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長門宮怨(6)
六月,前朝七國之亂的始作俑者——吳國的殘兵敗将在閩越興兵作亂,劉徹決定發兵讨伐。
李廣過來報告軍情:
“陛下,因吳國太子的殘部在閩越興風作浪,南越王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劉徹點點頭:
“如此,朕命你領兵去平叛。”
一轉身,劉徹取出一柄長劍,看向衛青。
“你看,我手上的長劍,跟随了我多年,現在我要把它賜給你,李廣是老将,我只希望你這次随他平叛能學到很多。”
衛青接過長劍,深受感動。
劉徹拍着衛青的肩膀:“仲卿,你不要辜負了我的心意。”
“是!”
劉徹嘆道:“衛青!我命你随李廣将軍,出兵閩越,直至功成!”
衛青退下。
此時還在長安給窦太後哭喪的淮南王劉安卻上前勸谏道:“陛下,臣昨晚夜觀天象,有彗星出現,恐怕用兵有害無益。”
劉徹向來很欣賞劉安的文章,對他說的話便也很是重視,他點了點頭,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
劉安想了想,說道:“吳國殘部不足為懼,東瓯國毗鄰南越,可向東瓯國施壓,令其出兵,東瓯國縱然是個小國,想必平息叛亂也是輕而易舉的。”
劉徹看向田蚡:“丞相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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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蚡看了看劉安,行禮道:“臣覺得淮南王說的有道理。”
“就這麽辦吧!”劉徹嘆了一口氣,看着衛青,“看來無須出兵了,下次吧!”而後,他又面向劉安,“朕命你向東瓯國遞去書信,傳達□□聖意。”
劉安應聲退下。
閩越欲來的風雨就這樣平息下去了,漢朝未動一兵一卒,劉徹更是看重劉安了。這一個月裏,子夫順利生下第二位公主,也是劉徹的第二個孩子。
衛長由倚華牽着手上前去看新出生的妹妹,只見妹妹正在安安穩穩的睡覺。
倚華笑着告訴她:“這是長公主的妹妹啊,長公主怎麽不叫她呢?”
衛長眨了眨眼睛,只是看,不說話。
劉徹捏了捏衛長嘟着的小臉,從乳母的手裏抱過來剛出生的小公主,喜不自勝。
子夫躺在床榻上,含笑望着他們。
劉徹抱着小公主坐到子夫的身邊,悄聲同她說道:“小衛,你受苦了。”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子夫重複說了兩次,又說道,“只是我未能為陛下生下皇子,讓陛下空歡喜了一場。”
劉徹發覺子夫的額頭上有汗珠,伸手為她擦去:“真傻,不論皇子還是公主都是你我的孩子,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陛下……”
劉徹把懷裏的小公主遞給她瞧:“你瞧這個女娃的眉眼,同當利一般,不過怎麽這般輕?不如當利有福。”
子夫沒有答話,便只是笑。
椒房殿裏的一側小房裏,三尺高的長案擺好,案上放正一個神龛,再在旁邊添上一頂香爐,香煙袅袅,漸漸看不清了神祗的詭秘的表情。
陳後吩咐宮女端來奇珍異果,将果盤一字排開放在神龛前。
一切妥當,陳後拈香上前去,款款下拜,而口中也念念有詞。
迷信的陳後,這便是楚服教給她的媚道之術了。
楚服靜靜地走進來,站在她的身後。
“是誰?”陳後警覺地問道。
“是我,楚服。”
陳後聽了,念完最後一句咒語,才站起身,回頭去看,只見楚服走到她的身邊來,穿着一襲的男裝。
楚服朝着陳後微笑,一張柔美的臉就像剛綻放開的玫瑰,鮮紅、豔麗,卻有着幽深的吸引力。這是楚服麽?不,她是劉徹,劉徹來看自己了嗎?她的一身打扮使陳後深深地心醉神迷了,尤其是在她已經習慣于被劉徹冷落的時候,所以乍見這樣的男子——即使是女子假扮的,她以為是劉徹來訪,她感到格外的喜悅和幽怨。
昏暗的連枝燈照着楚服因行走而掀動起的衣角,她走到陳後的面前,姿影就像一位從天上緩緩下降的仙人。
“你……你來了。”陳後吐出這幾個字。
楚服說話,伸手握住陳後的手。
陳後的臉上泛起鮮有的潮紅,忍不住埋進楚服的懷抱裏。她在她的懷裏,幽幽地說道:“你從未如此溫柔地待我。”
“阿嬌,是我,楚服。”楚服忍不住說道。
“楚服……你怎麽來了?”一句話讓陳後如夢初醒,她背向楚服,“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向我禀報?”
