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一樂

第1章 1

“餘一樂！我今天不揍你！我就不是你媽！”

回應她的是房門“砰”的一聲撞上。

老媽随手抄起掃把。

“媽，媽！怎麽了？我弟又幹嘛了？！”老姐拉開門攔着她。

老媽掃把指着門，“他把學校天線給砸斷了。”

“媽，多大點事啊，”老姐攔着老媽去路，“不就根線嘛，咱換一根不就行了。”

“你走開，我今天不揍他，對不起我買的掃把。”

老姐看了眼掃把的長杆子，暗自吸氣。

…………

餘一樂揣了一兜鑰匙，把門打了大鎖，暗自呼出口氣。

電梯門開，老爸單純的臉出現在視線裏。

“爸！爸！救命啊！”他走過去，把老爸掏鑰匙的手抓了起來，反手把電梯門合上，又随手按了一。

“不是，你幹嘛呢！”老爸攪起眉毛。

餘一樂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那個，我惹了點事……”

老爸頓時明了，“你又惹什麽事了？”

“小事小事，給點錢就行了。”

“你惹事，天大的事都是小事，我心髒都要被你吓病了！”

“爸，那我說了……”餘一樂醞釀了一下，“我把學校的某個地方弄癱瘓了。”

老爸：“……”

…………

兩人坐在樓下的路邊椅上，老爸看了眼表，又擡頭看了眼面前的建築，心裏嘆口氣。

“爸，你說這老師像話嗎？”餘一樂一臉郁悶，“都高中了他咋還打電話告狀。”

“那你幹嘛了？”

“我把那個天線……砸歪了……”

“嗨，不就天線嘛……多大點事……”

“那個，角度，有一點點，過大。”

“多大？”

他比了個直角，然後收了一點，“大概，五六七八十度，反正就是報廢了，喇叭也掉了下來。”

老爸：“……”

“你上次砸人腦袋才過了幾天？”

“他自己撞我球上的，怪我嗎？”

“那這次呢？”

“這次……”餘一樂捏着下巴，“我想想怎麽說啊。”

這理由現編可還行，老爸擰起眉毛，“要我我都揍你了。”

“爸，你可不能這樣啊。”餘一樂抓着老爸手臂，“你都要揍我了，那我媽可怎麽辦！”

“那你把籃球戒了……”

餘一樂眉瞬間蹙緊，“那更不行了，我寧願你揍我。”

“你就不能控制你的球往預期的方向走嗎？”

餘一樂被老爸逗笑了，猛地有些不好意思，“我要能控制球，我還在這裏躲我媽嗎？我早進NBA了。”

老爸：“……”

“不和你唠，我這還想回家吃飯呢。”他說着站了起來，又擰起眉毛不可置信的問他，“你媽沒追出來？”

餘一樂把身上的鑰匙全拿了出來。

好家夥，一大串，備用鑰匙都沒放過。

“嚯，你小子挺賊啊！”老爸猛地笑起來，“等會有戲看了。”

“爸！”

門打開，老姐坐沙發上一臉痛惜的看着老爸，啧啧搖頭。

“你完蛋了！”她指着老爸身後的餘一樂。

餘一樂噘着嘴，自己心裏都清楚但不許別人說只言片語。

“吃飯！”老媽喊了一聲，碗碟摔在桌上。

餘一樂一抖，又往老爸身後縮了縮。

老媽一臉鐵青，把飯擺好。

“錢你爸出，先去找老路問問情況。”

餘一樂咽了口口水，立馬埋頭吃飯。

“明年你就高三了，這樣的事再出一次，我告訴你，你就轉學去你奶奶那去！”

“媽！”老姐開口，“這不事還沒弄清楚嘛，別把他給吓着了。”

“他做的那些事，你随便猜猜都知道事情小不了，學校廣播都癱瘓了，人還不找他麻煩嗎！”

餘一樂輕輕碰了碰老爸膝蓋，他清了清嗓子開口，“我等會去問問老路不就行了，又不是外人。”

“該賠的都給這小子記着，一天天的都不夠他嘚瑟！”

餘一樂：“……”

“媽，吃飯。”老姐笑了兩聲，夾了一筷子菜放他碗裏。

…………

“機器老化了，這才會起連鎖反應，不用賠，沒事。”

餘一樂松口氣，像狐貍揚起眉毛，“我就說嘛，我力氣才不會那麽大。”

“我看了監控，你那球雖然離隕石還有一點距離，但連碎三塊玻璃的力度絕對也是有的。”

“嚯，這麽厲害呢！”老爸呵呵一笑。

餘一樂苦澀的閉嘴，“路哥回來了嗎？我找他玩去。”

