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剛才有事，沒接你電話。”是東方欲曉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我剛到，”伊歐斯目光越過他，看了眼他身後呆愣的女人，“她是誰呀？”
東方欲曉沒答，卻是對門衛的一個小民警交待道，“幫這位小姐叫輛車。”
他攬了攬她的肩，“走吧，去吃飯。”
梁微因站在那裏，看着一對伉俪的身影，突然心裏一陣酸楚。十年前，她為了同母異父的哥哥在家族的地位，不得不舍棄他。
她不在乎他們是不是兄妹，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很愛他——這個高大帥氣，樂觀開朗的男孩幾乎第一眼就攫住了她的目光。
她恨命運對她如此不公，這些年，她沒有一天忘記過他。但那又怎樣，她早已沒有了擁有他的權利——道德和時間，就像一條縱橫交錯的管道，将他們的過去和少年時代，全部沖到了時間海裏，剩下的，就只有空蕩蕩的回憶。
***
伊歐斯奇怪的看着他，剛才那個女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是黯淡而哀傷的，還有他怪異的神色……她心裏隐隐出現了一個答案。
“她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不用這麽看着我。”東方欲曉笑遞了她一眼。
伊歐斯猜到了，一個人的感覺有時候還挺準。她美麗的心情瞬間沉了下去，東方欲曉越是表現的開心無所謂，也越是說明他是在強顏歡笑。
那段過去對于他是怎樣的沉重，她想從洛以念口中已經了解了。
“我想你也沒有吃飯和旅游的心情了？”她心裏微微刺痛，可還是下了決心，即使他不想去旅游，她也要自己去。機票和酒店都訂了，沒道理白給攜程送錢。
東方欲曉好笑的看着她，哧哧道，“為什麽沒有？”身體向她靠了靠，目光在她的耳貝上來回遛，“我怎麽聞到了一股醋味。”
“很好笑嗎？”伊歐斯沒有笑，反倒嚴肅下來，“對，我就是吃醋了，不應該嗎？”
他們的那段過去，應該是美好而難忘了。尤其是學生時代，她曾經也喜歡過人，她知道那種滋味，失去後的心痛。她只是暗戀，如果換作轟轟烈烈，再撕心裂肺，只會說明，更加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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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終于待見我一回了，”他心滿意足的吹了一記口哨，實在難得，“現在知道我很搶手了吧？要不要回去把房間取消掉一個？”
以往伊歐斯肯定沒好氣的叫他滾，但現在她沉默着沒講話。
這才是個開始，人才剛剛回國，她就已經難受了。伊歐斯有預感，她和東方欲曉的感情，還真是不會順利。
要不然幹脆結婚吧，結了婚他就跑不了了。
伊歐斯着實被自己這種要不得的想法唾棄了一把，感情不是靠婚姻來維系的，而婚姻卻是靠感情來維系的。
他揉揉她的頭，像哄孩子一樣，“行了，腿長在她身上，她想回來我也沒有辦法，難道你想我把她遣送回美國？”
其實這個答案東方欲曉也曾糾結了很久，直到剛才在警局門口看到伊歐斯時，根本沒有懸念——他幾乎是立刻走向了她。
“你行動快點，要不然別說水煮魚，連湯都沒了。”他嫌她開車太慢，估計一會兒人多了，他們沒到，訂的位子會被取消。
好像伊歐斯有點多慮了，因為東方欲曉根本沒有任何改變，還是嘴貧，和她搶魚吃。吃飽喝足，兩人去了伊歐斯家裏——因為轉天趕飛機，她把他的行李放到了車上，直接搬回了家。省得轉天他還得過來找她。
不過晚上的時候，伊歐斯還是發覺出他的不對勁。
整理完東西，他又貧了兩句，就催促她早點回房睡覺……伊歐斯覺得自己有點犯賤，她不許上床，但親一下她總可以吧。
他居然沒親。
躺在床上，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的影子——她不算高，至少沒有她高，但纖細合度。站在那裏，氣質溫和，不像她，不是打就是罵。
