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望是一定的,但是要說多少那倒也沒有。
梁清畢竟還是個唯物主義者,這會兒能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也不過是因着她自己也碰上了穿越這檔子事。
楊興語速雖快,卻不過幾個字,梁清細細琢磨了一會倒是懂了。
深吸一口氣收拾好情緒,才生疏地開口:“才,沒哭。”
別扭說話方式立即将楊興因看到紀寧而轉移的注意力引了回來,別說,女人婉轉的聲音配上孩童般牙牙學語的腔調,還挺招人。
只是他注意力終于回到了梁清身上,梁清卻因着擡頭說話時見着他看向自個兒身後,支吾地反駁完後反倒是轉了身。
寧林鎮的客棧不過丁點大的地方,也就住了他們這麽幾號人,出了屋子在哪兒碰上都沒什麽稀奇,何況還是內庭這樣的開放的地方。
紀寧也不過給了楊興一個兩人都能領會的警告的眼神罷了,他與楊興也是近十年的交情了,對他可是相當的了解,自打他家中妻子離世後,對于男女之事上便有些放浪。
好在他雖口上花花,卻也知道分寸,往常也就在秦樓楚館中撩撥那些個粉頭,從不向良家子伸手,只是到底楊興相貌官職都不錯,加上他那風流的做派,即便他本身無意,也容易引得女子為他春心萌動,上趕着想給他做填房。
他那風流韻事在西南軍都是有名的,紀寧即便不想知道都不行。
這會兒紀寧覺得,他不過是怕梁清也着了楊興的道罷了。
畢竟,楊興這麽些年了,可從來沒曾想再續娶。
梁清哭了麽?
當然是,沒哭,她就是情緒有一瞬間激動罷了,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如今也唯餘一些遺憾罷了她畢竟是個醫生,這麽些年,在醫院裏早便看慣了生死,哪兒又有這許多異想天開的多愁善感。
‘你回來啦。’梁清轉頭一見到紀寧,立馬便笑開了。
這翻臉跟翻書似的速度,看得一旁的楊興眉頭微挑,喉嚨中忍不住發出“呵”地一聲輕嘲聲來。
這會兒他總算是想起昨日裏第一回見着對方時,她不就在打人麽!
這女人可不是往常他碰上的那些個平常意義上的嬌花。
‘怎麽下來了?’紀寧神色平常的朝兩人走去,‘可是有什麽事兒?’
‘沒有,下來随便走走。’梁清說,‘我這便上樓了。’
這鎮子小,一盞茶時間便能走到頭,之前住進來時,因着梁清,那掌櫃得還被媳婦擰了耳朵,梁清可不想出門去再被當成稀奇看。
紀寧朝一旁的楊興瞧了一眼,開口道:‘下回見着他,離他遠一些,他不是好人。’
梁清:“……”
當面說人家壞話真的好嘛!?
你們這是塑料兄弟情?
梁清幹笑着朝一頭霧水看着他們說話的楊興,胡亂點點頭便趕緊溜了。
即便紀寧一臉的若無其事,梁清不自然的神色到底還是露了端倪。
“你們剛剛說的什麽?”楊興側頭看向紀寧,“我先聲明,我可什麽也沒做過。”
紀寧目送梁清纖細的背影在樓道口消失,“我與她說,你這人性本淫,專愛招惹良家婦女。”
“哈!?”楊興被紀寧得無恥驚得目瞪口呆。
“看,她這不就被吓跑了。”紀寧說的一本正經,“下回她該是會躲着你了,你可要保持如今這般,別去招惹她。”
“你…”楊興半響說不出話來,“你這出去一回,倒是越發的無恥了。”
即便一副木頭的樣子,瞎話依然張嘴就來,面色都不帶變化的,“讀書人果真是一肚子的黑水。”
紀寧在十五歲稚齡考中舉人,轉頭卻棄筆從戎,若是戰亂時,武人比之文人确實容易升遷,偏偏紀寧從軍時,大淼算的上國泰民安,正是重文抑武之時,旁人都當他是讀書讀傻了的。
當時的紀寧身板瘦弱,一身的書卷氣,沒少被人嘲笑,即便如今,他眼神平靜的站在那兒時,也隐隐透露出一股文人氣息,不像個征戰沙場的将軍,更像個出謀畫策的軍師。
讀書人與武夫,大部分時候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即便楊興,偶爾也會拿文武之事嘲諷紀寧。
“你倒說說,我哪兒說錯了?”紀寧瞥了他一眼,“那劉寡婦最近可曾給你送吃食,布莊的老板娘可為你做了新的衣裳,薛府尹可又請你去赴宴,他家女兒可貌美?”
