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東方誠住的小區還是這個城市比較老舊的樓盤，從外面看是深暗的一塊塊磚石。長年風吹雨打，倒磨練的像個銅牆鐵臂。
小區裏幾棵稀疏的大樹，卻是枝繁葉茂，一片片青蔥蒼翠，生機勃勃。
他住的九十平米兩室一廳的房子，裝修得很精簡。
東方欲曉有門鑰匙，考慮到東方誠走路不方便，也就沒有敲門。
在懸關處便聽到裏面有交談的聲音，很柔很細，很淡很淺。
本來聽不太清楚談話的內容，可那聲音東方欲曉再熟悉不過。
伊歐斯卻是先看到了梁微因給東方誠買的補品，一盒子一盒子的堆在牆角。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自然知道那些都是高檔貨，這些加起來少說也得萬八千。
她跑業務這麽久，這些人情世故當然懂。剛才來的路上她就想買，結果東方欲曉告訴她，“我爸最想要的禮物是孫子孫女，別的概不接受。”
伊歐斯......
因為......所以......
禮物沒買成，兩手空空來的，這會伊歐斯更覺自己沒臉來了。
“爸，你腿沒事吧？”東方欲曉朝梁微因阖了阖首，就算打過招呼了。
“沒事，”東方誠沒想到東方欲曉也來了，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看了眼他身後的女孩，倒是驚喜的問他，“這是，歐斯吧？”
果然很漂亮，像明星一樣漂亮。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見她嗎？正好把她帶來......”東方欲曉環着她的腰，兩人站在一起，如一對金童玉女。
“叔叔您好，我是伊歐斯......”她很緊張，但還是保持着良好的微笑，“不好意思叔叔，來的匆忙，沒給您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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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和歐斯已經同居了，相信離您的禮物也已經不遠了......”
伊歐斯在後面掐了他一下，胡說八道什麽呢。
梁微因眼眸一驚，臉色煞時變得雪白。
東方誠目光看向了別處——梁微因能來看他，當然是歡喜不已。但說了會話，她便開始向他哭訴，說她當年如何不得已，她是怎樣愛着東方欲曉等等。
他嘆了口氣，人真是不能做錯事，一步錯步步錯。當年如果不是梁微因的身世，他們現在也會很幸福吧。
但知子莫若父，東方欲曉對伊歐斯的感情，甚至比當年更加投入，卻比當年沉甸了一份歲月的眷顧——
在這個年紀，能收獲一份這樣的感情，再幸運不過了。
沒想到的是梁微因還無法走出這段感情。
他是虧欠她的，從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還為她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爸，我這兩天可能會忙，讓歐斯過來給你送飯。你腿不好，就別亂走亂動了。”東方欲曉好像家裏的男主人一樣，交待着事情。
“不用了，我在這照顧就行，”梁微因激動的扶上了他的手臂，東方欲曉動作一滞，極慢的轉過了身，不着邊際的将手插在了口袋裏，她的手空落落的懸在了半空。
“我，過段時間要回美國了……還是讓我來照顧東方叔叔吧。”她落寞的低下了眸。
在這裏，她至少還能看到他。
東方欲曉沒說行或不行，卻是看了眼東方誠，好像在詢問他的意見。
東方誠已經快到了而立之年，怎麽會看不出梁微因心中所想。她和自己沒有感情，但卻對東方欲曉念念不忘——心底避無可避的一嘆，擡頭卻是輕淺的笑道，“既然微因想照顧我，就讓她留下來吧……歐斯也有工作，別總讓人家跑來跑去。”
“我沒事叔叔，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您煲點湯送來。”伊歐斯在心裏默念，千萬不要答應，她只是客套一句。因為她實在不想整天看到梁微因。
換作從前，東方欲曉一定涎皮的誇耀一番伊歐斯的煲湯技術，但現在，他卻是嚴肅的沒有一絲笑意。
“不用麻煩了，”東方誠當然也不會答應，“有空多回來看看就好。”這話好像在對着東方欲曉說的。
伊歐斯笑容快頂不住了，她是有些失落，這東方欲曉的父母哪一個都對她不太熱絡。萬薔就不用說了，這個東方誠，也是向着自己的女兒。
伺候人這事，有時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東方誠分明就是想給梁微因創造見東方欲曉的機會。
“爸，我局裏有事，明天我再過來，如果實在行動不方便就請個人，別逞強，”他轉身對梁微因交待道，“有事給我打電話。”
梁微因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他拉起伊歐斯就走了出去，甚至她連再見告辭這種話都沒有說，人就已經站到了樓下。
本來以為東方欲曉會解釋什麽，沒想到關于這件事他半個字都沒有再提起。把她送到大千世界，又貧了兩句，就去了局裏。
東方欲曉剛回到了警局，就被局長叫到了辦公室。戚剛的案子香港那邊已經找到了□□的供應人，就是一個地下非法販賣軍火的組織，香港警方已經調查過了，這個組織與戚剛是在網上接頭，之前并不認識，與走私集團也沒有關系。
而戚剛的所有人脈他們也逐一調查了，并沒有可疑，所以說，戚剛這條線算是斷了。但東方欲曉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去香港炸文物，或是說炸酒店？而且一被抓逮，就義無反顧的自殺，這擺明就是早就預謀。
