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設一22
“我……”
申紅玉輕輕拍着他的手臂安撫他的情緒,張了張嘴,卻始終給不出承諾。
萬俟雪敏銳的感覺出她的遲疑和心虛,頓時更加委屈了。
“你還是要走?”
申紅玉點點頭,故作輕快的說:“我不是說了嗎?游學還沒有結束啊。”擡手掐了掐他的臉,像大人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寵溺又無奈:“都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萬俟雪紅了紅臉,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半晌,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的問:“不走行不行?”
申紅玉見他的情緒比先前穩定多了,退出了他的懷抱,板着臉說:“不行。”
她雖然沒露出什麽不悅的情緒來,萬俟雪卻感受到了她的堅決。
雖然委屈,難過,但只望了她一眼,便可憐巴巴的收回視線,垂下頭,小聲的“嗯”了一聲。這“嗯”是知道無望,不再掙紮的意思了。
申紅玉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手臂。
她心裏也不好受,但是有些事,既然明知不可能,一開始的時候就不要給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才越大。
領着他坐回椅子上,又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申紅玉才凝眉問道:
“你出谷,師傅同意了?”
萬俟雪點點頭,手裏捧着茶杯望着她,澄澈的眼睛若水洗般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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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了。”
申紅玉知曉他是個不會撒謊的人,說什麽便是什麽,因此十分驚奇。
“師傅竟然會同意你出谷?”
神醫谷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一任繼承人不生子不可出谷。
見到萬俟雪再次點頭,申紅玉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她不在的日子裏都發生了什麽呀?
“……你有孩子了?”申紅玉有些艱難的問道。
萬俟雪有點茫然的望着她,誠實的搖搖頭:“沒有呀。”
申紅玉狠狠松了一口氣。
在她心裏,師兄還是個孩子呢。
要是孩子都有孩子了,這算怎麽回事呢?
不過……
“你又沒生孩子,師傅怎麽會同意你出門?”
萬俟雪露出一點小小的得意的笑容,聲音輕快的說:“我跟爹爹說我要來找你,他就同意了啊。”
申紅玉微微一愣。
萬俟雪又道:“爹爹一定也和我一樣想你,所以壞了規矩也沒關系。。”
壞了規矩……也沒關系嗎?
申紅玉一時心間震顫,原來有些感情并不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反而會像酒液一樣越存越香。
可是,她真的到了要走的時候啊。
申紅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對這濃厚的感情做出回應,只知道自己很想哭,很想哭。
吸了一口氣,憋下竄上眼眶的淚水,申紅玉輕聲道:“我也很想你們啊。”
萬俟雪很想說:“那就回來啊。不要去游學了。”
但是他沒有這麽說。
師妹先前那麽堅決的說不行,那就是不行。
她不會再改變注意了,他知道的。
平複了一下心情,申紅玉別開眼,低聲的抱怨着:“誰叫你來找我啦?本來我一點兒一點兒都不想你們的,一見到你,我又想了。”
她用手指使勁兒戳他的腦門兒,“都怪你!”
萬俟雪軟包子似的點頭:“都怪我。”
一點兒都不在意師妹說她本來不想他的事。因為他知道,師妹那不是真心話。
“你這幾個月寫信比以前多了,”萬俟雪想了想,找了個話題吸引師妹的注意力,他不想讓師妹露出那種不開心的表情,于是他努力的搜集語言,接着道:“還問了好幾回王府去信的事兒,還不準我來王府。”
他頓了頓,笑道:“我就猜到你一定在這兒!”
他得意的望着她,一雙眼亮晶晶的,就差在臉上寫着“快來誇我”幾個字了。
申紅玉一聽這話就覺得生氣。
“你還挺得意是吧?我還跟你說你可以開始着手給我找師嫂了呢,你找了嗎?”她狠狠的戳着他的腦門兒,恨不得戳出一個洞來。
萬俟雪腦袋被戳的跟個不倒翁似的,一晃一晃的,他還能一本正經的說:“不急着找師嫂,我還小呢。”
申紅玉頓了一下,就開始轉手掐他軟軟的臉頰,惡狠狠的說:“好啊,你這倒是聰明上了!還學會拿我的話來堵我了?”
