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這兩天在日本，萬薔一直在給他打電話，東方欲曉知道她要說什麽，所以也不接。但是總不能一輩子躲着她，所以晚上下了班，他去了趟外公的別墅。
爸媽分居後，媽媽一直住在那裏。他偶爾會回去，也就是和外公說說話，下下棋。和萬薔，從小就沒有什麽話可說——東方欲曉是跟着爸爸長大的，媽媽幫外公打理生意，日以繼夜的忙，忙得連他這個兒子都忘了。
他一直很崇拜東方誠，尤其他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
他從小就和爸爸一樣，生活學習很有規律，爸爸教他讀三字經，告訴他做人的道理，學習孔孟之道，□□思想。在他眼中，爸爸是一個君子，大公無私、腳踏實地。
他曾經最大的志願就是報考法律系，當一名律師。
所以當他知道梁微因是爸爸的私生女時，不僅僅是感情上的傷害，更大一部分是親情上的傷害。
他叛逆他變本更厲，實際上是對東方誠的一種斥責。
他無法原諒他心目中那個英雄一樣的男人，竟變成了背離家庭的負心漢。
有一段時間，他根本不想再見到他，直到有一次他生病住院，他偷偷跟去看他，東方誠發現後，才告訴他：有的時候，男人的背棄，只是想尋找一個避風巷。
果然，萬薔一看見兒子，沒有太多的關懷和問候，一上來就怒目相向，“你和伊歐斯在談戀愛？伊家是幹什麽的，你知道嗎？你竟然敢和伊歐斯在一起？”
東方欲曉也沒給她好臉色，沒有二話道，“我認定她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娶她。如果你不高興，可以登報和我斷絕母子關系。”
看着面容比他還年輕的媽媽，覺得女人返老還童還真是可怕。他寧願看見她滿頭蒼白的頭發，至少沒有這麽不容易親近。
“東方欲曉，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态度嗎？”萬薔氣得吼道。
吓得家裏的阿姨都躲進了房裏，都知道萬薔的脾氣。不過東方欲曉跟他爸爸不同，簡直是基因突變，不會唯唯諾諾，也沒有強勢，有時還會笑着同她們打招呼。
“媽，你該反醒一下自己的态度，否則，你真的要連我都失去了。”東方欲曉第一次用這麽嚴重的口吻。
萬薔一個踉跄，不可置信的瞪着她的兒子，“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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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她的親生兒子，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女兒，想跟她斷絕母子關系嗎？
這個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她，唯獨這個兒子——支撐她堅強下去的兒子。
東方欲曉閉了閉眼，自覺語氣是重了些。從前梁微因的事情，他也和媽媽鬧過，但這等混賬話卻從沒有講過。他是不想媽媽太過咄咄逼人，想将她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種審犯人時的慣用伎倆，竟然也會用到自己媽媽身上。
“對不起媽，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而不是左右我的決定。”
萬薔憤恨的搖着頭，顫巍的手指着他，“就為了一個女人，她居然把我的兒子都搶走了。”
“沒有人搶走我，”東方欲曉心疼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媽媽，“對不起媽，你兒子曾經痛苦過，瘋狂過，這些年我甚至把自己封閉起來……伊歐斯是我遇到的唯一能讓我快樂，讓我肆無忌憚去愛的人。我希望你能接受她，能祝福我們。”
他知道這些年媽媽心裏也不好過——外公膝下無子，他的事業都靠着媽媽來打理。她一邊忙着事業，一邊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好友有了孩子。
這樣的乖舛命運，不管哪個女人都無法接受，而她卻只能人前笑，人後哭。
她所承受的傷痛，東方欲曉怎麽會不知道。
萬薔嗚咽的抽泣着，沒說同意，但也沒再反對。
“媽，我真的愛她。”
***
伊歐斯早上去了趟肖加琦的培訓中心，把日本給她買的東西送過去，再到店裏時，已經十一點多了。
甄珍正在前臺傻笑，連她進來都沒發覺。
她敲了敲桌子，順着她的目光看向錢多多的辦公室。裏面好像有人，但來客人是很正常的事，她在看什麽？
“紅娘姐，你可算回來了，咱們店裏來了一位超級無敵大帥哥。”她星星眼的捧着自己的臉，好像要掉進蜜糖裏。
“客戶啊？”她不否認，客戶裏的确有一些年輕有為，又十分帥氣的。
從前又不是沒見過，至于這麽花癡嗎？
“好像不是客戶，我剛聽到，應該是錢總的大學同學，從美國回來的。”她用手掩着嘴，小聲的跟她說道。
同學？美國？
伊歐斯微微蹙起了眉，就在一個想法剛形成之際，錢多多辦公室的大門無預兆的打開了——
她整個人呆住，心跳也快了起來。
邱越澤笑着走向她，俊逸柔美的五官，修長英挺的身資，他那雙朗目曾經讓伊歐斯念念不忘，好像有魔力一樣，從老遠就能被吸住。
他文質彬彬，稍稍欠了欠身，“小師妹，好久不見了。”
伊歐斯臉有些紅了起來，她喜歡了他四年，從高中開始，一直到大學。甚至他走後的那一年，她都不能忘懷。每每想起都會黯然失魂。
他和錢多多是同班同學，所以出現在這裏一點都不奇怪。而她和錢多多原來都是大學學生會的幹部。
“學，學長。”她低下頭笑了笑。
