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串成串的紅色果子,在一片翠綠的映襯下如同血紅色的寶石般,在陽光下泛着瑩潤的光澤,遠遠看着便叫人覺着,有着這般色澤,味道必定清甜。
“你喜歡便多摘點帶着。”紀寧道。
梁清看着滿樹燦爛的紅色果實,又轉頭對上紀寧滿目沉靜溫柔的眼。
這是還記得吶。
“以後,若是有何難處,皆可與我說。”不等梁清想到該如何開口,紀寧又繼續說道,“在下雖說官職不高,尚且還能護姑娘一人周全。”
雖不知梁清為何會孤身一人,但只看她如此對待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總不會是個什麽惡人,況且兩人之間說起來,也不只是救命之恩這點關系。
紀寧不是個會逃避責任之人,且雖相處時間尚短,但是對于梁清,他是存了好感的。
“姑娘若是不嫌棄,在下亦願護姑娘一世。”紀寧目光定定地望進梁清眼中。
啊?
咦!!!
梁清眨了眨眼,是她聽錯了,還是理解錯了?
“你…”梁清面上一片猶疑之色,“你說的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這是求婚嗎?
這是求婚吧!
“姑娘可有婚配?”紀寧也不繞彎子,直接開口挑明道,“若是尚無,在下……”
“等等,等等!”梁清舉起手阻止紀寧再說下去,“我們才認識幾天,說這個不太合适吧。”
雖說梁清對于紀寧确實還挺有好感的,長的好,人品也不錯,聽着還是個官,但是如今相親都沒這麽快就談婚論嫁,何況她這會兒其實還對回家這個事兒沒完全死心呢。
“姑娘與在下朝夕相處已數日,在下看來,最适合不過了。”
紀寧這話一說,梁清臉上立馬閃過一絲恍然,她差點忘記了,古代別說是同床而眠了,那是牽個小手被人看到都得負責的,并不是個談感情的年代。
梁清腦子一轉道:“這幾日的事兒,你并不需要放在心上,醫者救人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但是…”
“我現在孤生一人,言語又不通,以後總也是要麻煩你的。”紀寧一開口,梁清立即便打斷道。
梁清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現在這種情況,即便出了山,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她也不可能立即便有能力自力更生,肯定是要依靠紀寧的,既然如此,嘴上又何必假客氣。
“何況,若是有機會,我怕是還要托你送我回家。”這救命之恩,大概有的是機會報答她。
“姑娘家在何處?”
梁清既然如此說,顯然是不願意的了,紀寧雖有心卻也不勉強,索性也不再提,順着她的意思轉移話題。
家在何處啊…
梁清苦笑道:“很遠的地方,我暫時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摘了幾串陽串子,兩人這才總算啓程出發,順着湖水的流向往下游走。
随着地形變換,水道一時變成河,一時又成了溪,一時又成了瀑布,大部分地方不甚平坦,有些地方必須得繞道而行,山路崎岖,草木叢生,即便有馬,若是不伏在馬背上,怕也是容易撞上擋路的樹枝,一不小心便被挂下來,倒不如慢慢走來的安全一些。
兩人一個重傷未愈,一個四體不勤,腳程都慢,走到日頭都落了,也沒走出那一片山林。
好在這回他們是兩個人,紀寧似乎經驗又豐富,在林中找到個樹洞落腳,因着出發前梁清的拒絕,紀寧雖依舊照料着梁清,卻又開始避起嫌來。
他們找到的樹洞比起梁清搭的小屋還要小一些,一個人有些富餘,兩人卻是擁擠了。
天一黑,兩人燃起火堆,吃過些肉幹,紀寧便催梁清去睡。
這梁清又怎麽肯,她又不是傷員,“你這身子,守什麽夜,你去睡。”
當然,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既如此,我守前半夜,你守後半夜如何?”紀寧迂回商量道。
信了你的邪!
“那不如我守前半夜,你守後半夜如何?”梁清完全不肯配合。
紀寧看了她半響,最終無奈地彎了彎唇,轉頭進了樹洞。
倒是梁清,難得見他如此識相,還有些高興,只是這高興并不曾持續多久,夜越深,她反倒越是提心吊膽。
住在這種周圍大片樹木的林子裏,可比住在視野開闊,全是石頭堆的湖邊更叫梁清不自在。
周圍都是各種蟲鳴之聲,樹木發出窸窸窣窣地聲音,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地下,樹上會冒出或者掉下個什麽東西。
比起大型動物,梁清更怕那些個細小蟲子,像蚯蚓啊,蜈蚣,千腳蟲之類的。
白天至少還能瞧得見避得開,這大晚上,視野又不好,呆在這種蟲子的大本營,梁清光想想便頭皮發麻。
緊了緊自己的披風,将腿上的布條纏的更緊實一些,梁清上上下下地打量周圍,時不時站起身來抖抖身子,就怕身上落了什麽東西。
在紀寧後半夜從樹洞出來時,梁清的頭發都要炸起來了。
“去睡吧。”紀寧在離梁清一步遠外的火堆邊上坐下來。
走了一天路,說不累是假的,但是光是樹洞裏頭那些個火光照不到的邊邊角角,便叫這會兒即便坐在火堆旁都能炸毛的梁清望而生畏。
只看一眼,梁清便又回去了火堆邊上。
對上紀寧不解的目光,梁清憋了半響才道:“睡不着。”
她不肯去睡,紀寧當然也不能硬逼着她去,最終,梁清還是熬到了天亮。
第二日再啓程時,梁清臉色便不太好,紀寧看在眼中,中午時便找了借口在溪邊歇了半響。
白日裏到底比黑夜要有安全感,紀寧又在邊上,梁清見他一直沒有啓程的意思,坐在一旁抱着膝蓋閉眼便睡過去了,直到腿也麻了醒過來開口詢問,這才又接着趕路。
接連幾日都是如此。
當初在湖邊,紀寧心中本就打着出去之後,定是要對梁清負起責任的心思,這才毫無顧忌地逼迫梁清道出投湖的緣由,如今,梁清既已劃出界限來,男女有別,紀寧對她總是不好多加幹涉。
白日那點睡眠到底比不得晚上,第三天,梁清眼底已是一片青黑。
看着眼神都有些迷蒙卻硬撐着不肯睡的人,紀寧心中無奈,終究開口問道:“為何不睡?”
“既已如你所願讓你守了前半夜,為何卻不肯去睡?”
“如今這般,你可撐不住出了這山。”
梁清當然知道紀寧說的對,但是,她也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啊。
眼神木木地對上紀寧探究的目光,梁清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我,矯情。”
梁清覺得,只有當她困的覺得滿身爬滿蟲子也無所謂的時候,她大概才能這這種林子裏睡着吧,不然的話,臣妾做不到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