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出了刑訊室，伊向傑急火火的正走過來，一看見伊歐斯和東方欲曉從刑訊室走出來。上去就揪住了東方欲曉的衣領。
“姓東方的，我早就告訴過你，這件事跟我妹妹沒關系，你為什麽還要抓她？”
他雙目赤紅，像要吃人。
“哥——”伊歐斯拉開了他，生怕他會傷到東方欲曉。
“伊先生，你妹妹有沒有罪，不是你說了算的，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東方欲曉目光收斂的極快，此時又是一副從容嚴肅的神色。
“行，那我保釋，我要帶她走。”他拉起伊歐斯就要走。
“哥，我不走，我沒做犯法的事為何要走？我要留下來，讓法律給我一個公平。”她擡着下巴，絲毫不怯懦道。
“歐斯？”伊向傑頭疼，他這個妹妹真是不讓人省心。
東方欲曉欣賞的眯了眯眼睛，他的女人，果然夠味道。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她側了側眸，看向一旁的東方欲曉。
他在這，我能去哪？
“伊先生放心，我們會盡快偵破此案。”東方欲曉友好的阖了阖首。
伊向傑握了握妹妹的手，緩緩嘆息，“真拿你沒辦法。”
***
莫莫看着東方欲曉嘴上的傷，琢磨了很久，“隊長，你嘴怎麽了？”
東方欲曉淡定回她，“饞肉了，不小心咬到的。”
Advertisement
莫莫……
老B捂着嘴偷樂，胖墩一咧嘴，“正好晚上訂的是小炖肉，給隊長解解饞。”
東方欲曉心尖一動，囑咐莫莫，“給伊歐斯訂個水煮肉片吧。”
莫莫……
要不要來個麻辣香鍋。
大成賊笑，“隊長，什麽情況？”他小眼看向老B，早就聽老B繪聲繪色的講了一遍。
東方欲曉輕輕一咳，笑，“沒什麽情況……趕緊辦事，盡快抓到韓成。”
“隊長放心，各個交通要道都已經下了通緝令，他跑不了。”大成繼續擠眉，“等這個案子完了，我們是不是能喝上隊長的喜酒了？”
東方欲曉暗暗一笑，“喜酒？我就等着回家跪搓板了。”
大家聽到莫莫從椅子上掉下來的聲音，都笑成一片。
以至莫莫給伊歐斯送飯時，一直在不好意思的笑，“伊小姐，對不起啊，剛才審訊時，我不是故意大聲問你的……你知道的，這是工作需要。”
伊歐斯茫然的擡眸，看到莫莫比她還緊張，忍不住笑了笑，“沒事，我能理解。”
“哦，你的水煮肉片，隊長吩咐給你訂的。”小姑娘獻寶似的，趕緊給她擺在桌子上，然後有些別扭的走了出去。
伊歐斯根本就不餓，一肚子的苦水，哪吃的下飯。
這個地方是局裏的看守所，有一張小板床，很硬，周圍還算幹淨，就是有股子潮氣。她很不習慣呆在這裏，可這些天，她卻必須呆在這裏。
稍晚時候，東方欲曉忙完了工作，進來看見她沒動筷子，悶聲笑嘆口氣，“怎麽，等着我喂你呀？”
伊歐斯坐在床上，雙手環住自己，她搖搖頭，“我不餓，不想吃。”
東方欲曉還在跟她打哈哈，“讓你中午少吃點，非要跟我搶。”
這話，更适合兩人在床上說——悄悄話。
不過伊歐斯沒心思跟他開玩笑，忍了很久的眼淚一看見他竟莫名其妙的掉了下來，“你不會明白的，伊弘飛對于我們意味着什麽……前段時間，他為了拉攏章見烨，親手把我同父異母的姐姐送到他床上，若不是穆淨修他們早就布了局，我都不敢想象洛以念現在會怎樣？還有我大哥，他高中時交了一個很好的女朋友，竟然被伊弘飛給糟蹋了，我大哥有苦難言，這些年一直在國外不肯回來；我媽媽死時，他是在另一個女人床上，連她最後一面都不肯見。這樣的爸爸，還真是諷刺。”
伊歐斯性子直，像倒豆子一樣叽裏咕嚕的全倒了出來。東方欲曉在她旁邊坐下，她一歪頭，在他肩上哭了起來。
看守所的空氣潮濕的讓人有種窒息感——東方欲曉卻覺得一股強大的腐心巨疼，連帶着十年前的一幕，全部湧了上來。
“你知道我曾經喜歡的女孩是誰嗎？”他唇邊是一抹譏笑，“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伊歐斯擡起了淚眼，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他竟然和他的妹妹……