錢多多環着胸走過來，挑着眉看她，“越澤，咱們這個小師妹，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伊歐斯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麽呢？
邱越澤溫和看向她，目光柔柔道，“以前也很漂亮。”
伊歐斯聽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跳個不停，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如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也很久沒有回來了，請老同學吃個飯，”他看向伊歐斯，“不知道美女賞不賞臉？”
“好，好啊！”她很淑女的點了點頭。
曾經她覺得，邱越澤是個很完美的男人，各方面都很優秀，就是連那種吃東西打噴嚏都會很優雅的人。所以後來追求她的人，她都會用他的标準先衡量一番，然後通通排斥掉。
但奇怪的是，東方欲曉和邱越澤完全是南轅北轍的性格，她居然能喜歡上他？
這個問題，其實她也思考了很久，但是，沒有答案。
“我算是沾了歐斯的光了，還能跟你這個老同學一起吃飯。”錢多多向她一挑眼神，笑得有些暧昧。
伊歐斯倒沒有多想，她又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就算她現在看到邱越澤還是會心潮澎湃，但那也只是心潮澎湃，不會有別的想法了。
所以她說好啊，就是吃頓飯而已。
***
水煮魚和牛排的區別就是，吃水煮魚時她可以大快朵頤，但吃牛排時卻不行。此時的伊歐斯正規規矩矩的坐在高檔的西餐廳裏，優雅的小口吃着牛排。
邱越澤是個紳士，舉手投足間都頂着王子的光環——他切牛排的姿态很漂亮，一個握着刀，一手握着叉子，很慢很慢的摩挲。
他的手很白細，手指很長，骨節分明。伊歐斯看着他的動作，竟有些癡呆。
想到高中時第一次同他講話，是在籃球比賽後——他打籃球時都很斯文，不會像其他的男同學一樣咧着嘴抹着汗，就算有汗，他也會用毛巾輕輕的擦拭掉。
那次，她是拉拉隊，中場休息時，她去給他遞水，他溫雅的朝她笑了笑。
“你這次回國，未婚妻沒跟來嗎？”錢多多與他閑話起來。
他輕輕的嗫了口紅酒，有條不紊的回答，“她也回來了……不過我打算結束我們的關系。”
伊歐斯一驚，擡頭就問，“為什麽呀？”
他們在一起應該快十年了吧，為什麽現在要分手？
他筆直的看向她，慢慢的笑道，“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健康的。”
沒有感情？伊歐斯的認知有些卡斷——沒有感情當初為什麽要一起去美國？想當年他走時，全學校都轟動了。都說他的未婚妻一定很漂亮，一定很幸福。
所以她才會心酸了很久。現在，為什麽會是這樣？
“當初是家族的關系，不得不和她在一起。現在我的事業版圖已經完全可以自己掌控了，我可以脫離家族的束縛……而且她也有自己喜歡的人，這種事勉強不了。”他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柔情。
錢多多托着腮眨眼問他，“那這樣說來，你豈不又成了黃金單身漢嗎？”笑嘆口氣，開玩笑道，“當初在大學時，追你的女生就比我多，現在你一回來，又沒我什麽事了。”
邱越澤笑，“對了，還沒問，你的終身大事？”問着錢多多，眼睛卻瞟了下伊歐斯。
“正交往時呢，肯定比你快。”
伊歐斯吃驚的問他，“我怎麽不知道？”再一聯想，馬上嘻嘻笑道，“肖加琦呀？”
早看出來他們倆不對勁了，那個肖加琦幹嗎總往店裏跑。明着說來找她，其實還不是暗渡陳倉。
“我算是媒人吧，結婚時別忘了包媒人費給我。”她跟錢多多，自然不需要裝淑女，有說什麽說什麽。
錢多多氣不過呀，就嗆了她一句，“我也是你的媒人好不好？要不是那件七色堇，你們能認識？”
伊歐斯瞪了他一眼，還真不吃虧。
邱越澤明顯愣了下，至多不過半秒，他便從容的問道，“歐斯也結婚了嗎？”
“我剛交男朋友。”她滿臉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想到東方欲曉，打心裏都想笑出來。
邱越澤點了點頭，“恭喜你們。”
伊歐斯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顯然心思是缥缈了去，吃着牛排，眼睛都眯了起來。
“我在這邊認識一些朋友，改天給你們介紹幾個客戶。”邱越澤沒去看她，而是對着錢多多在講話。
“好啊，這年頭，誰家裏不擺副字畫充門面……到時我們給你提成，”一想不對，邱越澤現在可是國際貿易的翹楚，人家哪裏會缺錢。
“你從前不也是這個專業的嗎？想必你出馬，肯定講的比我們還好。”他奉承了一句。
邱越澤搖了搖紅酒杯，只淺淺一笑。
西餐廳就在大千世界的附近，邱越澤的邁巴赫就停在了他們店門前。走回去時，一輛摩托車從遠處呼嘯而來。
伊歐斯心尖一抖，竟笑了起來。
東方欲曉摘下頭盔，在看到邱越澤的同時，皺起了眉頭。嘴唇緊緊抿着，伊歐斯覺得他好像在生氣。
“東方欲曉？”邱越澤也是一愣，但再看伊歐斯的眼神，馬上明白過來。
他勾了勾唇，同時向東方欲曉伸出了手，“真是好久不見了。”
東方欲曉看着他的手，再擡頭幽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沒有看到一般，拉着伊歐斯的手就走。
不僅伊歐斯，連錢多多都難為情起來——這個東方欲曉，也太有個性了吧。
“上車。”他坐在車上，命令她道。
伊歐斯不知道怎麽回事，對邱越澤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還是轉身坐到了摩托車的後面。
車子揚塵而去。
邱越澤的唇瓣慢慢的勾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