“你別打擾他啊！”

“去吧。”

餘一樂瞪了自家爹一眼，熟門熟路拉開房間門。

“你又惹事了？”書桌前那人轉過身沖他說，臉上帶着淺笑。

“什麽叫又啊，”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我這個月才第二次。”

路前笑了起來，“這個月？”

“哥，有你這麽笑的嗎？”他順勢躺了下來，打了個滾又站起來，“你去我家玩玩吧，我媽還在氣頭上呢，你去滅滅火。”

眼睛盯着被他揉亂的被子。

“行，”他無奈的丢下筆，轉開視線看着他臉，“我去。”

“哥，你都大一了咋還學習呢。”餘一樂看着他桌上敞開的書，随口問。

“我和你不一樣，不要用你的腦袋想我的事。”路前把眼鏡戴上。

“哥，你咋這樣呢，”餘一樂啧了一聲，擡手在他眼睛前戳了一下，“沒鏡片的啊！”

手被他打開，“別瞎伸手。”

“這麽小氣。”

“再說一句我就不去了。”

餘一樂立馬讨好的笑了笑，“不說了，咱走吧。”

兩人一小區，不是一棟。

“哎，這小胖子！”

餘一樂蹲下來攔着牽着狗的小孩。

“呦，帶狗散步呢。”

小孩滿臉戒備，抓着繩瞪着他。

路前擡腳把他踹地上，“行不行啊你！”

餘一樂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沾的灰，“逗小孩不行啊？”

路前切了一聲，雙手插兜往前走。

餘一樂最後還手欠的在他臉上掐了一把，連忙追上去，“哥，你說我現在開始努力，能考上你這所大學嗎？”

“不可能。”他說的十分篤定。

餘一樂：“……”

“有你這麽打擊人的嗎？”

“陳述事實，更何況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你高中都學了什麽？”

餘一樂嘆口氣，“難怪我媽這麽喜歡你。”

…………

老媽看見他臉還是板的鐵青，聲音都冰冷冷的，“賠了多少錢？”

餘一樂膽顫的滾了下喉結，沒敢說話。

“沒多大事。”路前在他身後說，“阿姨，來打擾你了。”

什麽叫“春風拂面”，原本冰凍的五官聽見路前的聲音瞬間盛開，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呦，小路來了啊。”老媽歪着腦袋看餘一樂身後的路前，熱情的招手，“來來來，快進來。”

餘一樂：“……”

“餘一樂現去把你房間收拾了！你哪個狗窩好意思讓人進去！”說這往他肩上拍了一巴掌。

餘一樂一個踉跄，翻了個白眼，走進房間。

路前看的直樂，笑着跟在老媽身後，跟她寒暄。

…………

進房間，看得出他整理過了，床邊放着三個籃球，一個黑籃球上面都是灰，拉開凳子坐下。

“學習呢。”

餘一樂白了他一眼，“我闖這麽大一禍，老毛還不知道等着怎麽削我呢，時刻提防着小錯誤。”

“你媽還沒給你買電腦呢？”他掃了一圈，笑着問。

“切，不稀罕！”整個人都在得瑟，筆轉的飛起。

門輕輕打開，老姐拿着手機站在門口。

“有人找你哦……”

“誰啊？”餘一樂站起來，老姐把手機鋪在自己身上，笑着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路前眼睛從他的課本上轉了過來。

“我……”餘一樂語塞，“沒有……”

“真的？”老姐笑着，“沒有，你幹嘛這麽緊張？”

“我……”餘一樂撓了撓腦袋，“上次砸的那個女生纏着我。”

老姐笑的更開心了，“合着人真是自己往球上撞的啊？我以為你胡謅的呢。”

餘一樂擰着眉毛，“你先把電話給我。”

“我才不要，這是我保管的。”老姐擡頭看着他，“不信你找你媽說去。”

“啧，姐！”

話音剛落，手機在她肩上震動起來。

“呦，這姑娘膽子夠大的啊。”老姐笑着看戲，“你對人家有意思嗎？”

“沒有！”

“那我幫你解決了。”說着不顧餘一樂反應，拿着手機便走了。

路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舍不得啊？舍不得把手機拿回來啊！”

“我才不去呢！”餘一樂轉過身，把他推開，“我寫作業。”

“要教你嗎？”

“不用，我有作戰方案。”說着把書包拉開，拿出班長的作業本，還沒放桌上呢，被他搶了過去。

路前看着本子上俊秀的字體，“抄作業就是你的方案？”

“哥，給我吧，真的，我就抄這一科。”餘一樂擡起頭看着他，可憐兮兮的。

“你英語就這麽差嗎？”