“開始時我們不知道，交往了以後才知道的。”他佯自鎮定的解釋。
“那時候，我想帶着她離開，去國外，哪裏都好……不過她不肯，因為兩邊的家裏都斷絕了我們所有的經濟出路。我們那個時候還不到二十歲，在現實和道德的雙重壓力下，她放棄了，順從了家裏給她安排的商業聯姻，離開了中國，也離開了我。”
重重的吐了口氣，再轉頭看她時，卻又笑了起來，“我那個時候也恨過我爸，不過我沒得選擇，這個世界上，只有父母，是我們選擇不了的。”
他擦了擦她眼上的淚，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睑，“別哭了，會過去的，以後有我陪着你……”
陰暗晦色的看守所裏，晚上只點了一盞白熾的大燈泡，亮的有些耀眼。伊歐斯在他懷裏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看着他黑藍色的制服上一片濕潤，竟然笑了出來，“你穿警服的樣子真是醜死了。”
“不應該是很帥嗎？”東方欲曉不解問她，“你不是一直怕我是無業游民，小混混，還拉我跟你做生意……現在不是挺好嗎？”
伊歐斯在他懷裏擡頭笑，“原來警察都在往這方面培養，真是佩服，佩服……”
東方欲曉，“不損我你難受是吧？”
看守所裏有監控，他在這裏抱着她已然不合法了，只是這局裏的同事都是他兄弟，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他現在想要的懲罰方式顯然是不合适。
“回去再收拾你。”
伊歐斯笑着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東方欲曉揉着耳朵罵她，“你屬狗的，怎麽總咬人？”
兩人摟摟抱抱在一起，以至莫莫匆匆忙忙過來時，吓得趕緊捂上了眼睛。
“隊，隊長，有情況。”
這普天之下進看守所的，都是想盡辦法躲着警察，沒想到今天警察還得想辦法躲着嫌疑犯。東方隊長真當這裏是自己家啊，莫莫真怕自己會長針眼。
東方欲曉一步跨了出來，“是不是有韓成的消息了？”
“楊子發現韓成的車丢在了北郊的一片樹林裏……”
這麽晚了，他棄車步行，想必不是車壞了，就是沒有油了。那山上蓁葉茂密，倒是藏人的好地方。
“全體出動，搜山。”
“是，隊長。”
東方欲曉轉頭看了眼伊歐斯，她堅定地朝他點了下頭，“我相信你。”
他抿了抿唇，“等我回來。”
***
北郊的樹林尤其晚上天黑，找人非常的困難，刑偵隊帶着緝毒犬，一直嗅着韓成的味道而去。
東方欲曉打開微型平板，這裏面有一項特殊功能，就是可以将周圍的地形在GPS下準确無誤的呈現出來，就像這片樹林的模型一樣。
他在搜索欄中鍵入‘隐蔽區’三個字，立時平板上像出現星星一樣，标記出了幾個小圓點。他一個個的放大，腦中在思考韓成可能藏身的地方。
這片樹林很大，就算是緝毒犬找起來也并不容易。
“隊長，這麽個找法，我怕韓成會遛走。”老B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這裏若是遛出來，簡直易如反掌。
遛？東方欲曉已然形成一個想法。
“讓兄弟們都在東北方這半邊搜，想法讓緝毒犬都叫起來，鬧得越厲害越好。”他看了眼平板上的位置，西南方有一條公路，若是韓成想逃走的話，必然要到公路找車。他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
“請求分局的同事支援，在樹林的這半邊都埋伏下人，我就不信他還能一直在這裏面呆着。”
他騎着摩托車，繞到了樹林西南方的公路上。此時的緝毒犬全都叫了起來，諾大的樹林雖然聲音不是很明顯，但有耳朵的不怕聽不到。
這一帶晚上的人本來就少，再加上現在警察辦案，将馬路都戒嚴了，所有的車輛都不能通行。唯有後面西南方的一條大道，因為距離較遠，沒有被封死。
