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預測
“張二姑娘?”若非陸清清在前面特意說明是汝寧府,宋言致都反應不過來這人是誰,“你是說張永昌的二女兒。”
“對,張家唯一适齡待嫁的女兒。”陸清清說明道。
宋言致挑眉,“這也是猜測?”
“八九不離十,只要宋大人下令去張二姑娘的房內好生搜查一番,估計就會相信了。”
宋言致似笑非笑,“陸縣令似乎很擅長猜測。”
“對,很擅長,這麽多年我的猜測就沒有錯過,不然我也不會累積下這麽大的家業。別人聽我成為首富的經歷都覺得我是運氣好,實則我當初做下的每一個判斷都是有根有據。”陸清清向宋言致自證她的判斷力。
宋言致點了點頭,“好,你繼續。”
陸清清便開始跟宋言致細數張二姑娘的嫌疑,“我查過案卷,三年前廣陵王曾來過汝南道,就住在汝寧府。恰逢到了七夕,當時汝寧府知府夫人在府裏辦過宴,請了很多世家子女到此熱鬧。廣陵王在隔日就回了京城,不過當時有傳言說,他這一離開不知帶走了多少閨中女子的相思,害得人憔悴。兩月後,張永昌就做了知府,蘭花教出事。關鍵的轉折就在這時候,蘭花教一直給張永昌傳話的春紅,她正是蘭花教漏網之魚之一,想必事發後她也十分慌亂,不知該怎麽辦。但這時候有個人出現了,這個人一直都知道春紅和張永昌之間的關系,她表示她可以幫助春紅,令張永昌繼續為蘭花教效力。張永昌為一方知府,在汝南道也算是權力最大的人,只要有他罩着,那麽這地界的蘭花教自然就會有存活的機會。總歸這個人的提議,令在蘭花教地位不低的春紅選擇相信了。”
陸清清停頓了下,喝了口茶,然後問宋言致:“宋大人覺得會是什麽樣的人能把蘭花教的一名長老說服?”
“張二姑娘确實符合。”宋言致應承,“她是張永昌的女兒,她張口說她有辦法讓他父親繼續罩着蘭花教,春紅自然不會質疑。”
陸清清點頭,“只有她能做到。一則她身為女兒十分了解他父親的性子,知道怎麽對他父親下手,會直擊他父親的弱點令他妥協。二則她同樣也可以很輕易的引誘張永昌獨子上套,令其誤以為自己‘出意外’就能吸引張永昌的關心。”
“但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宋言致嘆。
“看來宋大人在這方面一竅不通,”陸清清別有深意地打量一眼宋言致,反倒讓宋言致更疑惑,陸清清忍不住笑起來,嘴角自然而然地蕩漾着勾人的甜意,“我之前的闡述已經變相告訴宋大人了,張二姑娘喜歡廣陵王,估摸就在三年前前知府夫人舉辦的那場宴會上,該是偶然得見一面驚為天人,就此害了相思,香消玉減。張二姑娘也算是個癡情女子,過了一整年都不曾忘記廣陵王,想必這份情思十分刻骨,以至于她寧願選擇走上利用弟弟,控制父親的路。
有時候人作案的動機解釋起來真的很簡單,最多的兩種便是財和色。張二姑娘顯然是因為後者,她為了吸引意中人廣陵王對她的關注,她利用了眼前碰到的機會,幫助春紅複興蘭花教。兩年的時間,足夠張二姑娘聯絡上廣陵王。我想廣陵王對此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必然很高興他培植的勢力至今還有殘留,還可以使用。張二姑娘在得到廣陵王的回應後,定然十分激動又高興,為助廣陵王繼續完成他的大業,便加倍努力。但因為她沒有廣陵王當年有權随便讓人升官的能耐,所以她在吸納的教衆的時候,除了用點小錢吸引一些喽啰之外,對于一些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她只能重複當初她對自己父親的手段,利用弱點對其進行威脅。裴經武就是個例子,據我了解,他這種性格的人,該是不願意被什麽教束縛。看他有妻兒之後,我也大概明白了劉三得和李四應該不是第一個威脅他的人。”
宋言致落在陸清清身上的目光越來越重。雖然他早料到眼前這個女人不簡單,但真正聽其講述這些之後,宋言致心中仍免不了驚嘆。
“那太後劫持的事又怎麽講?”孫長遠忍不住問道。
Advertisement
“正要說這個,想必是個意外。”陸清清一言讓屋內的幾個人都愣了。
“意外?這劫持太後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是意外。”孫長遠驚呼道。
“色令智昏。”陸清清嘆道,“張二姑娘為廣陵王付出這麽多,必不會無所求。月前太皇太後曾下懿旨通知各個世家上交未婚嫡女的畫像,欲為廣陵王選妃。”