楊興:“……”
“又或者,花樓的清兒姑娘可叫哪個兵丁給你帶了話?”
“哦,進來打仗呢,你怕是沒這般閑情逸致。”
楊興砸吧咂巴嘴兒,“沒瞧出來啊,你原來是這般好打聽的人。”
紀寧一笑,“我倒是不想聽,耐不住楊将軍一回一回過來,百般懇求我好生約束下屬,西南軍的名聲都要給你敗壞了。”
“這老匹夫…”楊興無奈。
兩人多年好友,你來我往說上一回,誰也沒把對方刻薄話放心裏,便各自回了房。
晚些時,店小二給梁清房中送了五六盞的油燈過去。
梁清一臉莫名,直到紀寧親自來給她點亮,并囑咐她早些歇息,梁清一臉茫然地琢磨了半響,這才恍然大悟。
這是當她怕鬼呢!
梁清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又莫名有些暖洋洋的。
原本有些不忍心辜負紀寧的好意,但是五六盞燭火,将屋子照的亮堂堂的,即便閉着眼睛,眼皮上依然印了一片白光。
這世上有些人喜歡開着燈睡,有些人喜歡有聲音陪伴着睡,梁清其實就喜歡在沒有燈光,耳邊也沒有半點帶了邏輯性聲音的環境睡着。
在南溪山時,那又是另外一種特殊狀況。
人往往也會分場景矯情不是。
最後,房中燭火燃了大半,梁清起身将所有火光都滅了,才一臉困倦地回床倒頭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對門的屋子裏,燭火的光芒也一直燃到深夜。
第二日,梁清在馬車上發現兩本書,大部分标好了簡體字與漢語拼音。
梁清捧着兩本書,怔楞了半響,最終抿着唇笑了起來。
如今這般情況,除了紀寧還有誰還能做這種事兒。
楊興覺得,紀寧這回大抵真是為了梁清這個救命恩人做了回小人,在她面前說了不少他的壞話,否則,前一日還頻頻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女人,怎得真的連一眼都不朝他瞧了。
雖然他确實也不想招惹梁清,但也不得不說一句:讀書人真是太陰險了!
看見迦南城城門時,已是三天之後。
梁清每日在車中看那兩本類似幼兒啓蒙的書籍,直到外頭一陣嘈雜之聲傳來時,梁清掀了簾子才曉得,這是到了目的地了。
飛檐高門,仆從夾道,比之梁清曾經在電視中看到的還要闊氣誇張,那時候,她至少感覺不到,古代的大門居然會那麽的高。
待她從馬車上下來,紀寧開口道:‘我已叫人為你備好了院子,待會便叫曾管事帶你過去,你且先好好歇着,有事便吩咐院子裏的婆子,我晚些時候再去尋你。’
出門前又補充道:‘曾管事識得字,你若不會說,便将書中的字指給他瞧。’
說完,紀寧便與楊興等人一道匆匆走了。
梁清面對着一票子陌生的男男女女,捏緊了手中的兩本書,終于有些忐忑起來。
曾管事是一個留了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滿臉的和善,只是再和善對于梁清來說,也沒紀寧那張臉叫人覺得親近。
“夫人,随小的這邊走。”曾管事弓着身子,像是遷就梁清似的慢悠悠地開口。
夫,夫人???
這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有書本對照,到底比梁清憑空回憶要好了許多,梁清這回倒是聽懂了。
他娘的,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好發,怎麽就變成夫人了!?
梁清有心反駁,奈何口拙啊,只得憋屈的朝曾管事笑了笑,跟在他身後往內院走去。
雕欄繡柱,飛檐碧瓦,一路走來,若不是身旁跟着一堆人,她倒像是在參觀着哪個保存完好的古建築。
不,也不對,現代的古建築可沒如今這般有人氣,沿路都是身着甲胄的士兵,一眼一眼的往她身上瞅。
穿過二門,人倒是少了,一個一身區別于旁人的錦繡衣衫的美貌女子沿着游廊迎面走來。
梁清唇角抽了抽。
妹子?妻妾?
艹!
作者有話要說:
梁清:我艹!紀寧,你特麽幾歲了,娶沒娶老婆紀寧:你越來越粗魯了
梁清: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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