“欲曉，這件案子，上面的意思是不與走私集團的案子并案調查，所以目前只能到此為止。至少走私集團，老秦的死香港警方會全力追查，但眼下也只能是盡力……你做刑警這麽多年，應該知道，有些案子，不見得第一時間就能破案，或許沉甸一下，會有意外的收獲。”
李局長呵呵一笑，“你這組人也累了這麽多天，給大家放個假，好好休息一下，過兩天咱們局裏有一個聯歡會，你小子唱歌好聽，必須得唱一首……可以帶家屬，讓伊歐斯也來見識一下咱警察的另類風格。”
東方欲曉欲哭無淚，每年聯歡會都讓他唱歌，真拿他當歌神了。不過，在他手裏還沒有破不了的案子，讓他放棄的确有些困難。
可眼下所有的證據全部被做得幹幹淨淨，只能再等新的證據出現才行。
***
自從上次在洛以念的婚禮上消失，她這兩天都沒來店裏。錢多多看見她自然是八卦，伊歐斯敷衍了幾句，問他有沒有新的客戶要走訪。
她還是把精力用在工作上比較好，省得自己心煩——同居同居，同居第一天她就不開心，當真應了錢多多的預言，難道那個七色堇真的這麽神奇？
“有一個客戶，還是前兩天越澤介紹的，不過這兩天一直忙，要不你再聯系一下。”錢多多拿着客戶資料，挨個看了一遍。
邱越澤介紹的？她一推電腦，又是一個煩人的問題，“那還是你跟吧。”
“怎麽了？”錢多多看出她的反感。
“沒事，”她不想背地裏說人家壞話，“有夫之婦，不方便。”
錢多多挺着脖子一臉賊笑的湊了過來，“你們登記了？”
“同居了。”
錢多多興奮的又問，“你們做了？”
伊歐斯……
雖然是哥們，但咱倆也不同性別。
“反正不是酒後亂性……”
錢多多……
“我有事，先出去了。”這等糗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跟她說的。
伊歐斯滿意的點點頭，不過，還是無心工作啊！
直到下午的時候，接到伊向傑的電話，說外公突然襲擊，晚上的飛機就到。
于是只能匆匆忙忙趕往了機場。
***
伊歐斯的媽媽過世後，她外公帶着兩個兒子就移民了英國，并且将全部的生意轉移到了國外。這幾年他也不太待見伊弘飛，甚至連伊弘飛死時，都沒有回來見見這個女婿。
他是非常後悔，當年一時義氣，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一個禽獸。但對于他的兩個外孫外孫女，還是時常惦記。
熙攘的人群中，伊向傑和伊歐斯準确無誤的看到了那個英朗健壯的老人——但是大哥伊向豪卻沒有跟着回來。
賀奇志就自己一個人，快八十歲的年紀，依然是精神奕奕，有說有笑。
伊向傑訂了餐廳，算是為外公接風。
他悄悄的問伊歐斯，“要不要把東方欲曉叫來？”怎麽說也是準外孫女婿。
伊歐斯有些猶豫，他最近警局有些忙，又翹了兩天班，恐怕現在還在外面跑……而且外公第一天到，不着急見面吧！
心裏這樣想，可手機還是撥了出去。
那頭，東方欲曉接起了很快，聲線都微微揚起，看起來心情不賴，“你還在加班嗎？”
“沒有，我在爸爸家呢？你忙完了嗎？一起過來吃飯！”
這時，手機裏一個聲音在歡快的問他，“欲曉，你吃不吃咖喱雞？”
是梁微因。
伊歐斯從心尖蹿了把火，一直燒到她心底——是誰說的最近很忙，要加班……若不是她打電話給他，估計他也不會主動打給她。
現在再來問他要不要過去吃飯？
“不用了，我外公來了，今晚我不回去了。”說完，她賭氣的挂了電話。
完了，她真的是太愛東方欲曉了，連最基本的淡定沉着都不見了，真想像個潑婦一樣來個一哭二罵三上吊。如果不是外公在這裏的話，估計她真的會這樣做。
怎麽辦？怎麽辦？她這麽愛他，一定會被吃的死死的，被欺負的死死的——
就像剛才，她明明應該發脾氣，或是大聲罵他，像以前一樣罵他。但她卻退縮了，她不敢和他吵架，更不想讓他們的關系惡化。
“歐斯，聽說你交了男朋友，怎麽不帶來給外公瞧瞧？”賀奇志有趣的問她。
“他，他是個警察，工作比較忙，等兩天吧……”她敷衍了幾句，可還是沒有逃過伊向傑的雙眼。
“你們吵架了？”伊向傑睨着她問。
“不是……”她不想在外公面前說這個啦！
賀奇志不動聲色的換了個話題，直到吃完飯後，他找了個機會，才對伊向傑說，“小斯已經長大了，感情的事情讓她自己去解決吧，你這個當哥哥的，總不能庇護她一輩子。”
伊向傑差點沒吐血，一直是放養式教育好不好？尤其是她和東方欲曉的事，他半個字都不敢講，就怕她又說他是吃醋老哥。
不過吐血歸吐血，外公的話他還是點了點頭。
***
伊歐斯很晚才回到自己家裏——同居第二天，她就回了自己家，還不如不同居。
拿着鑰匙進了房間，發現燈是亮的，東方欲曉坐在沙發上，一身居家的休閑服，正在看電視。看見她進來，轉頭咧嘴一笑，“這麽晚才回來？”
伊歐斯莫名其妙的沖上前問他，“你怎麽有我家鑰匙？”她沒記得給過他鑰匙。
他若無其事的喝了口果汁，大大方方告訴她，“我叫楊子撬的門。”
伊歐斯……
“不止撬過你家的門，還撬過大千世界的門……”他舔着唇痞笑。
“什麽？”伊歐斯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的問他，“你撬大千世界的門幹嗎？”
“否則你以為我怎麽查到喬子然的？”他深有意味的看着她。
伊歐斯成功臉黑，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這是什麽警察？
“哪時候的事？”她當真沒有發覺自己的東西被人動過。這個東方欲曉不去做賊真是可惜了。
“就哪天……”
“哪天？”
“肖加輝賭博那天……”他忍着笑，“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