萬俟雪跟個面團兒似的,任她怎麽揉搓都不生氣,也不躲,只是溫柔的笑。怎麽看怎麽傻氣。
萬俟雪默默忍受了一會兒她的蹂-躏,拉拉她的手,蹙着眉說:“你這樣子怪,變回來。”
申紅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裝,僵了一下,又開始戳他,毫不客氣的把鍋都甩給他:“都怪你,害得我把正事兒都給忘了!”
萬俟雪一臉無辜。
然而申紅玉在自家師兄面前是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的,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支着下巴,一臉不嚴肅的說:“這是件很嚴肅的事兒,你可得記好了。”
萬俟雪點點頭,毫無異議的表示:“嗯,會記好的。”
申紅玉掰着手指扯了一同,大意就是她現在的身份是神醫谷的二師兄,不是小師妹了,然後把現在的馬甲身份給他科普了一遍,并重點強調如果誰把她的馬甲弄掉了,她就要打斷誰的腿,然後把他扔回神醫谷。
那個“誰”聽了她的話,一本正經的點了頭,“記住了。”
申紅玉滿意的笑了。
“有什麽疑問沒有?”
萬俟雪搖頭:“沒有。”
申紅玉頓時更滿意了。
師兄就是這麽好這麽乖,說什麽是什麽,還從來不會問為什麽!
勾勾手指,申紅玉笑道:“來,告訴我,你面前的是誰?”
萬俟雪一臉正色的回道:“淳于風。”
申紅玉接着問:“性別?”
萬俟雪:“男。”
申紅玉:“年齡?”
萬俟雪:“二十歲。”
“幾歲被神醫谷收養的?”
“三歲。”
“為什麽會來王府?”
“王爺給爹爹寫信,爹爹派他來的。”
……
申紅玉抽查了一番,對考試結果表示很滿意,拍了拍手,“師兄真棒。”
萬俟雪羞澀的笑了一下,同樣稱贊道:“師妹也很棒。”
申紅玉倏地眯起了眼眼睛,瞅着他:“最後一個問題,你來王府找誰的?”
萬俟雪再次嚴肅回答:“找師妹的。”
申紅玉一巴掌拍向他的腦袋,“再問一遍,來王府找誰的?”
萬俟雪捂着腦袋很委屈,“找師妹的呀。”
申紅玉又是一巴掌:“再問一遍,到底找誰的?”
萬俟雪脫口而出:“找師妹……”
申紅玉長長的“嗯?”了一聲,兇兇的瞪着萬俟雪。
萬俟雪眨了眨眼,怕怕的縮了縮脖子,半路轉了口,飛快的道:“我來找我師弟的!我的師弟叫淳于風,三歲被收養,現在二十歲了,是爹爹讓他來給王妃看病的!”
“所以你現在該叫我什麽?”
“師妹……不,師弟!”
“來,練習幾遍。叫!”
“師弟,師弟,師弟,師弟……”
“停。”
“……”
申紅玉笑眯眯的看着服從指令乖乖停下,現在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萬俟雪,怎麽看怎麽覺得像是一只大狗狗,正蓄勢待發的等待主人指揮。
愉快的撸了一把師兄頭,申紅玉滿意的點點頭。
嗯,是時候帶師兄見人了。
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呢,何況她師兄美的跟朵花兒似的!