她想東方欲曉既然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為什麽當初會選擇她？
是情傷了，想找一個和她不一樣的女人嗎？想到他們一見面就幹了三架，自己還真是夠野蠻了。
她睡不着，起來站在窗前發呆，聽到客廳有動靜。東方欲曉應該也沒有睡——
她悄悄的把房門打開一條縫，看見東方欲曉正在看手機。
不知道在給誰發信息。
東方欲曉是幹什麽的，別說她打開了房門，就是她下地的聲音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就是覺得好笑，伊歐斯這麽大咧的一個女人，居然也有這麽小女人的一面。
“睡不着啊？”他坐起了身。
伊歐斯垂了垂頭，還是走了出來，咬了咬唇，可能也覺得自己偷窺的行徑不太好，“你，怎麽不睡啊？”
“我在看旅游指南，”他拉着她的手坐了下來，指着手機的攻略，“咱們去迪士尼吧，肯定好玩……聽說日本的溫泉也不錯，我們去試試？”
她穿着居家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他一轉頭，就看到了她的胸。真是作孽啊，東方欲曉如斯想着，到嘴的肥肉，他居然都不能吃，還得被警告着離她遠點？
“你，你在看這個啊？”伊歐斯反醒自己，怎麽突然看胡思亂想起來。
“不然呢？”他眨了眨眼，下意識的向左邊坐了坐，與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上次的事情連他都吓到了，沒想到伊歐斯對待性的問題反應會這麽激烈……不過他尊重她的決定。
伊歐斯看了看兩人之間的空隙，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沒什麽，我去睡了。”
“歐斯……”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麽，連他都不想去想的問題，她竟然這麽敏感，“別亂想，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再見面，頂多就是個朋友。我東方欲曉不會做口不對心的事。”
伊歐斯沉了口氣，還是問他，“其實也不是胡思亂想，只是今天看到她，我覺得奇怪……你喜歡她這種溫婉安靜的女人嗎？”
那為什麽還會選擇我？
“溫婉安靜？”東方欲曉想了想，梁微因的确像個洋娃娃一樣，很美很安靜。但他之所以喜歡她，并不是因為她安靜，而是因為她笑起來時特別有感染力，那個年紀的她，笑的時候很陽光很青春。
而伊歐斯本身就是陽光的存在，她是屬于黎明的女兒。
“對呀，你為什麽喜歡我？”伊歐斯直接問了出來。
“因為我有自虐症啊！”他搞怪的縮了下肩。
喜歡被她打，喜歡被她罵，還不讓親親，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能讓東方欲曉甘之若饴。
顯然這個答案伊歐斯并不滿意，沒打算就此罷手的瞪着他。
東方欲曉舔了舔牙，問她，“那你為什麽喜歡我？”
“因為你正直、勇敢、不虛僞。”她很大聲的講出來。
當時她的感覺就是這樣，這個男人不會說甜言蜜語，雖然嘴貧，每次都讓她生氣，但他卻很善良，不是一個虛以為蛇的小人。
東方欲曉笑笑，這幾個字不也是她的鏡子嗎？他喜歡她，也是因為她正直、勇敢、不做作。
是個真性情的女孩。
“嗯，因為你漂亮、高挑、身材好。”他很流氓的咧了咧嘴。
伊歐斯皺了皺眉，她并懷疑，看人第一眼都會看長相，誰讓她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但東方欲曉不是這種人，如果他只看臉，估計現在女朋友可以一籮筐了。
“你就貧吧。”
“知道我貪還問？”他笑睨着她，“去睡吧，明天該起不來了。”
其實他不貧，就跟她貧。
伊歐斯意猶味盡的回了房間。
東方欲曉卻有種成就感，讓伊歐斯吃醋的感覺還挺不錯。