“懶，我不想背單詞。”

“行，我知道了。”路前把本子放下，“我跟你媽說我以後幫你補習英語，不用謝我。”

餘一樂立馬站起來，“哥，你開玩笑吧！”

你幫我補課我還有活路嗎？

“我就周六周日能打會兒球，你幫我補習，我還能去嗎？”

路前抿嘴給了他一個堅定的微笑，“不能。”

“哥，咱別鬧啊，你大一學業繁重，也不是每周都能回來的是吧。”

路前搖了搖頭，“我可以為了你每周都回來。”

餘一樂：“……”

“不寫了！”餘一樂把本子合上，憤怒的走到陽臺上吹風。

路前随後出來，從兜裏掏出煙點上，兩指夾着，嘴唇悠悠吐出白色煙霧。

“你談過戀愛嗎？”

餘一樂摸了摸鼻子，“……沒有。”

路前轉頭看他一眼，夾着煙的手捂着嘴，偏頭就是一陣笑，最後被煙嗆到，又咳了一通。

“你有必要嗎？”餘一樂看着他，他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路前狠狠咳了兩下，“不好意思。”

餘一樂趴在欄杆上，看着煙霧被風打散，“我媽防我跟防賊一樣，那裏有機會。”

“說的好像不防你你女朋友就一打了似的。”

“那……”餘一樂突然開始害羞，“可能會有一兩個……”

路前盯着他臉，嘴角輕輕揚起，就煙絲在兩人間回蕩。

“餘一樂你敢抽煙！”

老媽聲如洪鐘，餘一樂看着路前把煙屁股摁熄在花盆裏，再擡頭又是一臉笑。

“我沒攔住。”

？？？

餘一樂還一臉懵，耳朵被人提了起來，“膽肥了啊！敢抽煙了！你活膩歪了吧！”

“媽！媽哎！”餘一樂小心的護着她的手，“不是我啊！我……啊！”

路前手不知什麽時候爬到他腰上，不留餘地的掐了一把，疼的一激靈。

“阿姨，我以後幫他補補英語吧。”路前收手，笑着轉移話題。

“真的？”老媽手松了，驚喜的看着路前。

“嗯，我盡量每周都回來。”

老媽笑的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那真是麻煩你，學校補課他又不願意去，英語一直提不上去。”

“沒事，我幫她補補，一定能提上去的。”

“哎呀，小路怎麽這麽好呢，你要把你這些品德分一點給餘一樂就好了。”

餘一樂：“……”

“他和他班同學關系好像不錯，本子都被他拿回來了。”路前笑着說。

老媽臉上的笑僵在臉上，轉身快步走到餘一樂書桌前。

餘一樂狠狠在他胸口推了一把，說時遲那時快，他還沒飛奔過去，老媽已經拿起作業本，看見名字後，咬着牙轉過身看着餘一樂。

“你就這麽寫作業的？”

餘一樂立馬原路返回，抓着路前手臂擋在自己前面。

“你給我出來！”

“媽！”

“不出來是吧！”老媽轉身開始找武器，看見他床前的籃球，立馬走了過去。

“我丢了你信不信？”老媽拿着那個黑色的籃球，作勢要從陽臺上丢下去。

餘一樂抓着路前，擰着眉毛，“別啊！那是哥送我的！我最喜歡的球！”

路前眼睛一亮，“阿姨，他沒來得及抄呢，可能本子拿錯了，我幫你監督他把作業完成。”

“真的？”老媽對路前的話下意識信了幾分，把球放下，“那你監督他今晚把作業寫完。”

“媽！我作業那麽多根本寫不完！”

“那我不管，你跟小路說去！”老媽說完又瞪了他一眼，惡狠狠的威脅，“如果被我發現你抄作業你就跪門口去！”

餘一樂看着老媽走出去，松開路前的腰，“哥，你可害死我了。”

“我也不是每次都這麽逗你啊。”路前悄無聲息的提了下皮帶，“偶爾逗逗你也挺有趣的。”

“你那是逗嗎？你一句話我媽能提着刀過來！”

“所以你對我好一點才是。”路前又掏出煙，點燃後暗自吸着。

餘一樂盯着他咬着煙的唇，“哥，你給我吸一口呗。”

路前扭頭看他，“你會嗎？”

“不會。”

路前笑起來，按着他脖子把煙遞到他嘴邊，他吸了一口，眉毛擰起來。

“這玩意兒有什麽好的！”說着很嚴肅的咳了兩聲。

“那誰知道呢。”煙回到他嘴上，這次眯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悠悠吐出濃白的煙霧。

餘一樂嘆了口氣，“寫作業去了，哥，你來教我呗。”