東方欲曉掂量着韓成的智商——這麽大的陣仗，一般人恐怕會自亂陣腳，就算他臨危不亂，這一晚上搜下來，他又渴又餓，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他隐藏在了公路邊上的一叢樹叢裏，手裏的配槍緊緊握着。他有預感，說不定韓成手裏有槍。
楊子打來電話，告訴他大賴子主動來找過他，因為韓成是他的表弟。上次的走私交易，大賴子一直跟蹤着他，才發現原來他表弟在做違法的事，所以迫不得已，才會給了他們假情報。
如今韓成被通緝，他只想讓韓成自首，以求得減刑。
“曉哥，大賴子說他有辦法讓韓成自己走出來。”
東方欲曉仰頭深吸口氣，“把大賴子帶到北效的樹林裏來。”
如果他真的可以說服韓成自己走出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二十分鐘後，韓成帶着大賴子和一個女人、孩子出現在了他面前——東方欲曉不用想也知道，那女人、孩子定是韓成的妻兒。
其實親情誘惑，是刑訊逼供中極為常見，也是極為奏效的一種手段。
“曉哥，我對不起你……”大賴子在他面前低下了頭。
東方欲曉沒看他，倒是見那女人挺漂亮的，一直在抹淚，孩子也就四五歲，一副懵懂無知的摟着媽媽的脖子。他心裏一酸，将頭轉了過去。
一個貪字，究竟毀了多少家庭。
那女人哭着問東方欲曉，“警官，如果我勸韓成主動出來自首，能減刑嗎？”
東方欲曉點了下頭，“可以。”他現在自己出來還不晚。
那女人哆哆嗦嗦的掏出了手機，給韓成微信發了條語音，“我求求你，出來自首吧，就算為了我和孩子。不管你坐幾年牢，我都等你。”
東方欲曉看了下表，已經淩辰兩點多了，他們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但韓成還是沒有出來。那女人一遍遍的發着微信，仿佛已經絕望了。孩子在媽媽肩頭睡着了，天氣雖然不涼，但東方欲曉還是脫下了自己的警服給那孩子蓋上。
大賴子一遍遍打韓成的電話，但一直在關機狀态。他煩躁的踱來踱去。
老B打來電話，說整片樹林幾乎已經搜遍了，都沒有找到韓成的蹤跡。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南方的早晨，總是天亮的早，四點多時晨曦已經爬出了天際，天開始蒙蒙亮了起來。
東方欲曉知道，天亮了對他們是有利的，但再見那女人，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愣是讓老B他們在原地呆命，暫停搜林。就連緝毒犬都爬在地上昏昏欲睡。
“再給你兩個小時，如果他還不肯出來自首的話，我們的人就會大範圍的繼續搜索。”
楊子遞給他一支煙，低聲笑道，“曉哥，你還真是仁慈。”
其實作為一名警察，看着一個犯人痛悔不已，刑滿出獄，要比看着他們被槍斃了更有意義。有時候他們也要充當着教師的角色。
“伊歐斯呢，在看守所？”楊子問他。
東方欲曉點了下頭，目光豁得亮了起來，“她在等着我回去，所以我今天必須抓到韓成。”
楊子從沒見過東方欲曉這麽正經的樣子，還真有點不習慣，“曉哥，你說你跟她一見面就幹架，倒幹出感情來了。”頓了下又嘻嘻問，“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見面就看上家了吧。”
東方欲曉慢慢回憶，她開着車看見他時，是一雙冷傲的眼睛。他以為她看到他們在打架，會馬上離開，結果她偏偏什麽都不怕，居然在他們旁邊停了下來。
他當時就在想，這個女人果然特別，
算看上了嗎？
“不過你還別說，你那伊歐斯長得還真是漂亮，我道上的幾個哥們幾乎都知道她，從前伊弘飛那老東西總想讓她嫁入豪門，不過伊歐斯不甩她老子。”
“豪門？豪門有我好嗎？”東方欲曉不屑的翻個白眼，讓楊子又呵呵笑了起來。
東方欲曉就是這副□□絲的脾氣。
五點半的時候，樹林裏有了動靜，一個挺斯文挺老實的男子滿臉痛悔的慢慢走了出來。
那女人上前抱着他就哭。
東方欲曉籲了口氣，總算沒有白等。他還知道懸崖勒馬。