孫長遠忙應和,“這事我知道。”
“那請問這件事是廣陵王主動提出,還是太皇太後做主?”陸清清問孫長遠。
孫長遠不知道該不該答,求問地看向宋言致。
宋言致對陸清清道:“我大姐是位十分開明之人,不會逼迫晚輩做什麽事。這種事一般都是小輩表明意思了,她才會張羅。”
“那太皇太後這樣的老人家可真難得。”陸清清忍不住稱贊道,接着把案子最後的一點解說完,“這次選妃怕就是廣陵王為了安撫張二姑娘的手段。廣陵王對張二姑娘應該不怎上心,不然他完全可以直接要求太皇太後指婚,而不是這樣廣泛選拔,顯然是在拖延時間。張二姑娘大概是感受到了這份不誠信,也不知通過什麽手段得知了廣陵王與太後之間的事,意氣沖動之下就劫持了太後,甚至留下信‘和太後生子與皇帝共享天下’的言詞荒唐的信。
這封信目的有二:一是想玷污太後的名節,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為了警告廣陵王,耍她是會付出代價。廣陵王得知消息後,必然十分慌張,先想辦法安撫住了張二姑娘,接着他又自己想了個注意,将錯就錯,利用太後被劫持的事,威脅朝廷割讓三個城給大蠻國。不得不說這個條件講得很好,畢竟和朝廷做交易,不管要錢要物那都是拿着燙手,轉頭就沒命享受。但割地給大蠻國就不一樣了,大齊與大蠻國交易,就是國與國之間,必要言而有信,交易後不可能随意将城要回。大蠻國最重信義,廣陵王只要提前和大蠻國商議好此事,彼此互惠,大蠻國得地,他得錢,兩全其美。而且他拿錢還會拿得十分安穩。”
孫長遠聽到這裏,忍不住唏噓一聲,萬萬沒想到這些之前發生的雜亂的事情串聯起來後,竟是這等駭人真相。
宋言致稱贊陸清清,“很讓人意外。”
“我聰明,宋大人不是早就知道麽?”陸清清半開玩笑地問。
“意外地比我預料的更聰慧。”宋言致這次很配合地贊美陸清清。
陸清清沒聽到他毒舌自己,反倒有些不習慣,忍不住挑了挑眉,“可別再稱贊了,竟然有點不習慣。”
“但我還有一個疑問,慕家老宅的樹洞裏的紙條,還有春紅往張府遞的信,俱是繪着九葉蘭花,其中到底在傳達什麽消息?”
“教主遇難,需得換教主的意思吧。”陸清清搓搓下巴,猜測道。
宋言致皺眉看她,覺得陸清清像是說胡話。
陸清清只好收了臉上的笑,很認真地對上宋言致的眼,“我是認真的,你再看看兩張紙有什麽除了九葉蘭花之外還有什麽共同點。”
宋言致看着桌上都對折的兩張紙,微微蹙眉,“對折過?”
“是了,九葉蘭花象征着蘭花教的教主,而兩張紙都對折了,說明九葉蘭花折了,自然是寓意教主遇到危險,更換教主的意思。”陸清清見宋言致還有些糊塗,撓了撓頭,自嘲道,“瞧我倒忘了,剛剛說話應該再謹慎一點,張二姑娘其實是蘭花教幕後掌握實權的教主,而實際上蘭花教這兩年在外應該是有幾位門面教主。上一任門面教主該就是裴經武。當時蘭花教威脅裴經武的時候,應該是恩威并重,讓裴經武一介文人覺得自己還挺受重用。後來裴經武在殺人之前,料到自己可能會被揭發,又或者他終于想通了不想再受蘭花教威脅,總之他想擺脫蘭花教,所以他把這個消息放在了他平常和蘭花教聯絡的地方。蘭花教這種隐晦傳遞消息的辦法,倒是很謹慎,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回頭審問的時候倒是可以問一問。”
“可裴經武腋下的蘭花是五葉,并非九葉。”孫長遠還是不解。
“誰說教主一定要在腋下刺九葉,蘭花教的人又不傻,虛虛假假才更容易混淆是非,誤導人的判斷。”陸清清道,“我猜廣陵王、張二姑娘還有春紅他們三人身上都沒有刺青。廣陵王是個十分謹慎之人,他肯定不會在自己的身上做标記。從他放棄蘭花教,太後出事後他起初在京城沒動後來才來汝南道去見張二姑娘,這些都能看出。再有廣陵王到汝南道後的第一夜就是住在汝寧府,我想他就是在這天安撫住了張二姑娘,但張二姑娘也防着他,所以他該是不知道太後就被藏在了汝寧府。大概是有張二姑娘的保證,廣陵王似乎也放心,就去了長樂縣,因為長樂縣那裏有他更關心的東西。”
“什麽東西?”
“當初蘭花教被剿滅時留下的那筆錢。”陸清清在衆人的驚嘆中繼續道,“我說的這些,你們都可以在接下來的緝拿和搜查中都可逐一證實。未必全對,但不會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