至于其它，他只是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
轉天早上9點的飛機，伊歐斯沒有賴床的習慣，5點半就起床。可東方欲曉比她起的更早，早餐都做好了，讓伊歐斯一陣感動。
只是，他到底有沒有睡覺？
不過旅游總是會讓人心情愉悅，就算睡眠不足，伊歐斯都是精神奕奕。
她在飛機上要了兩杯咖啡，東方欲曉很簡單，就要白水。
他一直抱着她，雖然在鬥嘴，但還是讓幾個小空姐紛紛豔羨，都忍不住在吃吃的笑。
讓伊歐斯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到達東京時，居然是東方欲曉的朋友來接機。
之前他并沒有提起。
不過單遠飛是個中國人，也是東方欲曉當兵時的戰友。
兩人一見面就互相撞了肩膀，哈哈笑着打個招呼。伊歐斯只能呆頭呆腦的在一旁傻笑。
“這是我惡媳婦，伊歐斯。”他沒正經地介紹道。
伊歐斯生氣的掐了他一下，還貧？
單遠飛似乎已經習慣了東方欲曉，只友好的與她握了下手。
“伊歐斯，這個名字挺拗口的......不過人長得真是漂亮。”
他用手背拍了下東方欲曉的胸口，笑道，“你小子造化不淺，這麽多年不找，原來是眼光高。”
“不是我找來的，她自己送上門的。”
“去你的。”她小聲抗議。
不過可不是她自己送上門的，第一次見面硬要和他打架，說什麽也不讓他走。
有點自投羅網的味道。
單遠飛的女朋友當年來日本上學，就沒有回去，他當完兵就婦唱夫随了。
在這也呆了五六年。
兩人開了一家居酒屋——東方欲曉把行禮放到酒店，就和伊歐斯去了居酒屋。
單遠飛的老婆一口流利的日語，正忙着招呼客人。倒是單遠飛坐在吧臺前與他們閑聊。
兩人說了會在部隊的事，屬于互相揭短型。伊歐斯喝着清酒吃着生魚片，給只耳朵聽着。
說到東方欲曉時會特別上心。比如他很腹黑，經常把壞事栽贓給別人，還讓人心甘情願代他受罰。還有部隊的女兵排着隊追他，最後都被東方欲曉裝神弄鬼吓哭了。
伊歐斯淡定的笑，要說還是她夠智慧、膽子大，沒被忽悠了。
“你說說你高中時，明明學習成績挺好，就是因為檔案的關系，沒有大學肯要你。沒想到現在還當警察了。”單遠飛想不通啊想不通。
檔案？伊歐斯看向他。難道他真的被勞教過嗎？
“不行啊？比你強......賣國賊。”東方欲曉也沒有刻意回避，還跟他貧嘴。
單遠飛呵呵一笑，“沒辦法，我愛的人在這裏，我能去哪兒。”
他們當年部隊的兄弟最後都分得不錯，也有人留在部隊繼續發展，現在也都是連長了。只是他，遠離了祖國。按他的話說，這輩子他只跟着一個人走。
單遠飛的老婆也是他的高中同學，那時候在部隊，兩人就總通電話，有時她還來探親。東方欲曉也熟，賈小非是個東北姑娘，每次來部隊都跟他們幾個大男人打成一片，也沒有害羞臉紅。
忙完了客人，也過來跟他們喝酒。反正伊歐斯不用開車，跟賈小非也挺聊得來，幾個人都喝了不少。
熱熱鬧鬧吃到很晚，單遠飛給他們叫了車，送他們回酒店。
伊歐斯以為東方欲曉喝多了——因為單遠飛兩口子一個勁的灌他，好像鬥新娘新郎一樣。東方欲曉不讓她多喝，自己喝了不少。
“要不要喝點茶解酒？”他一直揉着額頭，她怕他會不舒服。
“沒事，當過兵的，沒人會怕喝酒。”這倒是真的，當兵的喝法都是用碗喝。
伊歐斯在他房間裏，擰了毛巾幫他擦臉。他躺在床上閉着眼說話。
“當年為什麽大學不要你？”伊歐斯問他。
東方欲曉很誠實，而實際上，她只要問，他都會知無不言，“喝完酒打架，把別人腦袋開了，在拘留所裏關了幾天，賠了七十多萬給人家，留了案底。”
“是，為了她嗎？”她坐在床邊，看着他原本閉着的眼睛笑了開來。
“是……我想用這種方法對我爸爸報複，他害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女孩，我就要讓他失去我。”
伊歐斯幫他擦着臉，抿唇不語。他拉着她的手坐起來，善意的提醒道，“知道這些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只會讓你生悶氣和胡思亂想。你只需要知道，我現在愛的人是你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