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尊寵日隆（8）
陳後氣的直跺腳，自己貴為皇後，卻要去拜訪一個夫人，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對身邊的宮人說道：“我寧願死也不去見她。”
宮人也趕忙說道：“太主為何要讓娘娘去見衛子夫？您為皇後，這不是自己折了自己的臉面嗎？”
陳後聽了，哼了一聲說道：“她只在乎皇後的位子，卻從不考慮女兒的感受。”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好似什麽也不管了，埋怨道：“她考慮過誰的感受，她和董偃的事，父親難道就不難受嗎？”
這回宮人沒說話。
陳後懶洋洋地坐在床榻上，嘆了一口氣。
“娘娘，已經三天了，還……不去嗎？”宮人想起了窦太主離開之前的囑咐。
陳後瞪了她一眼：“要去你去！”
那宮人立即不說話了。
陳後照着銅鏡，看着自己鏡子中的影子，随意地說道：“拿箭來，我要投壺！”
宮人聽了吩咐，立即安排。
陳後玩了一會兒，只覺得不盡興，心事重重的，于是，又叫了幾個宮人一起來投壺取樂。贏了幾個回合，陳後的臉上才漸漸有了笑意。
一道傳來的清脆嗓音打擾了這才剛緩和了的氣氛，陳後拿着箭的手猛地一抖，錯了方向，箭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她停下來，擡頭看，只見倚華剛進殿裏來就嚷嚷：“娘娘，娘娘……”她走到陳後的面前，說道。“太主來了！”
“我媽來了！快請進來！”陳後拿起最後一支箭，随便一扔，只見那一支箭穩穩地落在了瓷瓶中。她拍了拍手，去迎接劉嫖。
幾日不見，劉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滿面愁容，原本只有一兩根的白頭發，現在能看見頭發已經變成花白，兩只眼睛有很深的黑眼圈，眼角增添了很多的皺紋，想必是日夜擔心的緣故。
女兒從太子妃到皇後，從來不受劉徹的青睐，由于被自己嬌慣着，女兒的性格從來只會增添愛好黃老之學的窦太後的厭惡，加上無子，如今自己的把柄又在劉徹的手上握着，想來，劉徹現在已經有充分的理由廢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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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嫖對此自然耿耿于懷了。
陳後看着眉頭深鎖的劉嫖，試探的問道：“媽，你身體不好嗎？我叫太醫令前來看看……”她話為說完，劉嫖便揮了揮手，“出了這樣的事，我能好嗎？那幾個家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是一群廢物！”
陳後臉色變得很難看，垂着頭不說話。
半晌，陳後才開口問道：“我們不是已經去央求了外婆了嗎？外婆答應會保護我們的，這些年，陛下去上朝之前，都要先去拜見太皇太後。只要外婆說要保護我們，女兒想諒陛下也不會怎麽樣，母親還在為此事心煩什麽？”
劉嫖嘆了口氣，她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的女兒啊，大漢朝是姓劉，還是姓窦？”
“姓劉啊！”陳後無所謂地說道，“姓劉又怎麽樣？沒有外婆，沒有母親，就憑他能當上這個太子嗎，能當上大漢朝的皇帝嗎？”
劉嫖搖了搖頭。
“他背着我和別的女人相好，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他要是還敢拿我們怎樣，媽，我們就去央求外婆，讓她把劉徹的皇位拿下來！”陳後咬牙切齒地說道。
“噓！”事已至此，陳後居然還在狂妄自大，恐怕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劉嫖無奈地搖了搖頭。
“怕什麽，母親……”陳後撒嬌道。
“若是劉徹不是天子了，你又成什麽了？”劉嫖問她。
這下子，陳後急了，她只顧着逞一時之氣，竟然沒有考慮那麽多。她抓緊了劉嫖的手臂，說道：“我要做皇後，媽……你快想個法子，你快想個法子……”
“衛子夫怎麽說的？”劉嫖問道。
陳後低下了頭，許久才說道：“我堂堂一個皇後，幹嘛要去見一個夫人，而且還是一個出身賤籍的，女兒……女兒……”
“你沒有去？”劉嫖看着陳後問道。
陳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還是不聽！”劉嫖氣得在殿裏來回的走動，“也許，我們的事還要靠着衛子夫說和呢，你呀！”
“怎麽會靠她？”陳後腹诽道。
劉嫖把陳後摟在懷裏：“雖然這是你我所厭惡的事，但不得不說衛子夫真的很受劉徹寵愛，她可能要比王娡還能說得上話。”
“好，我去，你別生氣了。”陳後眼睛流出了眼淚，勸慰劉嫖道。
劉嫖點了點頭，說道：“這幾日，我在府中和董偃商議，為了平息劉徹的怒火，決定在後天的家宴上，把咱們家的長門園獻給他。”