“楚服來的時候,早已向皇後禀報了,皇後……忘了?”楚服說完,把手上的衣服披在陳後的身上。
陳後的亵衣領子敞開了一點,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探頭隐隐看見她藏在繡衣下的小胸……楚服靠近她,心中莫名地緊張起來。
陳後靜靜地望着楚服,忽然脫掉了她為她剛披上的衣服。陳後恢複了往日的驕縱的神情,嘴角抽搐着,滲出淡淡地狠厲。她看着楚服,輕輕地撫了撫額頭上垂下來的幾縷發絲,說道:“你還記得我叫你為我做的一件事嗎?”
楚服點了點頭,眼睛裏充滿了複雜的感情。
見她點頭,陳後有些難以自制地憤怒:“是什麽事?”
“讓一個女人去死。”楚服回答道。
“她叫什麽名字?”陳後問道。
“衛子夫。”楚服一字一句地說道。
“可是,你做到了嗎?”陳後斜睨了她一眼,“衛子夫那個妖婦不但沒死,就在前幾天,前幾天又生下了一個孩子……”
“你究竟想要我怎樣做呢?”楚服問她。
陳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我母親送你進宮來陪伴我,難道不是因為你會方術?真是可笑,你倒來問我你要怎樣做!”
楚服嘆了口氣:“我已經教給你媚道之術了。”
“那為什麽衛子夫不但沒有死,反而在我眼皮子底下一日更勝一日了?”陳後質問道。
楚服望着陳後,不答反問:“我失敗了,你會懲罰我嗎?”
陳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絕對不會失敗!”
楚服擡起頭來看着陳後,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她的神情同時竟然有一點憤怒:“既然如此,為何又還來質問我?”
陳後被她問得啞然無聲,許久,她板起臉來,擺起了皇後的架子:“我只想知道你的方術到底有用嗎?”
“皇後若是不信我,盡管不必按小女說的去做。”楚服說道。
陳後被她一頓搶白,無話可說。
“說話啊?你不是大漢的皇後麽?你以為你是皇後,出身高貴,便是任何人都不能忤逆的嗎?”說到這裏,楚服忍不住笑了笑,“可是皇帝就是不喜歡你,不願意親近你,你又有什麽辦法?殺死衛子夫?沒有衛子夫,還有其他的張子夫、劉子夫進宮來,韓嫣當時與皇帝同起卧時,怎麽不見你去殺死韓嫣?不過是怕衛子夫奪了你的皇後之位,還裝什麽對皇帝一往情深的樣子,你真是讓我惡心。”
楚服用全世界最惡毒的話罵這個從小跟自己玩的美麗的女人。可是,陳後初初憤怒的眼神漸漸地變得冷漠,最後轉變為變得幽怨。
楚服看了她一眼,準備甩袖子離開,再也不想再看到她了。
“楚服。”陳後在背後叫道。
楚服沒有回頭,問道:“你要說什麽?還是要命人殺了我?”
陳後沉吟了片刻,聲音低低的說道:“楚服,你別走,你要幫我。”
楚服回過神來,望着陳後一笑:“你求我?”
陳後點了點頭。
楚服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走到她的面前,用手輕輕撫摸她憔悴的臉龐。她的面容雖然沒有了血色,但是仍然美麗。
她從身後抱住了陳後,說道:“阿嬌,你還記得嗎?我們在堂邑侯府的時候,你美麗嬌恣,多麽好啊!”
陳後閉上了雙眼,任楚服抱着,沒有推開她。
“楚服,從小只有你能懂我的難處。外祖母去世,現在窦家失勢,我是真怕劉徹會對我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陳後略顯激動。
“你放心,我知道怎麽做。”楚服嘆了口氣。
陳後怔思了一會兒,忽然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在楚服的耳邊輕輕地說道:“你要幫我殺死衛子夫,以後我……我們……”
楚服聽了陳後這欲言又止的話語,如同傻了一般,阿嬌後面要說什麽話?她茫然無措,她欣喜若狂。
陳後向她投懷送抱,這是她夢寐已久的事情,只是想不到陳後真的……如此真實,那麽她該怎麽辦呢?
楚服緊緊地抱着她,伸手抓住她發間微微顫抖着的流蘇。然後,楚服閉着眼睛吻上了流蘇,繼而往下,火熱的嘴唇攫住她的耳朵,同時,雙手如魚一般滑進了她的胸口,撫摸着她光滑的皮膚,楚服緩緩地,用一種沙啞了的嗓子,說道:“以後,我們就是一對了。”
陳後禁不住一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