“今天星期五，有什麽好寫的，過兩天再說。”

“哥，你還有點良心啊，”餘一樂啧啧感慨，“還是寫吧，寫完了我明兒打球去。”

“和誰啊？”路前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餘一樂關上陽臺的推拉門，“鐵子呗，他都約我好久了。”

“沒和你一個學校啊？”

“他沒考上，”餘一樂把插在根上的煙屁股拿起來丢在沒用的花盆裏，“連手機都沒有，好久沒聯系了都。”

路前在花盆上彈了彈煙灰，“都好久沒聯系了，怎麽還是鐵子？”

“有些人就算幾年不聯系，再見面還是會一點隔閡都沒有，這就是鐵子。”

餘一樂難得有說教路前的機會，莫名有些沾沾自喜，換來他一聲冷哼。

“天真要是能當飯吃，你這輩子都餓不死。”

“哥，你咋這樣呢！”餘一樂攪着眉，“在大學呆這一年，就知道坑我！”

路前吐出煙霧，“太多事鬧的心煩，沒針對你。”

“快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餘一樂又大大咧咧攬着他肩，“女朋友啊？”

路前鼻子噴出口氣，感嘆道：“要是女朋友就好了。”

“單戀啊？”餘一樂嗨了一聲，“沒看到出路大不了換一個，女孩子還不是到處都是。”

“喜歡太久了，不想換。”路前看了他一眼，又笑了起來，“他那麽呆的我還沒遇到過第二個。”

“哥你條件這麽好怎麽還會有人不喜歡你呢？”

路前笑了，夾着煙的手抓着欄杆，青筋跳出來，“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要我是女孩子我一定喜歡你！”餘一樂說的十分篤定，“可我是女的，估計我媽會被我氣死。”

他說的暗自神傷，又緊了緊手臂，“你說我姐性格怎麽那麽好呢！這不就襯托的我更不像回事了嗎！”

“不用襯托，你本來就不像回事。”路前吸了最後一口，煙屁股丢進花盆，“從小到大你惹的事一個月就有一麻袋，還不重樣。”

煙霧噴在餘一樂臉上，他松開手咳了一聲，“我已經很少惹事了，都是事來招惹我。”

“是，歪理還一套一套的。”路前伸了個懶腰，反手勾住餘一樂，把他卡在胳肢窩，“你小時候咬我那帳還沒算呢！”

“哥，你咋這麽記仇，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餘一樂摟着他腰，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擰着眉，“小時候你把我按地上打你怎麽不記呢！”

路前笑着，“那現在你揍回來？”

“算了，”餘一樂松開手，拉開凳子坐下，“我寫作業。”

路前也順勢坐下，左膝放在右膝上，拿起那本不屬于他的本子，翻着看了一會兒，“這人水平也不高啊，都錯了。”

餘一樂沒理他，自己抄作業，有抄就行，對錯這東西讓老師去考慮就好。

“會寫嗎？”他把本子合上放在桌上，腦袋伸到他臉側看着他作業。

餘一樂擰着眉，“差不多吧。”

“先寫不擅長的，這樣後面輕松一點。”

“不可能，不擅長的能直接把我逼死，後面直接報廢了還寫個鬼啊。”

路前：“……”

“這個你是怎麽想的？”路前手指點着習題上的字符。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識字。”

他的理直氣壯讓路前無語，抽着凳子又往他身上挨了挨，“這題錯了，我跟你講講。”

餘一樂聽着耳邊的磁性清冷的聲音，似懂非懂的點頭，越到後面越迷糊，不過十幾分鐘，腦袋就要磕到桌子上了。

路前深深呼出口氣，手指按着他側臉，“要睡去床上睡！”

說完又看了眼他淩亂的被子，那上面居然還有個長條型的抱枕橫在中央。

“我要去床上睡，我媽會掐死我的！”餘一樂揉了揉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快寫完了，再堅持一下。”

艱難的寫了兩科，餘一樂已經哈欠連天了。

老媽打開門，“別寫了！”

餘一樂感動的轉過盛滿水的腦袋。

“你那破速度，寫完天都亮了，人小路要不要睡了？”

餘一樂：“……”

“阿姨，我還行，還沒到我睡覺的時間呢。”路前笑的得體，手肘放在桌上端着。

老媽招他倆出去，“餘一樂送小路回去，順便把你那不着四六的爹叫回來！”

餘一樂丢下筆，無奈的站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

更得慢，後面可能是零散的日常……

終于寫了互攻！真不容易啊！

希望這篇文比較有趣能逗你們開心哈！

為什麽互攻呢，想看餘一樂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子日清冷的路前，理由就是這麽坦白！！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