得多遛遛。
申紅玉一領着萬俟雪走出前廳,在外正等着的東方玉便迎了上來,打量了兩眼立在申紅玉身後亦步亦趨的俊美男人,笑着寒暄道:“這就是令師兄?果然一表人才。”
申紅玉笑了笑,給一表人才的師兄介紹道:“這就是六王爺。”
萬俟雪乖乖打招呼:“六王爺。”
“王爺,這是我師兄。”
東方玉點點頭,同樣招呼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實屬榮幸。”
萬俟雪高冷着一張臉,很好的維持了在外的高冷人設,好像沒聽到對方的誇獎一樣。
申紅玉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萬俟雪垂頭看向她,臉上露出一點茫然和委屈來。
他已經打招呼了呀。
申紅玉見東方玉已經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連忙道:“我師兄本性純良,不善于與人相處,王爺一定要見諒。”
東方玉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
東方玉點點頭:“你師妹曾經和我說過。”
申紅玉瞬間想起來幾年前兩個人結伴的那幾個月,她确實和對方透露了不少她師兄的事。不過好在她透露的并不多,而且一直稱呼的都是師兄,并沒有說過到底有幾個師兄。
不然她這個二師兄一出場就得掉馬!
萬俟雪聽到東方玉的話,蹙了蹙眉,覺得有些奇怪。
但是師妹說了,在外面不能說關于“師妹”的話題,所以他還是不問了。
申紅玉提心吊膽的和東方玉交流了一會兒,又觀察了一下萬俟雪的反應,偶爾抛給他的問題他也能接住,沒出什麽問題,漸漸的就放下了心。
第二天,申紅玉捎上了萬俟雪,再次去給趙晚姝診脈。
好歹小雪花兒也是神醫谷的少谷主,幾乎是從記事開始就在學醫了,比她的醫術還要好些,因此申紅玉便讓萬俟雪給趙晚姝診脈。
申紅玉在一旁,等着萬俟雪診斷完了,便沖趙晚姝道:“我和我師兄先回去商量一下。”
趙晚姝點點頭,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目光暗淡,卻還是努力的笑着:“去吧。”
申紅玉拉着萬俟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一臉期待的望着他:“怎麽樣,師兄,有辦法救她嗎?”
萬俟雪望着她充滿期冀的眼神,垂下眼,輕聲道:“最多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
和她的診斷時間一致。
他直接說了最後期限,而沒有說是否有辦法,說明了他也束手無策。
申紅玉一時大失所望,失落的坐在凳子上,喃喃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萬俟雪見她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恹恹的氣息,頓了頓,小聲的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她。”
申紅玉眼一亮,急聲問道:“什麽辦法?”
萬俟雪捏了捏手指,瞄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緩聲道:“我前年生辰時,爹爹跟我說了一個秘密,他說……”
萬俟雪還沒說出這個秘密是什麽來,申紅玉就站起來,猛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別說了!不要說!”
萬俟雪疑惑的望着她:“你知道?”
申紅玉顫抖着唇,沒說自己知道,也沒說自己不知道,她只是極力的強調道:“永遠,永遠,不要告訴別人。既然是秘密,那就守好,永遠別讓第三者知道。”
“可是……你不是別人啊。”萬俟雪誠懇的望着她,絲毫沒有介意對方可能在他沒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個要永遠對外隐瞞的秘密。
“不,別說。即使是我也不可以說,知道嗎?”申紅玉凝視着他的眼睛,一遍一遍的強調着:“永遠別說。”
萬俟雪問:“那不救她嗎?”
申紅玉咬着唇,痛苦的抓着他的手,淚水直往外湧,慌亂的道:“會有別的辦法的,再想想,你再想想。”
萬俟雪搖搖頭:“除非是換一個心髒。她的心髒已經壞掉了。”
申紅玉驀地失聲,半晌低聲道:“那就換一個心髒啊……”
萬俟雪擦了擦她眼角墜下的淚,輕聲的說出了事實:“她等不到那個時候。”
申紅玉癱坐在地上,崩潰的哭道:“那就讓她去死好了!讓她去死啊!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萬俟雪動了動唇:“可是……”
你看起來那麽痛苦,你的眼睛在說,你想要救她。
神醫谷幾百年來守着一個秘密。
每一任神醫谷的繼承人,都是天生的藥人。
他們的血肉可以醫死人,肉白骨。
從生下來的那天,他們就具有和閻王爺搶人的能力。
直到他們生下孩子,将藥人的體質傳給孩子。
所以神醫谷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每一任繼承人,沒有生下孩子之前,不得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