地上，Yellow借助這股沖力身體一轉，鋼爪甩到本空後又朝着一個人來感染者狠狠扣了下去，以至于穿透身體時候勁力還沒有停下，淺淺插到了堅硬的地面表層。

收起了晶核之後他幹脆雙手開弓，一雙鋼爪随着身體的動作飛旋起來，像是安上了刀刃的陀螺，那才是正兒八經的絞肉機，可憐一般的感染者和感染病毒之前想必并沒有太大的優化，脆弱的肉質和皮膚以及腐化的骨骼又怎麽能抵擋住這樣的暴力對待？等到Yellow的腳步停下，周圍一點完好東西都沒有了。

回過頭去正對上那個指揮的女性感染者，一步步向前逼去，可還沒等他走到那個感染者的面前，地上忽然竄出一朵巨大的鬼面蘭，将那個感染者整個吞了下去。Yellow回過頭，N沖着他笑得溫和，像是剛才搶人獵物的根本不是自己：“留下一個吧，這個感染者的大腦似乎和其他的不一樣，大小姐那邊的科學家們一定很開心能有活體研究的材料。”

一雙鋼爪變回了雙手，再次開啓了清潔程序，Yellow沖着N點點頭：“送你了。”

Sapphire擰斷了最後一只夜行者的脖子，渾身髒兮兮的卻完好無損，再看周圍幾個沒有攻擊Yellow的人類感染者也都被封在了晶體裏面，Pearl數落：“這樣要怎麽取晶核出來？”一邊數落一邊讓Ruby取消了汽車的僞裝，開了門重新去發動車子。Sapphire羨慕地看着幹幹淨淨的Yellow，好不羨慕滴撇撇嘴，她這樣一身污穢肯定是不能繼續坐在車裏了。

将自己得到的幾枚晶核交給了N，Yellow爬上車去，也不管Crystal一臉驚恐地和自己隔了半米遠，開始低頭推算起一些想不太明白得事情——剛才的晶核他還是留下了一棵作為自己的研究材料，根據這個和大腦裏專屬的計算系統，他想要換算出感染者們的進化速度和進化程度根本就是一頓飯的功夫。

N問他們說要不要再去狩獵一些晶核，回頭找大小姐要吃的去，一車人考慮了一下還是同意了——畢竟他們現在有了個超級大殺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