“長門園？”
“長門園雖然不是在這長安城裏。”劉嫖說道，“但是它正好是在去霸陵祭掃的路上，劉徹不止一次說過要在去霸陵的路上建一個行宮。”
陳後聽着不由得點了點頭，遞給劉嫖茶盅。
“女兒……”劉嫖笑了笑，接過茶盅，抿了一口茶水。
陳後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手心裏滿是汗漬，默默的禱告着此事一定要成功。
母女兩個又聊了一會兒，把去探望衛子夫之事囑咐了一遍又一遍，臨離開椒房殿時甚是戀戀不舍。
陳後送劉嫖出去，忽然看到劉嫖的身邊站着一個女子。那女子劈頭散發，頭發上編成不知道多少條小辮子，小辮子上系着不知多少只鈴铛，腰帶上也滿是鈴铛，舉手投足間“叮叮鈴鈴”直響，有着說不出的詭秘。
她那樣古怪打扮的一個女子。
陳後看她的打扮似曾相識，看她的容貌也覺得是哪裏見過的，便問劉嫖：“媽，這是誰呀，從哪裏得來的侍女？”
“呵呵，瞧我的記性。”劉嫖笑道，拉着她的手，給陳後打量，“你忘了她是誰了，仔細看看……”
陳後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劉嫖，那女子在朝着陳後笑，眉眼彎彎的，像兩道彎彎的月牙。
“楚服！”陳後驚喜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皇後娘娘！”楚服行禮道。
陳後一把把她拉起來，笑問道：“你去哪裏了？你說說，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自從一別之後，我還留在楚地學習方術，後來，就繼承了我母親的衣缽。”楚服也笑道。
“既然是舊相識，就更好了。”劉嫖向着楚服道，“你有什麽法術，給皇後娘娘看看。”
楚服向劉嫖和陳後行了一禮，應聲道：“請太主和皇後娘娘安坐。待小女請我母親來。”
說完，她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了法器。她把手中的法器揚起又落下，口中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她念完了咒語，突然一下子身子直直地挺着，向後躺了下去。
劉嫖和陳後都吓了一跳。
劉嫖問倚華：“發什麽什麽事？你去看看？”
倚華搖了搖頭，始終不敢前去。
陳後看着她，厲聲道：“去看看！”
倚華無可奈何，她慢慢地走近，彎着腰，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楚服，可是一直不敢看她，只把臉別向一邊，顫着聲音道：“楚服？楚服？大仙？你還好嗎？”
重複問了幾次，楚服都沒有回答，如一具死了上千年的屍首。
陳後低語道：“這是死了嗎？”她沒有想到，童年好友多年未見，一見面便是死別，不由得悲從中來。
陳後責備叫宮人進來，吩咐道：“好好葬了她吧！”
“是！”宮人輕輕應了一聲，叫幾個人過來把楚服的屍首拖出去。
話音剛落，楚服幾乎是騰的一下又站起來了，直挺挺的。
陳後吓得躲進了劉嫖的懷裏，兩個抱成一團；那些圍觀的宮人都侍立在一邊，啧啧稱奇。
只聽楚服在屋子裏說道：“母親在嗎？”
一個如小男孩般地聲音道：“師父出去雲游了，師姐何事？”
陳後聽見人聲，忍不住去瞧，卻哪裏有人，只有楚服一個。
楚服回答道：“無事。漢朝的皇後娘娘要施展法術給她一看，我便用了這個千裏傳音之法。師弟勿怪！”
就聽那男孩子笑着說道：“原來如此。師姐門下自小修習方術，皇後娘娘若是請了師姐去，定能遇事呈祥，好運不斷。”
楚服謙虛地道：“莫說大話。”
“師姐既然沒有事，那我先就先告辭了！”小男孩子說道。
說完，楚服嘴裏又是念念有詞，不大一會兒，便又昏厥過去了。
這時，陳後和劉嫖二人這才敢擡眼去看，只見楚服躺倒在地上，殿內又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只有宮人們在竊竊私語。她們警覺地查看着周圍，除了一些宮人在此之外，并無有陌生人在場，那小男孩的聲音是哪裏來的？
楚服慢慢地醒轉，她睜開眼睛，似乎剛才做了一個夢，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清醒過來：“剛才小女用法術請來了同門師弟，這時母親雲游在外，不能得見。”
陳後吓得欲言又止，終于開口道：“想不到你的法力比你母親還要厲害啊！吓死我了！”
楚服眨了眨眼睛，說道：“這不算什麽，小女不僅會千裏之外取人首級，還會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呢！”
陳後的眼睛裏發出了光：“可有法子治不孕之症？”
“有。”楚服篤定地說道。
陳後不禁喜上眉梢。
劉嫖看着楚服，問道：“你可願意留在宮中，陪伴在我女兒身邊？”
楚服說道：“小女願意。”
“好，我就把你獻給皇後娘娘。”劉嫖高興地說道，“若是治好了，我當以千金相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